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十四和十三的谈笑声。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笑声,听见十三的我就觉得亲切,听见十四的我就觉得我汗毛倒竖。
来到德妃这里的这些天,我做好了一个宫女应有的品德,尤其在十四阿哥也在场的情况下,我更是严于律己,步步为营,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这位小爷挑出毛病,公报私仇。可到目前为止,不知道是我表现的太好,还是他太大度,我的日子依旧是波澜不惊,而现在我又找到了潇潇,让我觉得,我得日子就如歌里唱的似的,“没有***,就没有新中国”潇潇和这大清朝就是我的“***”而我的生活就是“新中国”。
“奴婢给娘娘请安,给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请安,主子们吉祥。”我福下身子说道。
“起来吧,前阵子,秋云病了,一直没怎么好利索,今儿个几位爷都来了,就把你叫来顶替下秋云。”德妃坐在上坐上,对我说道。
“是,主子。”
一旁的小丫头们端上来四个水盆,分别走到桌子上坐着的四个人身边。
这是干什么?洗手吗?我看着那水盆,脑子里猛个劲儿的回忆着,学规矩的时候,那些嬷嬷们教给我的知识。
还没等我回忆明白,便被旁边的夏熙猛推了一下,我不解的看向她,只见她一边向德妃那边走,一边朝十四阿哥那边给我使眼色。
干什么?我不解的看向她。
夏熙一边用眼睛瞪我,一边摆出“洗手。”的口型。
“我可以去侍候别人吗?”我在心里哀叹,然后看了看旁边的人,发现确实无人可替,才磨磨蹭蹭的走到十四阿哥身边。
十四很是自然的伸出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笑容真是欠贬”我突然想到潇潇曾说过我的一句话,用在他身上好像格外恰当。
好不容易洗完手,又就近站在他身后服侍他用膳,我真是搞不明白,我究竟怎样得罪了额娘,让她用这种方式,把我送到了“火坑”里,这世界,真是,连去“火坑”都得“走后门”。
从我站得位置正好能清楚地看见清朝的下一位帝王——雍正帝。清史上最受非议的一位皇帝。现在的康熙朝四皇子,胤禛。
康熙儿子们的眼睛似乎都特别相似,估计是遗传他们老爹基因的缘故。但眼中的内涵却各不相似,十三阿哥的眼眸中充满的是豪气,十四的眼眸中充满的是倨傲,而面前的这位四阿哥,他的眼中似是冬季吉林的冰挂,透着无尽的冰冷。
清史上,康熙曾评价这位儿子,说他的性格喜怒不定,遇事急躁。可现在,我看到的四阿哥,时而与德妃说笑,时而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与德妃谈笑,脸上始终挂着不变的看似温和的笑容,哪里还有康熙所说的“喜怒不定”的影子?
我看着眼前这幅生动的“母慈子孝,兄友弟善”图,不禁为身在其中的人深深的感到心累。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们,究竟,何时,才是他们最真实的一幕?是十三阿哥对我真诚的劝诫;是十四阿哥倨傲的对我得大喊大嚷;还是此时,他们这一群人之间的亲情流露?
想到这里,不禁又为这些人感到深深的怜惜,在这种从小便已开始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中,他们得到的是平常百姓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但却唯独失去了最平常的东西——真实。人生与他们就好像一个大舞台,他们身在其中尽情发挥自己的演技,可惜观众只有康熙一个。
“嗯哼!”
一个似是不经意的咳嗽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抬眼正好看见四阿哥那略带探究的眼眸。我被他清冷的眼神看得从心底上升起一阵阵的寒意。连忙做鸵鸟状,把头越压越低,以此来安慰自己:我看不见别人,别人一样也看不见我。可事实证明,鸵鸟真的是全世界最蠢的动物,我都学它学的这样卖力了,为什么我仍能感受到四阿哥那有意无意的目光。
我极力的想给自己壮胆,冲到他面前对他说,这位兄弟,您别再研究我了,我就那么点智商,没什么值得你研究的,你有这时间还是好好研究研究坐在您对面的亲弟弟吧,那才是您以后的劲敌啊。
可我这人就是这么的窝囊,别说我就一个胆,就是一百个,我…也不敢!
“额娘,儿子晚上还有事,这就先跪安了。”终于,四阿哥放弃对我的观察,对着德妃说道。
“你们哪,整天公事繁忙,连陪我这老太太吃饭的时间都开始偷工减料了。”德妃看着四阿哥,口气略带埋怨。
“额娘这可折杀四哥和我们了,四哥那有皇阿玛交下来的差事,不能耽误的,哪像我和十四弟,整天无所事事的,经常来陪额娘聊天解闷。”十三阿哥在旁边笑着接口道。
“得了吧,这时候也不早了,等下宫里要下钥了,你们也快走吧,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额娘还能当真天天留着你们不成?”德妃笑看着十三阿哥说。
“离下钥还早着呢,我再陪陪额娘,省得等我们走了,额娘又好说我们不孝顺了。那样儿子的罪过可就大了。”十四阿哥在说道。
德妃听自己的小儿子这么一说,不禁笑出声来,直指着十四阿哥道:“你们可听听他说的,好像是埋怨我说你们不孝顺似的。我今儿个也不留你们了,你们快跟着你四哥一起出宫吧,没得耽误了老四的差事。凝儿啊,你去送送四阿哥他们。”
我真是哭得心都有了,主子啊,您看得起我,我也就领了,但也不要这样不分时间地点人物的提拔吧?
我拿着灯笼,低着头,尽量走的端庄淑雅。我身后的三个人,我无意间就得罪了俩,本还想着,晚上回去好好对墙思过,明天开始给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留个好印象,这下好了,连让我思过的时间和让别人忘记我的时间都不给。
终于到了宫门口,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后面的三个人福下身去:“三位爷,这就到宫门口了,奴婢恭送三位阿哥。”
“起来吧,辛苦你了,快回去吧。”十三那熟悉的声音,似乎让我觉得心里少了份先前的那种慌张。
“是。”我向后退了一步,把前面的道路让了出来,站在旁边看着这四阿哥,十三阿哥,一个个从我面前经过,最后是十四阿哥,我低着头,看见他的一双藏青色靴子就那么静静的停在我眼前,暗暗思忖着要不要趁着现在解决一个“敌人”。
托泥带水向来不是我的作风,看着十四阿哥那双靴子离我越来越远,我一咬牙,一闭眼,直接喊了出来“十四阿哥,请留步。”
十四阿哥的背脊一僵,随后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我,我将灯笼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十四阿哥福了下身,说道:“上次在马场,奴婢不知道您的身份,无意间冲撞了您,今儿个奴婢跟您道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奴婢以后定会改了这鲁莽的性子。”
我一口气说完想说的话,依旧低着头,等着十四阿哥发话。无奈过了很久依旧没有声音,我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想看看周围的状况。却看见一张脸在我面前不到几寸的地方。那脸面向着月光,被月光照射着,显得阴森诡异。
“啊!”我被这情景一吓,直接向后倒去。随即闭上眼睛等待着我来到古代的处女摔。
一双手稳稳托住我的腰,随后脸颊上传来一阵湿润的热度。
“你说的对,爷大人有大量,原谅你的过错了,至于你的性子……我突然发现我有时候还真是喜欢这样的性子,所以,你不用改了。”
我怔怔的看着面前笑得有些邪魅的十四阿哥,无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是停留着那抹湿热。
思维霎那间有些停滞,随后明白过来,我一个二十岁的,眼瞅着奔三十的人,被个十几岁的小破孩给“轻薄”了。
什么叫做“从丹田中升腾起的一股怒气”,我今天算是明白了,果然有些事还是得亲身体验,才能悟出真谛。
“你认识延禧宫的碧落?”正当我要发作时,他突然转移了话题。
看来潇潇混得还真是不错啊,我俩目前为止就见了一面,这一天之内就已有两个人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是,今天十三阿哥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认识碧落很奇怪吗?”
“你今天见过十三哥?”听到我的回答,十四略带紧张的问我。
“是…….啊,今天下午见到的。怎么了?有问题吗?”我被他那口气问得很是不解,连说话都带了些迟疑,我下午见到十三阿哥很奇怪吗?真是,莫明奇妙。
“没什么。”十四阿哥看了我一眼,似是漫不经心的答道。
“哦,那我先告退了。”被他这些话一搅,我早已没了刚才的怒气。
“等下,那天看见碧落送你回来,你们关系似乎很好,你可知道她和九哥……”
我略带疑惑的看着他,“九哥”?他口中的九哥应该是指九阿哥吧?潇潇和九阿哥怎么了?她怎么从没跟我提过这事?
十四阿哥看着我眼中的神情,又看了看离他不远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算了吧,你刚进宫,问了也白问,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