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有人在我的耳边呢喃着什么,但呼啸而来的困意夹杂着疲倦让我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不知睡了多久,我极不情愿的慢慢睁开眼从混沌中挣脱开来。
“啊!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我随手抓过身旁的枕头,扔向正睁大了双眼盯着我瞧的十二。许是让我的反应吓呆了,一向机敏的十二竟然没有躲开我的枕头炸弹。
“娘子!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儿啊?”十二眨了眨他的大眼睛哀怨的看像我,一副标准的怨夫脸。刚刚的动作就像是一针催化剂,令我感到身上传来的无尽酸痛。我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原来那竟不是梦。一场燎原的大火瞬间在我体内燃起,直烧得脸颊犹如艳丽的夕阳。
“真是的,第一次见你这样的新娘。大婚当晚竟会醉酒,早上醒来竟要赶我出房。”十二的声音里透着挫败。
我是真的无言以对,只得将羞红的脸深深的埋进被子中。真没想到大婚的第一天竟然是这种状况。
“不要躲了,”十二拉开被子,眼睛里的柔光快要将我溺毙“你可以起床了吗?”见我没有反应,十二轻轻的拽了拽我手中的被子,凑到我的耳边:“都快中午了,你不饿吗?”十二的笑容瞬间直达心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早已进驻在我心底最深的角落里,只要他的一个眼神,便可牵动我心底的那根弦。
“咕咕~~”更准确的说该是胃部神经吧,果然是知我者胤裪也,听到他的话我的肚子很是听话的发出声音对他点头称是。
十二满意的笑了笑,起身对我讨好地说道:“我去叫人给你准备午饭,先让拂晓进来伺候你起身好吗?”
看到我点头十二才转身离去,之后拂晓便一脸坏笑的走了进来。
“格格您终于醒了,十二爷不让叫醒您,只一遍遍的吩咐我们准备热水和早饭,可您一睡啊,竟把早饭睡过了。”拂晓一面扶我起身,一面絮絮叨叨的代替额娘给我爱的问候。
“我说拂晓啊,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婆婆了,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啊?格格我可不想养你一辈子啊!”温热的洗澡水驱散了一身的疲惫,我温顺的任由拂晓将我擦洗干净,在梳妆台前坐好。
“你们进来吧!”拂晓对着门口吩咐着,很有管家婆的架势。声音刚落,一群装扮统一的丫环端着各色化妆用具安静的在我身后站好。
我闭上眼睛,放心的将自己的形象交到拂晓的手上。拂晓灵巧的为我绾起代表已婚妇女的两把头,戴上沉重而华贵的首饰……
“你就这么累吗?”我的耳朵被一股麻麻的气息骚扰着。
“我真的怀疑我娶回家的到底是什么?碧落,快醒醒,午饭准备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深知我最怕被人唠叨的特点,十二在我耳边发扬着愚公精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饭好了啊,那我们去吧。”我艰难的睁开眼,甩甩头想要找回清醒,十二适时地递来一条凉水沁过的毛巾。有老公的感觉真是好啊!“谢了,小陶子!”
听到我的称呼,十二挑眉看着我。“说来你和小李子还真是主仆俩啊,连名字都这么配,要不我们把咱家的下人的名字都改了吧,这样咱家就成水果园了。”
“爷,午餐已经准备好了,爷和福晋是不是现在就去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李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哈哈……唔……”刚要出口的嘲笑声被十二突如其来的吻封在了口中,“也就你有这胆子敢这么叫我。”看着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样子,十二会心地笑了,“我们去吃饭吧。”十二拉起我的手外走去。
“爷,福晋吉祥。”一个面貌清秀的书生站在饭厅的门口,见到我们后恭敬的打千儿请安,但他的眼睛里却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爷,可以开饭了吗?”看到我们落座,他开口寻问着。
十二不说话只是看着我,“那就开饭吧。”我仍旧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发话道。不知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谁啊?”看着那个书生随意地拍了两下手,端着各色美食的侍女依次进入,在餐桌上放好后安静退下。紧接着拂晓和小李子带着两个手端水盆的侍女进入,拂晓替我退下手腕上的镯子,洗好手后递上毛巾,两个端水盆的侍女自觉地退下,拂晓接过我手中的毛巾退到我的身后。
“为什么你在家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这么体贴过。”在一连串的五星级服务后,我不解的向拂晓发问。
“格格,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拂晓。”看到人都退下了,拂晓装可怜的小声埋怨。
“格格我这是表扬你,你没听出来吗?”我认真地点点头,再次将注意力投到书生的脸上,那个书生的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容,笑嘻嘻的和十二用眼神交谈着。
“行了,快别看他了,省得竟让他看笑话。”十二笑着对我摇头,又看向那书生“快点向福晋老实交待。”听十二这么说就知道是自己人,看来以后又有有趣的人陪我玩儿了。
“福晋,奴才名叫秦放歌,字燎原,是府里的管家。以后福晋有什么事儿找我就行了。”书生笑着对我说。
“你确定他只是个管家?怎么这么酸啊!”听到我的话,十二对着燎原夸张的大笑,我接着说道:“小女子名叫富察-碧落,喜欢豪放派的诗词和稗官野史,最喜欢品尝四方美食,最讨厌的就是迂腐书生以及麻烦的事情。”我侃侃的叙述着我的喜好,“看你一副聪明人的样子,知道以后要怎么做了吧?”
“不知福晋的意思是?”秦放歌的脸上写着浓浓的好奇,十二兴致勃勃地盯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说小歌子啊!怎么福晋我才刚夸了你两句,你就给福晋丢脸。小裪子,给他解释解释。”我以眼神示意十二,“真是的,原以为只是个水果园,这回连偷吃的鸽子都凑齐了,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怎么了,还不开饭啊!福晋我早饿了!”看着满脸无奈的十二,意犹未尽的秦放歌,不明所以的小李子,以及在我身后憋笑的拂晓,我开心的嚷着要开饭。虽然已入寒冬,但此时屋子里洋溢着满满的温暖,这是家的气息。如果再加上叆叇,那这个家就什么都不缺了。
“好了我们开饭吧。”十二一声令下,我期待已久的午饭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口粥下肚,我满足地看着正优雅的咀嚼口中食物的十二说道:“你还没和小歌子说明我的意思呢?”
“唉!”十二的叹气在我的怒瞪中偃旗息鼓,“好吧,福晋的意思是:以后遇到麻烦的事儿你不要找她,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不要忘了她,最好是天天准备了好吃的美味送到她面前,她可以不讲规矩但你要听她的规矩,说话尽量生动有趣。”十二一口气说完,等待着我下一步的指示。
“到底是我们十二爷,真是聪明的没话说。”估计我自己也不能说的更好了吧,当然我也要拍拍马屁慰劳一下老公。“我说小歌子啊!你怎么成府里的管家的。”我一边吃一边问着,食不言寝不语从来就不是我的风格。
“我原本是个贡生的,家道中落后看尽世态炎凉,偶然间遇到十二爷,相见恨晚下才来到这里当管家的。”放歌随兴的说道,看他此番作为便知他定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为什么不参加科举呢?以小歌子的才华定能高中的。”
“官场黑暗非我之志,况且这里有这么有趣的福晋,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我不禁赞叹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只是可以麻烦福晋一件事吗?”
“什么事?”我停下筷子的活动看着他。
“奴才名叫放歌,福晋喜欢的话叫我燎原也行,这小歌子实在是……”
“这怎么行,小歌子多亲切啊,福晋我不喜欢这么见外的,就这么定了吧,以后你就叫小歌子了。”我毫无转环余地的定下这个让放歌被人嘲笑很久的名字。
“除了我你还是第一个让燎原,啊不,小歌子吃鳖的人那,哈哈……”十二看到秦放歌一幅哑巴吃黄连的苦相,毫无形象的大笑不止。
“福晋您还是快吃吧,下午就要出发去太子府了福晋晚上还有的累,还是好好吃饭补充体力吧。”小歌子一脸认命的表情低头进言。一旁的拂晓和小李子不客气地和十二一起嘲笑着他。一顿午餐就这样在欢笑声中过去。午睡过后,拂晓替我换上宫装,梳洗打扮后同十二一起坐上马车出发去向太子府。
“碧落,还记得怎么见礼吗?”颠簸的马车里十二忽然问道。
面对十二的提问我忽然回到了高中时的英语课堂,因为答不出老师的问题尴尬的站在座位上。
“就知道你会出状况,这次可要听仔细了……”十二极赋耐心的为我讲解着流程,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太子府门口。十二将我扶下马车,拉起我的手走了进去。
“十二阿哥,十二福晋到。”门口的小太监尖声通报着。
十二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低头看像毫无异常表现的我,我点点头用眼睛告诉他“我办事你放心”,怎么说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怎么能让人看扁了。
十二松开了手,整了整衣襟昂首走了进去。他高大的身影就像是定海神针深深的竖在我的心底。我毫不犹豫地举步跟上,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生命的共同体。
“十二弟你们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一瞬间满屋子的人都看向我们俩,一时间就像是礼花绽放般,各种问候接连而来,我随着十二行了不知多少个礼后才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看来这行家礼是个体力活啊!
“十二弟真是好福气,娶得如花美眷。”这不就是刚刚进门时说话的那个人。我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太子,一身明黄在这辉煌的灯火照映下格外刺目。浓而密的眉下是一双和胤裪相似的眼睛,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得体的笑,面容有着和八阿哥相似的儒雅,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贵气。
“太子爷谬赞了,臣弟不敢当。”十二恭敬的回答。这个人就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倒霉太子?
“十二哥怎么说的,十二嫂可是有名的美女,怎么会是谬赞呢?”说话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胤祥。不管怎么说看到熟人我还是很高兴的。
“碧落给太子爷、十三阿哥请安。”起身后看看到十二满意的眼神,我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次没有忘记请安!
“时间不早了,太子爷我们是不是开始见礼呀?”十三在太子耳边小声说道。
“那就开始吧,冯昌。”太子爷一个手势后,大家各归各位,一个艳丽的宫女为我捧上一杯茶水,我跟着十二来到太子爷面前,一个小太监摆好垫子,我端正的跪下双手奉上茶杯,“太子爷请用茶。”
太子接过我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后递给身边的小太监,“赏!”果然是太子,就是财大气粗,一声令下后那个名叫冯昌的太监送来了一堆精美的礼物。
十二扶我起身,带我来到了大阿哥胤褆面前,“大哥请用茶。”我躬身递上茶盏。
“弟妹不需客气,小环子。”又一个小太监送上给我的见面礼。接下来是三阿哥、四阿哥……我按部就班的完成我的任务,好在有礼收,辛苦点我也认了。直到……
“九哥请用茶。”面前的人用苍白的手接过我的茶盏。我不敢抬头看他,在这个场合里任何的失常都会衍生不可预料的问题。
他静静的喝下我敬的茶,慢慢的咽下。我偷偷的看向他,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嘴角的弧度维持在笑的临界线上。他的眼越过茶盏望着我,满是苦楚,忽然间想起那句歌词“笑着哭更痛”,而他却连哭都不可以,甚至不能表现出一丝悲伤。
“十二弟妹请起吧。”放下茶盏的他示意身后的小福子送上给我的礼物。“弟妹是个有福之人,十二弟可是出了名的好夫婿。”听到他的话我的心慢慢收紧,“不论怎么说你都是额娘宫里出来的人,我也算得上半个娘家人,以后十二弟欺负你,我帮你做主。”
他愿意做我的亲人,这是我今天收到最好的礼物。“多谢九哥。”我深深地福下身子,心底默念,碧落我对你起誓: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的。
十二扶我起身时手紧紧地握住我,好像这样便可以给我力量。余下的家礼竟在恍惚间结束,此刻坐在回家马车上的我满身疲惫。
“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帮助他,我会尽我所能的。”我直视着十二说道。
“好。”十二简单的言语总是能带给我无限温暖。“我会帮你的,只是,如果会伤害你我一定会阻止的。”马车颠簸的车厢里,我依偎在十二怀中,就这样一直到老该有多好。
终于到家了,十二将满身酸痛的我抱下马车。“放我下来,我能走的。”十二竟一直把我抱到门口。
“我们到家了,没这么多规矩的。累了就在我身上歇一会儿吧。”十二不理会我的抗议径自向我的院子走去,要是让府里的人看见该多不好啊。但做贤妻良母的念头即刻打消,算了,我把头靠向他宽广的胸怀,霎那间仿佛看到一个人影闪过,让他们笑去吧,我不管了。想着想着就这么睡去。
“明天还要去宫里请安,好好睡吧。”十二在我耳边低低的说着,附带着甜甜的晚安吻。今晚一定会有个好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