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花盆底,迈着小碎步,走在这极尽奢华的庭院中。环顾四周,小桥流水,假山环绕。
昨夜下了一场不大的初雪,此时放眼望去,梅林尽染,那粉红的花蕊上,点缀着淡淡的白色,冬风乍起,那细碎的雪絮,如飘舞的白蝶,扑闪着它那纯净的羽翼,飞向天地之间,不带着一丝眷恋
虽已近隆冬,但园中的流水依旧涓涓的流着,那水时不时地撞击着阻挡自己道路的碎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如同天籁之音,空净通透。
不得不承认,九阿哥,确实是有钱!这年头,有钱的人多不胜数,但又有钱,又有貌的男人,似乎就少了点。不知道潇潇若是发现九阿哥家这样富裕,会不会后悔!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转眼已经到了九阿哥家的花厅,那花厅装有西洋的水晶玻璃,剔透明净直若无物,窗外的雪景豁然扑入眼帘,而花厅似乎又是建在地势较高之处,因此从这里望去,恰能看到远处的那一片梅林。
厅中坐满了这大清朝中所有的贵族妇女,一片莺歌燕语,金光闪闪。突然让我想到初中的时候,我们的男班主任讽刺班里女生头戴发卡时的语言:“家里仅有的玻璃器皿全戴头上去了。”只是人家这戴的都是珍品,我们那时候戴的,充其量也就是个赝品!
我眼角余光憋见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不起眼的地方,边对着我挤眉弄眼的傻乐,边故作端庄的与身旁的一个贵妇自如谈笑。装的这么像,也真是难为她了。
我在心里轻笑,不动声色的低眉顺目,慢慢福下身去轻声道:“奴婢给各位主子请安,主子们吉祥。”我停了下,继续说道:“箫凝今儿奉德妃娘娘之命来给小格格送贺礼,祝小格格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这就是箫凝姑娘啊。快起来吧。”一个特喜庆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直起身子,面前一个穿着红色宫装,头戴镂空金色珠钗的丽人向我笑着走来。
“天音谢娘娘赏赐。”她走到我身前站定,轻轻地福下身去。
这就是九福晋了吧?看起来倒是个美女,可惜美则美矣,来到这里这么久,我早就发现,这里作不缺的就是美女。
“娘娘客气了,快请起来吧。”我弯下身子,伸手扶她起来。
她借着我的手直起身来,然后上前一步,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笑道:“可真是个美人呢,早听人说德妃娘娘喜欢的紧,刚进宫没多久,就跟着娘娘南巡了呢。”
我故作娇羞的,受宠若惊的看着她,谦虚道:“福晋这么说,可折杀奴婢了。只是承蒙娘娘错爱罢了。”
“瞧这孩子说的,真真儿惹人怜了。”她边说,便对站在一旁的小丫头吩咐道:“去,给凝儿姑娘按各凳子来。”
凝儿??我听她叫得这么亲切,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热乎了。照理说,她跟潇潇是敌人,那朋友的敌人是不是就是敌人呢?那……我和她不该是敌人吗?她对我这么热情干嘛?这女人还真是莫名其妙!
我被她拉着,心里想着这封建社会,主仆似乎是不能同席而坐的,别不是这阴险的女人,知道我和潇潇关系好,故意想要借此陷害我,来打击潇潇吧。我于是连忙作卑微状:“福晋太客气了,箫凝一个奴才,怎配与主子们同坐呢?坏了规矩的。”我故作不经意地向潇潇的方向望去,发现她正鄙夷的睨着我,哼,你尽情地看吧,索性姐姐今儿个就给你SHOW一下,我这段时间在宫中学到的“讨好主子”的本事,“福晋体恤奴婢,宅心仁厚,小格格日后也定会像福晋这样,聪慧贤淑的。”
九福晋被我拍的,站在那儿,嘴角始终保持着四十五度的上扬形状,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笑意始终没有到达眼底,也罢,这种天皇贵胄,听好话估计早就听腻了,我能把她拍的嘴角带笑似乎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到这,我不禁又在心里深深地为我的智慧和口才感到骄傲。
我正自我陶醉着,潇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来到了九福晋面前:“福晋,箫凝是我在宫里的好友,她一个下人,在这里或许确实不太和规矩,可否请福晋让我带箫凝除外走走,也好让我们叙叙旧。”
“这样啊!也好,碧落格格一出宫,再见面也确实很难,那我就不做这不识趣的人了,你们姊妹俩好好唠唠吧。”九福晋干笑了几声,说道。
“那九福晋今天看你的神情怎么格外不自然啊?”出了花厅,随意的走在一个回廊中,我拽着潇潇问。
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神情中明显的有些疲惫,“她把我想成了要抢她老公的假想敌,要是你,你会给我好脸色吗?”
“不好说啊,我不早就跟你声明过,我不在乎跟你共侍一夫了吗?你说我要是真等着过了五年才能出宫,那么老了没人要,弄不好还真得想想你能不能收留我啊。”
“我养你是没么问题,至于共侍一夫的事还是算了吧,老公是用来疼得不是用来祸害的。”她说的一脸郑重,跟在那宣誓似的,我开始怀疑,这宴会给她的刺激看来真是不小,不然怎么会懂得今后要贤良淑德,善待老公了?
“真是小气,你求我去,我还不去呢,我对你们家十二不感兴趣!”我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什么不良素质的偷窥者,低声在她耳边接着说道:“不过你要是嫁给九阿哥了,瞧他家这架势,我倒真得认真考虑考虑以后是不是要上你家来混碗饭吃。这丫绝对是个有钱人!”
“得了吧,这话你可千万别让那九福晋听见,我这都没怎么样,她都这样了,我要是真的染指他家爷了,她不得疯了!整个一心理畸形。”
“哎,你也不能怪她,这种天天养在金丝笼里的女人们,换谁谁都得心理畸形。”今天见到这些穿金戴银的女人们,突然为她们感到深深的悲哀,这些看似光鲜的女人,就如同生活在一个繁华冢中,只可惜再繁华,再光鲜,也只不过是个坟墓罢了,位于其中的人们,或许早就死了,因为心死,所以人死!
但或许有人不一样……
我的眼前浮现出刚刚与潇潇交谈的那个女人,同样是衣着光鲜,同样是举止高雅,甚至同样是皇亲国戚,但那个女人的眼眸中似有着其它人所没有的澄澈,在那一群人中,她不是最美丽的,穿着也不是最耀眼的,但她那淡定自如的神情,却远远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就好像一片玫瑰丛中偶然出现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色芍药,展现着她的与众不同。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叫薇云,是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刚刚帮我解了九福晋的围,在这么多贵妇里也就她还值得结交一下,发展一下革命友谊。”潇潇兴冲冲的向我介绍着十三福晋,忽然她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好像原本还很轻的地方突然放了些重量的物品,有些压抑,估计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充分的显现在了脸上,不然潇潇不会那么看我,我扯了扯嘴角,勉强对她笑了笑:“是吗?其实我也觉得她挺不一样的。”
手心中传来了滴滴暖意,低下头,发现潇潇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了,‘一生一代一双人’的那种夫妻才不正常呢。”她忽而又戏谑的看着我,故作轻松的说道:“如果哪天你真嫁给十三了,大的咱做不成,还可以做小的呢,君不闻‘妻不如妾嘛’,到时候,我一定帮你好好联络与十三福晋的感情,为你铺好阳光大道!”
“嗯,对啊,最好联络的能让她把钱库里的钱也归我管,然后,我全部给她偷运出来,搁哪棵千年古树下埋着,等咱有朝一日回到现代了,就挖出来,发了!”
潇潇分外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向国家领导人慰问灾区人民一样,颤抖着说道:“知我者非靉霴末属啊!”
我白了她一眼,刚想继续说下去,抬眼便看见九福晋与另外一个穿女人带了几个小丫头,从远处仪态万方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