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丙修拖着腰间斜插的扇子,粗气长喘:“这彪形大汉,气力真大,刚才这一击就算我师父也不能安然无恙吧。”黄丙修跑到一条小溪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
溪边不远处有一位浣纱女正在洗白纱,看到衣衫不整的黄丙修从树林中蹿出,着实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盆都掉落在小溪中。
黄丙修回过神来,才发现那位浣纱女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木盆随着水流顺流而下。黄丙修纵身跳入小溪,淌着水,把木盆捡起,送至浣纱女那。
浣纱女看着拿着木盆的黄丙修正在朝自己靠近,本能地双手紧攥衣袖,后撤了一小碎步。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诗·周南·葛覃》
黄丙修抬着木盆,微笑着应和道:“姑娘,不好意思,惊吓到你了。我不是坏人,之前在丛林中迷了方向,刚才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黄丙修边解释,边拾掇整理自身服饰。
看着眼前的形神狼狈的翩翩公子,虽然行为动作不太斯文,但是其诚恳的态度还是使浣纱女相信了他。浣纱女接过木盆:“见公子衣衫褴褛,定是遭受不少苦处。现正值中午,若公子不嫌弃山间野味,随我至家中吃顿午饭。”
黄丙修喜出望外,想不到星夜逃亡竟然已经跑了这么久。所谓命不该绝,既然眼前这位女子招待自己吃饭,就厚着脸皮前去赴宴呗。无论饭菜如何,吃得肯定比昨晚在安汉公府里的酒宴舒心。“多谢姑娘,劳请前方带路。”黄丙修整了整发冠,跟在浣纱女身后。
另一边,巨毋霸没有抓到黄丙修,一行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安汉公府。安汉公府中的客人早已离开。王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回房休息去了,并嘱咐管家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吵醒他。因为他料想到皇帝驾崩的事情一定会有宫里人再来告诉他或者请他回宫主持大局。槐嚣和马援两人形影不离,在安汉公府的练武台中切磋武艺。
只有铁面人和刘歆两人踌躇地站在大门口,在商量着些什么。
“王将军,昨晚安汉公举荐汉孺子婴为储君,你觉得事情妥当不妥当?”刘歆倾斜着身子,在铁面人耳边低声问道。
“刘大人,兄长深谋远虑,我等始料不及。我们做下手的,只要忠心护主,殚精竭力就足够了。”
“王将军说得也是。”刘歆沉思,“王林毕竟是王莽的堂弟,也不好在他面前评论王莽为人。”
“将军,末将未能擒拿那小子,让他给溜了,请将军责罚。”巨毋霸骑马至安汉公府,下马跪在铁面人面前请罪。
铁面人听到巨毋霸未能完成任务,心中恼火,左手握着的佩剑显露剑光。站在一旁的刘歆观察到这一情况,伸手轻轻地按住了铁面人的左手,暗示将佩剑收起来。
巨毋霸身后的随行官兵看到铁面人痛下杀手,都战战兢兢,唯有巨毋霸一直低头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这位将军定是中了那人的计谋。老夫在席间观察那年轻人,随稚气未脱,然胸中气节异于常人,其谋略不亚于汉初子房。将军未能追回他,情有可原。”刘歆哈哈笑道。
“多谢刘大人求情。我不管竖子谋略胜张良也好,还是勇武超霸王。下次,我一定要将他生擒捆绑交给将军。”巨毋霸用浑厚的声音立下誓言,右手掌攥成拳头,狠狠地砸向地面,地面的地砖被震裂,手指尖渗出鲜血。
“好,希望下次你不要让我再失望了。”铁面人转身骑马,前往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