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五官生得平凡,是个掉在人堆里便认不出来的主,打眼一看只觉得他平易近人,看得久了,却觉得那身气质比身上的锦衣华服还要亮眼。而那不加束冠的一头如瀑长发,竟比女子还要柔顺好看!
澹台杰不等他把话说完,双手叉腰便骂道:“端木佐卿,你可管好你这张嘴,否则你在卿音阁调戏姑娘的事,我随随便便就可以和苍翎讲出个十几件。”
被称作端木佐卿的人嘿嘿一笑,一边赔着礼一边走到近前:“好说好说,我刚刚不就开一个玩笑嘛。”
端木佐卿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扇骨铮铮,恍惚间便有紫芒划过,光是看着便觉得那是不俗之物。
可毕竟是别人手里的东西,亓官子刃躲在澹台杰身后,只能直勾勾地看着。没想到那扇子在空中停了停,往她面前一递。
“姑娘喜欢我这扇子,不如借你玩玩?”
不知怎的,那扇尖往亓官子刃面前一送,直叫她汗毛直竖。她一向对危险的事物格外敏锐,也对这种直觉十分信任,当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又往澹台杰身后躲了躲。
澹台杰倒不介意亓官子刃把他当作挡箭牌,反而很开心的样子,佯装生气把扇子推开了:“再胡闹我可真和苍翎告你的黑状!”
端木佐卿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算是认怂了。
亓官子刃刚放下心来,又见他伸长了脖子往澹台杰身后看,长发在他额前散落,传来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沁人心脾,却又若隐若现,在人欲罢不能之时消失无踪。
亓官子刃微微恍惚,听到他说:“姑娘,他日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或是什么难解决的麻烦,都可以来东煌找我哟。我端木佐卿在东煌可是……”
眼看端木佐卿又开始不着调,澹台杰一把推开他,接话道:“可是个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阿亓,你千万看清了这个披着人皮的狼!”
两个人一发不可收拾地争执起来,这时远远传来一声呼唤,亓官子刃便干脆将这两人抛下了。
澹台杰被端木佐卿一推,这才发现身后的人不知何时跑远了,没来由地一阵心慌:“阿亓,你去哪?”
“自然是回家去。”亓官子刃一边回答,一边示威般地抱紧了陆旻痴的胳膊。
澹台杰从不知道冰山脸的亓官子刃竟和谁能这般亲密,顿时对那个人恨得牙痒痒,却听那人说:“多谢二王子搭救舍妹,此番恩情,亦痴记下了。”
澹台杰这才想起原本的陆蓂玉的确有一个哥哥,顿时就恨不起来了,只能空落落地看着两兄妹走远。
“哎呀哎呀,我的澹台兄这是怎么了,我可从没见过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澹台杰和端木佐卿是四国皆知的冤家,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对方的机会。
此时端木佐卿的关怀说出口,听着却变了味。澹台杰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谁会为一个说走就走的女人失魂落魄!
后半句话他犹豫着没说出口,似乎说出口就违了心,比目送她离开还要叫人难受。
“之前说的事你有头绪没有?”
澹台杰扯开话题,端木佐卿也就此打住,晃着脑袋说道:“澹台兄这下可是腹背受敌啊……”
澹台杰最讨厌别人故意吊着他胃口,明知道端木佐卿是故意的,事关亓官子刃,他还是忍不住破口骂道:“你说是不说!”
“你别急嘛。”端木佐卿撩了撩头发,借机向四周环顾,确认没人了才伏在澹台杰耳边说道:“慕容舒月自以为抢到了先机,却不知我们暗地里的动作也不比他慢,而且……”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澹台杰第一次觉得那双颜色偏灰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光彩。
那双眼睛的主人压低了声音:“他亦不知道,有人比他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