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宴会主角之一的灵域公主灵雪,自然饱受瞩目。借其之手,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同样成为焦点,那人便是云曦。
众人不解看起来极其高傲的灵雪为何做出这种举动,对云曦这个不甚有名的小伙子各种猜测,包括身份与曾有的经历。有人认得他,学生的家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而后众人皆知——他是域主钦点的稚启院老师。众人恍然,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域主看中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随着云曦被人关注,身旁的雨青浮和雨思琦自然而然被人发现,又是一阵私语。不过一者为稚启院老师,一者为学生,三个人坐在一起倒也说得通。没有青年才俊前来敬酒,如同没有人敢光明正大追求雨青浮,因为域主不让,除了云曦没心没肺,无人敢触及这底线。
云曦和灵雪,两人不知干了多少杯,呼吸之间皆带着浓郁酒气。灵雪眼中只有云曦,而云曦起初有些顾忌,注意着旁人的反应,但随着香醇美酒下肚,眼中只剩下对方一人。斟满,举杯,一饮而尽。有时候默契不需要培养,一个眼神足矣。
“云曦,你认为自己千杯不醉?”雨青浮终于开口,非但如此,利落地夺走了对方的酒杯。
饮者丢了酒杯,好似剑客无剑,游戏再无法好好进行下去。他想夺回这必备器具,奈何头脑昏昏沉沉,数次伸手都抓了个空,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青浮,这其实是一场战争,我不想输,也不能输。人活着,总有好胜的时刻,总有输不起的时刻。”
“你醉了。”雨青浮不理会云曦的言语,试图扶起他退场。
目睹一切的灵雪冷笑着放下酒杯,徐徐走来,聘聘袅袅。她依旧目无他人,正要说话,一个酒嗝先跑了出来,食指点着云曦额头,慢慢悠悠说:“云曦,聊一聊?”
“你认得我?”
雨思琦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连忙说:“是我告诉表姐的。”
雨青浮早已对两人对酌看不惯,此刻有身体接触,哪怕一个点,更是不能容忍,不碰灵雪,却伸手把云曦拉开。问:“你想聊什么?天下大事,抑或儿女情长?”
“后者。”
“思琦,我们走。”雨青浮不再询问更详细内容,对事刨根问底并不是聪慧,有时候反而显得愚蠢。她知道,两人虽从未谋面,但始终有一个连接——云之落。
灵雪坐在雨青浮曾坐的位置,挥手以源生成一个结界,隔断了里外的声音。她把玩这属于雨青浮却从未沾酒的酒杯,声音迷离:“你有个姐姐?”
云曦点头。
“我们谁更漂亮?”
云曦咧嘴一笑。在家中时常饱受云之落欺负,在这里饮酒又落了灵雪下风,说:“都不漂亮。”
“你否定了我最显眼的长处。”灵雪手指用力,酒杯应声碎裂,残片落在桌子上、地上,杂乱无章,“那你说我们谁更优秀?”
“我肯定会偏袒云之落。”
“理由?”
“共处十九年的时间。”
灵雪不甘心:“这么说,在你眼里我哪方面都不如她?”
云曦摇头,说:“自然不是。别人听到灵雪就知道是灵域公主,那云之落呢?只有落愁城寥寥数人知道而已。”
“她是我姐姐。孪生姐姐。”灵雪轻声说。
话音很轻,但在云曦耳中是晴天霹雳,云之落也是灵域公主,那自己呢?卫修竹说自己父亲是云域人。急忙问:“你们是孪生姐妹,那我呢?我又是什么?”
“你什么也不是。”
很打击人,但云曦早已习惯了云之落的风格,觉得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继续问:“最繁盛的灵域,域主不可能抚养不了自己的儿女,为什么一个在雨域做平民而另一个为公主?”
灵雪无奈摇头,说:“还真是抚养不了。”
“开玩笑!”
“我们不能在一起太长时间,否则我会死去,她会变强。就是这么简单,信不信由你。”
“为什么把她送出来受苦?知道曾被多少人骚扰吗?”
灵雪抱起酒坛狠狠灌了一口,抹点嘴角的酒,说:“我比她弱小,所以获得了更多同情和关爱。”
其后云曦接连问了一大堆问题。包括自己是怎么和云之落到一起的,为什么实在落愁城,又让卫修竹这么不靠谱的人来抚养。这些问题都没得到较好回答,知道答案的灵雪不隐瞒,关键是所知甚少,无论如何询问,知道那段历史的人都是闭口不言。
根据所知信息,云曦得出的结论够自己消化很长时间。云之落是灵域公主,但不可以回到出生地,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云曦只顾着梳理这些内容,留下灵雪一口一口把坛中酒饮尽。灵雪醉了,她眼神迷离,仅凭自己无法支撑身体,在醉倒之前留下一句话:“把我带去她住的地方。”
结界散去后,云曦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位美妇,与灵雪有些许相似,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相必是雨域域主夫人雨诗吟,同样是云之落和灵雪的母亲。
“伯母好。”云曦尊敬地打招呼。
雨诗吟双手捧起云曦脸颊,眼眶湿润,哽咽道:“孩子,不该叫伯母啊!”
不该叫伯母,那该叫什么?云曦心头有暖流涌动,一个字脱口而出:“娘!”
全场鸦雀无声。都不出声,侧耳倾听这或许可成为全世界谈资的消息,灵域域主夫人竟有私生子!
雨诗吟尴尬不已,在云曦头上轻拍一下,说:“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我可不是你娘。”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说。”
云曦无奈,老一辈人似乎都刻意隐藏这段往事,问是肯定问不出来。不再强求,说:“灵雪要我把她带去姐姐住的地方。”
雨诗吟轻叹一声,说:“去吧,路上小心点。”
“您不去?”
“还是不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云曦背着不省人事的灵雪离开。不是没有人相送,但被他拒绝,自己能做到的事,一般不去麻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