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旅顺港出现在郑七的眼前,下了港口再顺着金灿灿的银杏林道一直走过三个街区,就到了旅顺最久的一片城区,这里有更高更茂盛的松柏、有参天的梧桐和芙蓉树,在项羽的眼里,这里不似顺天一样金碧辉煌,但街道宽敞整洁,建筑林立有序。
所见之处均是古老的宅院,从高大的门隙间可以看到里面都是深深的花木,抬头从墙角看去,一根根高大的树木仿佛只是整个院落的一角。街面上的马车装饰传统、低调,透着一股子陈旧贵族的气息,而所有的马车都是神似传说中的汗血宝马青阳骏,话说项羽看到时却是吓了一跳,但凑进了一瞧却是青阳骏,而且是统一高度、筋骨有力的上好青阳骏。对于项羽这样的半个兵痞来讲,这青阳骏便是他眼里的汗血宝马了!
项目双眼发直,
“这些马应该在战场上!应该在最激烈的战火中奔跑!“
“战场?“郑七看到项羽的眼神不对,便冷笑道,”木土堡的时候你可见哪家贵族用自家的士兵、自家的战马送到战场?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帝国早已不是那个帝国,现在的贵族们没个纯血统的战马拉车,根本就不受人待见!“
看着项羽睁大的眼睛,郑七摆着他熊头一般的脑袋,“小羽你可知道这条大街上都是有钱人,马车里的都是个贵族哥儿,我小时候随便找个小弟戏耍他们家的小孩儿,都能弄到几十两银子!可惜啊,那样的日子一去不返,果然是青春呀,一蹓儿就不见……嘿,那话怎样讲来着,唉,我这脑子……总之我就被送到了亚细亚,那个油烟熏火的工业城!”
正在郑七感慨他青春岁月的时候,一辆精美的全白的马车突然在他俩的身旁停了下来,画阁小帘打开,一个生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张大眼睛盯了过来:
“你……你是……”
郑七惊讶地望了望她,嘿的一声看了看项羽,了解郑七的他知道这家伙又有什么鬼主意、恶作剧的事情要发生。
“哈哈,亲爱的小姑娘呀,漂亮的姑娘我这好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路怎么走,能不能帮我带带路呀?还有,姑娘芳名……”
那少女突然“啊……”的一声喊了出来,那无比惊恐的面容,仿佛看到了恶魔一般。
“快,快走!”
项羽听到车帘“Duang“地狠狠地落下的声音,然后车厢里传来惊恐未定的喘息,
“天呐,真是小七这个恶魔,真是他,是他!我要赶紧回去!天呐,是谁把他又放了回来,他怎么没死在外面……天呐,我要告诉姐妹们,这几天千万别出来……唔……“
项羽看着这幕情景,幸灾乐祸地抱着肚子大笑起来,“老大,你干了什么事儿,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儿!“
郑七气极败坏地看着逃离远去的白色马车,嘀嘀咕咕地说道:
“我可能想起来了,这个小妮子。好吧,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只不过好像当年因为他哥哥不听话把她脸上画了个王八而已!也就是这点儿小事情,难道至于这样见鬼了嘛?“
项羽哈哈大笑,“老大,你竟然在女人脸上画王八。哈哈,你若是现在再画一下,她果断跟你拼命!“
“呃,不至于吧!一个王八而已……“郑七嘀咕道。
“哈哈,我的七老大,果然是没碰过女人的小雏鸡……“项羽这话立时激怒了郑七,
“哼,我没碰过女人!大爷三岁的时候就扒掉这妮子的裤子,老子没碰过女人……”
项羽听得更是哈哈大笑,“老大你三岁的时候她有多大,女娃儿跟女人可不一样,你现在扒她的裤子试试!“
郑七听得脸微微泛红,他发现在这方面跟兄弟们讲有些丢脸面。谁个大老爷们儿还像小时候扒姑娘家裤子啊,虽然他想过,但也不能当街扒,扒了对他来讲没一点好处!
“女人,对大爷来说现在就是个麻烦。“郑七决定不再与项羽探讨这个问题。
顺着宽敞的街道走到尽到,遥遥地便看到眼前一座极大的院落出现在面前。项羽到看一侧的墙角一个穿着松散的灰衣青年,看他一头的卷发便知他不是汉人,或者不是纯正的帝国子民。在项羽他这个立场要去战场当兵为士的人来讲,这样的家伙就是战场上的敌人。
灰衣青年将近三十的模样,除了弯曲的卷发,还有着高高的鼻梁、鹰勾的鼻翼,那一副貌似松散的状态是极为危险的状态。对于专门去边境完成新手训练的项羽来说,这是个危险的家伙,更何况他周围还有许多帮手。
“他是谁,老大?“项羽看向郑七,发现他的面色颇为古怪。”你认识他,老大?“
说着,轻轻地将手摸到背后在刀柄上。
郑七歪嘴一笑,轻轻拍起自己袖口的灰尘,又开始仔细地挽了起来。这个动作让项羽轻轻一震,似乎更加紧张起来。
“他呃,我家老头子的亲爱徒儿,我那便宜的大师兄。你知道的小羽,我之所以去了亚细亚,可不就是因为这家伙!“
项羽手一松,他知道事件事情。但再次看到哈森,却更加惊讶起来,三年前的郑七应该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竟然直接砍了大师兄一刀,那是有多大的仇恨啊。虽然在项羽看来,这个非我族类的家伙也是在砍杀的行列,但并不意味着他十四岁的时候敢于动手,并不意味着自己能亲手敢砍自己的大师兄。
正在项羽想着老大果然是老大,自小便是与众不同的时候,郑七却慢慢地走上前去。听得他嘴里念念地说道,
“真可惜,当初想砍掉他一条胳膊一条腿,没想到只砍掉一个小指头,唉,真是人生不幸呀!人小,手艺没到家……“
无所谓的郑七,一下子变得如同面前的大师兄一样变得松松垮垮,面对三年前的对手,大笑喊道:
“嘿,尊敬的大师兄,听说最近旅顺港口有个叫九指的新老大出现!该死的,父亲大人怎么没宰了那家伙,他不知道这儿是我们马匪的天下!还有,我的亲爱的大师兄,你他娘的跟老头子学的东西都喂狗了吗!怎么让别人来抢我们的地盘儿!“
直到这时候,灰衣青年众人才看到走近来的郑七。哈森突然面色一变,微微弓弯起背来,仿佛一条准备猛扑向猎物的豹子。
项羽立时紧握刀柄,一步跨到郑七的右侧一步之外,刀已微微露出寒光来。看他到如猎豹一般的哈森面色铁青地望向郑七,那寒光似乎并不比刀光差上些许,那一双怨毒的双眼,就要猛扑上来撕咬。
突然哈森旁边一个平头刀少年冒了出来,那一身的模样一看便是码头上的工人,只听他大声骂道:
“哪里来的野小子,娘的敢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们老大就是九指,谁不知道九指就是马匪的大徒弟?你他娘的来送死是不是!“
郑七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直大步走到哈森面前。行走之时,浑身的骨骼都开始复苏一般地“咯咯“大响,每一步落地都激起大地咚咚作响。
只见哈森面前的杀意一闪而过,那弯弓的后背松弛下来。下意识地在背后摸了下已经消失掉了小指,仿佛摸到了冬日的花朵一般突然绽放开灿烂的笑脸,让人感觉那一刻真是雪融即春的温暖。
“小七,你回来了呀!怎么也不跟师傅说一声,我可刚好安排人去码头接你去!“
郑七看到哈森虚伪又全然不做作的笑容,心想不知这家伙怎么练成这一脸的本领,竟然还能忍住露出笑来,果然是书上说的笑脸虎,此人可为奸雄!
周围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看到哈森的笑容都松开了手上的剑柄,他们都诧异地看着郑七,似乎有一些已在猜到眼前这位是传说中马匪的独子。但仍有一些不知形势的家伙开始叫嚣,刚才那只主子未叫就站出为的家伙依然不知道眼前的态势,只是看到郑七没有理睬他,没有把他“砍手党“的红花棍身份看在眼里,
“老大,这小子找死敢骂你,也没把我们砍手党放在眼里,我来收拾他!
郑七依然没看这平头红花棍一眼,只是站在那里冷然笑道:
“哈森,你找这些小打小闹的看门狗,这不给马匪丢脸嘛!竟然还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你师傅没教你:人是要脸的吗?”
平头红花棍显然火冒五丈,已经非平常之三丈所限,激发出强烈的战斗欲望。怒吼一声,拔剑便猛向郑七刺去。这把剑非侠客路豪的长剑,亦非刺客手尖的飞刀,是一种可以随身缚在臂膀之间的鱼刀小剑。
剑非长剑却是锋利异常,鱼刀小剑没有军中的尖刀利刃好用,但重在轻巧锋利,省去了重量而重于快、狠。从这平头出手来看,显然拥有人位上级的实力。
但就在剑刺到郑七身前之时,项羽的刀面却摆到剑尖之前。不论剑再怎样努力,却也进不得半分尺寸。
而项羽更是有着军中的刚劲臂力,动作更是简单明了。几个呼吸间,全挡住了平头花棍的十三剑。
而红花棍却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楚哪里来了这样厉害的军中好手,显然功法实力本是要比他低上一级,但却不知道处处受限。他自然不明白,他手上的剑法是胡乱学的民间小术,虽然稳然过了人位上级的实力,但却是不如军中中级的有用。毕竟军中之术乃是杀人之术,帝国这几年改成工业兵制,平时为工、战时为兵的体系,更让许多老兵老有所为,在亚细亚工业城里有许多军户老籍的士兵,教授的军中之术,自然是最有效的杀人之术。
果不其然,那平头红棍在连出二十剑无功而返的时候,项羽趁势而起,一刀便将其鱼肠小剑拍飞出去,二刀便将其胳膊划出长长在血痕。
平头红棍只觉得血气一松,一口气却是突然从体中散了出去。项羽的杀人刀术不紧不慢,却是最有速率的功法。他想起这毕竟是郑七回家的日子,便回手用刀柄磕到平头脑袋上,立时他便似一个码头上的破麻袋一般带着鲜血飞出三米散落到地。
哈森显然没想到手下的红花双棍方寸之间就被砍落在地,立时变了脸色。但这时候却是晚了,只见郑七带着全身的气劲,一个下勾拳倒打向哈森师兄。
“郑七,你敢……”
熊一般的郑七,聚集了全身力气的一拳怕是眼前有一只大象亦是能够打倒在地,更何况身材瘦若如杆、风度翩翩的哈森少爷呢。
但哈森毕竟有着人位巅峰的实力,郑七全力的一拳便是让他生生躲开而去。
郑七暗地里骂了一声老头子,怎么就把这个白眼儿狼教得这么好的功夫,这时候倒让自个儿亲生儿子吃了亏。
砍手党众人见郑七动手,纷纷拔剑而出,而项羽立时跳上前去,挡在郑七身前。
“咚……咚……咚……”哈森躲开了最狠的下勾拳,却是没能躲开郑七的连环进击。一连串的重击,声响震荡开来,仿佛夸父一族踩在大地一般。
哈森来不及闷哼,只有暗地里狠狠地咬着牙,或者在等着手下的众人摆脱项羽前来救援。但项羽的军刀仿佛突然变长了一般,砍手党一众四人竟然不能靠身前来,硬是让他一夫当关不得寸进。
郑七趁势蓄力,将九成九的力气再次聚集拳头上,正当哈森未反应过来时正冲其面门而去。
正此刹那,哈森胸口突然泛起波纹来,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将其周身都守护起来,竟然便将郑七那一拳十成十的熊掌力劲散波得干净,而哈森却只是气喘吁吁地半坐在地上,没有任何伤势。
然而这时,砍手党众人正脱离项羽的军刀,绕过而来,三把鱼肠剑正从三个方向刺向已经力竭的郑七。
就在这时,冰冷厚重的院落大门突然大开,一把巨大的斧头从门隙间便飞了出来。没人看清楚斧头的痕迹,但当郑七回过头去时,三把鱼肠剑都成了断铁碎渣,三个砍手党的虎口崩血,正倒在地上哇哇吐血,却是受了极大的内伤。
一个仿佛雪洞突然里冒出来的熊一般的身影蹦出了院落,哈哈的笑声震得树上雪枝乱颤,
“哈哈,小七少爷,是小七少爷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