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校场
广阔的操练场上,康熙爷正带领众阿哥们学习骑射。一匹匹的骏马自眼前驰骋而过,惹起尘土肆意飞扬。耳边扬起的是阿哥们的豪迈笑声,还有哒哒的马蹄声……
四阿哥独自一人跪在烈阳下,大汗淋漓。
总管太监梁九功心下不舍,拿着巾帕不时的给他擦汗,轻声细语的劝说:“四贝勒,您就听老奴一句劝吧,这次犯了错也就过了,这往后啊,您就别再为了那女人给万岁爷添麻烦了。说句不该说的,这阿哥们那么多,而且各个都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您说您再怎么样也该替自己的往后着想啊……”
四阿哥咬着牙,不发一语。
梁总管便又说:“等下万岁爷来了,您就向他承诺,从今往后不再跟那女人有任何牵扯,万岁爷这气也就能消了……”
“你别说了。”四阿哥冷冷的制止,“要我彻底放弃富察氏吗?这样的承诺,我做不到。”
“四贝勒……”见四阿哥如此的不开窍,梁总管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而就在这时,只听从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冷喝:“混帐东西!”
梁总管忙扑通一声跪下,“万岁爷——”
不知何时,康熙爷已经带领着众阿哥们从校场上下来。他原本想让梁总管私下劝劝四阿哥,让他和那女人彻底了结了。可哪想他竟这般顽固不识抬举。
康熙爷也是真怒了,“朕命你接待外国来使,你却中途弃宴离开,你知不知罪!”
“儿臣知罪。”
“知罪?”康熙爷气得扬起马鞭狠狠一下鞭打他身上,又问:“中秋当晚,举兵扰乱京城祥和,你知不知罪?”
“儿臣知罪。”
“知罪是吗?”康熙爷又是一马鞭甩他身上,顷刻间,四阿哥的背部皮开肉绽。可他硬是不吭一声。
一旁梁总管心疼不已,忙替他磕头求饶,“万岁爷,您别冲动伤了四阿哥啊,他毕竟还年纪尚轻——”
“年纪尚轻?”一提到这个,康熙爷更来气了,“都快十八岁了还年纪尚轻?朕他这年纪都早登基治国了。瞧瞧胤禩,再瞧瞧胤祥,他们哪个不比他年纪小?哪个不比他更懂事!混帐东西!”康熙爷气不过,又是一马鞭挥了上去。
梁总管心疼得眼都红了,他连忙跪着爬到四阿哥身旁劝说:“四贝勒,您就别再嘴硬了,您就好好跟万岁爷道个歉,顺一次万岁爷的心意不行吗四贝勒……”
“要儿臣放弃富察氏,儿臣做不到!”自背部传来的热辣痛楚疼得他大汗淋漓,咬着牙,他努力忍受,一对拳头更是攥得死紧!
“做不到!你做不到!”康熙爷怒火攻心,手上的马鞭更是不停的甩在四阿哥身上,一下又一下,很快,四阿哥的全身就都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可他硬是不吭一声。
一旁小胤祥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康熙爷的大腿求饶:“皇阿玛,儿臣求求您,别再打四哥了,您要打死了他了皇阿玛……”
终于停下手中的马鞭,可康熙爷还是气得直喘气。
一旁众阿哥们却全是看好戏的表情。唯独八阿哥胤禩沉重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半晌,他跪下身,也替四阿哥说情:“皇阿玛,儿臣恳求您饶了四哥这一回吧。四哥的脾性您再了解不过,还是先让太医来给他诊治吧。回头儿臣再好好劝劝他。”
“哼。犯了错还想太医给诊治。休想!”康熙爷狠下心甩袖离去,一干阿哥们也纷纷散去。
只留十三阿哥小胤祥和八阿哥胤禩守在四阿哥身旁。
“四哥,四哥您没事吧,四哥……”小胤祥蹲下身心疼的捧抱起四阿哥低垂的脸,可四阿哥却身子一沉,整个人将小胤祥压到地上。
“四哥,四哥您怎么了啊四哥……”抱着晕死过去的四阿哥,小胤祥嚎啕大哭。
已是子时,万物寂静。
翠儿正准备服侍瑞福晋躺下歇息,可突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王嫂,王嫂您快起来啊,出大事了王嫂……”
怎么了?瑞福晋和翠儿相望一眼,瑞福晋点点头,翠儿便掌灯前去开门,“庶福晋,您那么晚还不歇息,出什么事了吗?”
“爷他出事了,爷他出事了……”庶福晋急得大哭,“你们福晋在哪?王嫂,王嫂您快起来,”庶福晋脚步慌乱的跑到瑞福晋的床前,哭哭啼啼的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方才见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把爷给送回来了。爷他浑身都是血……”想到那可怕的一幕,庶福晋捂着嘴,心疼的眼泪又是掉落。
听闻四阿哥受伤,瑞福晋的心情也是微微一震。他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好好的却受伤了?
“让太医看了吗?”瑞福晋边问边小心的起身让翠儿给她穿戴衣服。
“八阿哥说,皇上不让太医给爷诊治。说这是对爷的惩罚——”
闻言,瑞福晋挽发的手轻轻一顿,随即,她又问:“那你有让外面的郎中过来吗?”
“已经派人去叫了。王嫂您说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这外面的郎中可不可靠?更不知爷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才会让万岁爷这般责罚……”
“先去看看再说吧。”穿戴好,瑞福晋伸手让翠儿扶着,步出了房门。
此时外面一片漆黑,可四阿哥的房子里却灯火通亮。庶福晋带着瑞福晋刚到这里的时候,外面的郎中也刚好赶来。
匆匆给两位福晋行了礼后,郎中就进去给四阿哥诊治了。
瑞福晋踩着花盆底方跨进屋内,就看到胤禩和小胤祥两位阿哥也守在屋内。八阿哥她见过,所以双双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小胤祥却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瑞福晋,不免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虽然是特意来看四阿哥,可她却不愿靠他太近,只是站在看得见他的地方冷冷看着……
见郎中颤着手剪开他的衣裳,破碎黏合着血迹的衣裳被揭了下来,露出他整片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受伤背部,瑞福晋看到他不止是背部,甚至手臂上颈项上也全都是一条条粗长蜿蜒的鞭痕,不禁皱眉,这是谁下的毒手?万岁爷?
而见此一幕,庶福晋早已哭得不能自己,“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谁这么狠心把爷伤成这样……”
“四嫂,”一旁小胤祥轻声提醒她,“因为四哥犯了错,所以皇阿玛体罚他……”
听闻是万岁爷下的手,庶福晋吓得一下就噤了声。可是看着爷触目惊心的伤痕,她还是忍不住又哭:“我家爷不是皇阿玛亲生的吗?爷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皇阿玛竟然这般打他——”
小胤祥意有所指的看了后面的瑞福晋一眼,欲言又止。
见他们没个解释,庶福晋就又哭着逼问:“你们倒是说说啊,我家爷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皇阿玛要这般狠心待他——”
“因为瑞福晋——”一直不言语的八阿哥胤禩突然掷地有声的道出实情,犀利的视线直逼神色从容的瑞福晋。他突然很想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冷静的外表下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瑞福晋抬眸看向他,神情冷漠。
“关我王嫂什么事?”庶福晋一下子就迷惑了。
胤禩却笑:“因为瑞福晋,你家爷抛弃了外国来使就为了和她共度佳节。因为瑞福晋,你家爷举兵大闹了京城街市扰乱百姓安宁。因为瑞福晋,他更是成了万岁爷的眼中钉——四嫂,您现在明白是谁害了你家爷了吧?”
庶福晋愣在当场,脸色煞白。
八阿哥虽然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可他说出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割伤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瑞福晋不发一语,她依然态度淡然的和八阿哥对视,可广袖下紧攥的拳头还是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
谁都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小胤祥看看在场所有人,便想开口打破僵局,可就在这时,却听到床上传来的虚弱声音,“胤禩你别胡说了。”
“爷您醒了?爷您醒了吗?”听到四阿哥的说话声,庶福晋忙奔跑过去。
可四阿哥却依然趴在床上,将他整张脸深深的埋进软枕里,谁也不想见。
听到他到现在还在为这个女人说话,胤禩更是忍不住笑:“四哥,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如果不是她害的你,你又何苦落得如今这种局面?”
“胤禩你别说了!”四阿哥疲惫的想制止,可就在这时,却一道悲凉的笑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却见瑞福晋她在笑,她一双美眸愤恨的瞪着此刻躺在床上四阿哥,嘴角却抑制不住的笑声传出,“是我害的他?是我害的他?”她挑眉,问胤禩,问胤禛,更问她自己。
是她害得四阿哥如今这个局面?是她害得四阿哥被责罚,是她害的四阿哥在万岁爷面前失宠,更是她害得四阿哥遭世人误解!是她害得?!她害得?!
在世人的眼里,她就是个迷惑四阿哥红颜祸水的贱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瑞亲王的死归咎于她,而现在四阿哥受的伤也归咎于她?呵呵,她何德何能啊她……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