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十人同时起身,行礼道:“给王爷,侧妃娘娘请安。”
慕容弈大手一挥:“起吧!”
弈王府规矩向来严明,所以十个小妾起来后,没一人敢凑到慕容弈身前来。慕容弈想了想,道:“你们都回屋去吧,明儿不用来请安了,大过年的,放你们几天假。”
“可是王爷,今儿的守岁……”说话的是三姨娘红玉,红玉是太后赐下的,慕容弈多少给她些体面。弈王爷三年不曾回京,这次回来也不会长驻,不知哪天又回了那隔了千里远的锁阳城,不趁这些天抓住王爷的心,让他走时把自己一并带走,到时还不知得再等几个三年呢?
慕容弈可没空去研究她的心思,只是道:“今儿有侧妃在,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回吧!”他还打算和梁轻笑好好说一夜的话儿呢,这些疙瘩不说开可不行,得赶紧把这群人打发了才是。
“可是,王爷……”红玉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慕容弈的眉头已经蹙起,明显不悦地看着自己,忙低下头去:“是。”
十个小妾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崇德殿,看着慕容弈的眼神那个哀怨的,让梁轻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到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不由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就甩开了慕容弈的手。
慕容弈看着空落落的手心,一时有些反应过来,过了会儿后,却又心情大好起来,心道,终于知道吃醋了,这是个好现象。
想到这,他又笑嘻嘻地去抓她的手,梁轻笑却一转身进了屋,在他要跟进来之前,关上了房门。满面笑容的慕容弈高挺的鼻子差点撞上木门。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决定等事情处理完后再去接梁轻笑出来守岁,遂往书房走去。
听到慕容弈离去的脚步声,梁轻笑松了口气,可没一会又气怒起来,该死的色狼,刚刚还跟她情意绵绵地说什么以后要和她好好的,一转眼又不知道跑到哪个小妾床上去了。
想到他那差两就能凑成一打的美人儿,梁轻笑觉得刚刚还有一瞬间被他迷惑的自己简直就太可笑了。
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岁还是要守的,梁轻笑让小满端来了小酒小菜,决定就算只是自己一个人也要把这岁给守完。
这辈子除了两岁以前身子太小熬不住,她还不曾错过守岁呢。进城主府前,一家四口守。进城主府后,每年陪着她守岁的人换成了慕容弈,想想,这已经是第四个除夕了。
只是想不到,不过第四个除夕,慕容弈就转身陪了别人。
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梁轻笑告诉自己,要忍住,若这样就得流泪,那她的后半生不得在泪水中度过啊!以后,她得习惯一个人守着一间房的日子。
人说守着一座空城只为等一个人,那她守着一间房是为了什么呢?梁轻笑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了。
这毛病得改。
这么一想,她决定让小满陪她一起玩五子棋。
其实围棋象棋她都会,大齐国流行下围棋,一般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一点,但小满毕竟只是个丫鬟,围棋这东西她还真不会。简单地说了下五子棋的规则,小满就明白了,两人就着满桌的酒菜,在不太明亮的烛光下开始了厮杀。
开始几局自然是梁轻笑稳占上风,但几局过后她就不行了,小满杀上了瘾,加上心思比较细腻,很快就掌握了诀窍,而梁轻笑的兴致却是不怎么高,所以很快就被小满杀得片甲不留。
好在小满立刻察觉了梁轻笑那掩在笑容下的落寞,下手留情了很多,才没让她太丢面子。
她知道自己主子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一旦她认定的事,基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也没有再劝她,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反而会让她心里更加烦燥,索性就一心一意地陪她下五子棋,虽然陪一个不怎么用心的人下,还要注意不赢得太明显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但谁让自己只是个丫鬟呢!
小满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半个时辰后,慕容弈来了。
小满松了口气,乖乖地退了出去。而梁轻笑则睁圆了她的大眼睛,想不明白,应该正跟某位小妾缠绵的慕容弈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难道是他突然不行了?她坏坏地想着。
慕容弈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想什么呢?还不快来给爷倒酒。”在宴会上,他们吃得都不多,刚刚在处理事情没觉得饿,这会看到这满桌的酒菜,就忍不住了。
梁轻笑慢吞吞地拿了酒壶给他倒了杯酒:“爷怎么会来?”
慕容弈酒也不喝了,瞪眼看向她:“敢情爷在大厅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梁轻笑努力回想,他在大厅说了什么?哦,对了,他说了今晚由侧妃陪他守岁的。这事真不能怪她,她在城主府的时候,流云小筑的人都管她叫主子,而别人要么叫她夫人,要么称她娘娘,她对侧妃这两字是真的陌生啊!
见她表情换来换去,最后定在恍然大悟上,慕容弈才喝了那杯酒:“想起来了是吧!还不快过来伺侯爷用膳,刚刚宴会上被你那好妹妹闹的,爷菜都没吃几口。”
梁轻笑虽然从善如流地上前给他夹菜,却也不忘给轻盈争辩:“轻盈也没作什么,爷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
慕容弈斜她一眼:“你就接着装傻吧!”然后不再理她,心道,傻女人,总有一天被她那妹妹卖了还在傻乎乎地给人数钱。
梁轻笑默然,那给他夹菜的手转了个弯,往自已碗里而去。心道,叫你说我妹妹坏话。
慕容弈也不跟她计较,反正自己又不是不会用筷子。两人都有些饿了,梁轻笑虽然有些食不知味,但还是吃了点东西下去。吃完后,慕容弈招呼小满进来,把东西撤下,顺便让人伺侯着洗漱完毕,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自己则拖了梁轻笑的手进了内间。
慕容弈把手伸到她的枕头底下,果然发现了一个话本儿,随手抛到她手上道:“今儿守岁,你就靠它渡过了。”
梁轻笑默默接过,就着烛火翻起书来。
慕容弈等了一会儿,觉得梁轻笑很有可能真就一晚上只看话本儿了,所以开口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爷说说。”
梁轻笑头也不回:“说什么?”
慕容弈差点被呕死,但梁轻笑这么冥顽不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是因为这生气,还不知自己得被气成什么样,所以他顺了顺气,决定好好儿跟她讲。
但表白这种事儿吧,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想他堂堂城主,弈王爷,不应该是女人们巴着他不放的么?怎么到了自己这,反倒自己成了那个巴别人的了,想到这更觉说不出口了。
梁轻笑见他的脸竟莫名地红了起来,不由起了逗逗他的心思,慕容弈原是坐在床沿的,梁轻笑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进他道:“爷,是有什么话要和轻笑说么?”
慕容弈脸更红了:“就是,就是爷在路上,和你说的那个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梁轻笑歪着脑袋,假装思考样:“哎呀,爷说的是什么事儿啊,我怎么记不得了。要不爷,你再给我好好说说。”
回应她的是一个爆栗:“给你几分颜色,就开始给爷开染坊了是吧!看爷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扯了梁轻笑的手,瞬间梁轻笑就被压在了他身下。
梁轻笑咯咯笑道:“爷,你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慕容弈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这会就不怕爷了?”
见他突然正经起来,梁轻笑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慕容弈又道:“轻笑,告诉我,你在怕我什么?”他自认从未在梁轻笑面前动过武,除了最初的时候板着脸吓唬过她以外,也不曾给她黑过脸,更没威胁过要把她怎么样?怎么她居然会怕他。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但梁轻笑时不时的一些下意识行为让他明白,她是真的在怕他,因为他一旦有发火的苗头出现,她必会马上服软。
梁轻笑有些讷讷,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在怕他什么,但自第一次与他打交道以来,内心深处就一直存在着对他的恐惧。她斟酌了下语句,才缓缓道:“爷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在锁阳城说一不二,我的性命去留说穿了全掌握在爷的一念这间。民间有句话叫伴君如伴虎,爷在锁阳城,可不就是君么!”
慕容弈愣然半晌:“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防备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