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忙在后面偷偷扯了扯他的衣服,想要提醒他别这么口无遮拦的,眼前毕竟是城主的夫人。陈二却不以为意,他是城主找来的人,凭什么听一女人的?
梁轻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本夫人不能怀疑吗?”
陈二道:“当然可以,你是城主侧夫人嘛,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只是有些人别忘了,这什么桑基渔塘本就不靠谱,就是出什么事也完全有可能。”
这就是要把罪名安到她身上了,梁轻笑哼一声,问阿武道:“其它四处桑基渔塘,可曾出现鱼漂白的情况。”
阿武也明白了陈二的意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回道:“不曾。”
梁轻笑转向陈二:“同是桑基渔塘,其它四处都没事,就你这出现鱼漂白,难道问题还会在我身上不成?”
李山忙道:“夫人息怒,定是小的们哪里疏忽了。”
陈二却是哽着脖子道:“我陈二养过的鱼比她见过的人还多,怎么养哪轮得到她来比划,要不是看在城主的面子上,哼!”
梁轻笑最不擅长的就是和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吵架,当下也不多说:“阿武,去找人把这些水葫芦捞了,把已经漂白的鱼尸也捞起来,还有,传话给城主,让他给我换一个养鱼的能手过来,至于这位陈二,告诉城主,他太大牌了,本夫人指挥不动。”
李山忙给陈二使眼色,意思是要他道歉,可陈二不知是自视甚高还咋滴,愣是没理会李山,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梁轻笑有些无语。
古代人不懂得鱼在水中也需要呼吸,但她却是知道的,所以她一看见这片植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水葫芦生长过快,覆盖水面后导致水与空气的接触面变小,水中的溶氧度自然跟着减小,所以这鱼自然就出现窒息情况了,其实没什么大病,不过是缺氧罢了。
但是这些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呢?她显然不愿做这无用功,城主让他们来一是为了研究,做习惯了的人做起来自然事半功倍,但要都像陈二这样,仗着自己有几年经验就不服管的,她还真懒得去调教。
吩咐了阿武以后,她决定走人,反正原因差不多都知道了。
阿武连忙叫人去捞水葫芦,陈二却是拦住了梁轻笑,他道:“夫人,你虽是城主夫人,但好像没有权利换下我吧,我可是城主请来的。”
梁轻笑也不客气:“城主请你们来,就是让本夫人管的,城主请了这么多人,要是一个个都跟你似的,本夫人还要不要做事了?”
李山忙跪下了:“夫人,陈二不知事,你大人有大谅,别和他一般计较,眼下还是先处理这些鱼的事情要紧。”
梁轻笑抚了抚额:“按本夫人说的做,把这些水葫芦给捞了,以后注意点,别让这种植物出现就好了。等明儿把损失报上来,重新补一批鱼苗下去。不过,鱼苗别投太多,不然还得再漂白一次。”
至于陈二,梁轻笑却是不打算再用了,她没那么多功夫去和一个工人磨,这些慕容弈请来的人是协助她,不是给她添堵的。这个不行,换一个也就是了,养鱼专业权威者不好找,普通养鱼人还能找不着吗?
李山眼看陈二的事没希望了,只得问道:“夫人,这些水葫芦是有毒吗?小的以前在老家养鱼的时候,也曾把这水草剁碎了喂鱼的啊!”
梁轻笑道:“并不是这水葫芦有毒,而是它的生长对鱼有影响。只要控制它在鱼塘中的生长,倒是没什么大碍的。”
李山挠挠头,不是很明白,梁轻笑也没有解释的兴趣。吩咐按她的嘱咐做就是了。
眼看梁轻笑要走,陈二才有些慌了,他以为这还很年轻的侧夫人多少会顾忌下他们这些人,哪知她却是完全不留情面,要真就这么被送回了乡,他以后还怎么在乡里做人。
他欲言又止很多次,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得低咒着看梁轻笑离开。
自认为解决了一大难题的梁轻笑很自然的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昭阳殿的花厅里,慕容弈和洛离正在对弈。
一身着黑衣的侍卫在向他报告关于梁轻笑处理渔塘的事情。
慕容弈沉吟半晌,在棋盘中落下一颗白子,道:“按夫人说的做,还有,盯着陈二,别让他做出什么事来,尽快送他离开。”
黑衣侍卫应一声:“属下遵命。”然后像他突然出现那般,突然消失在小花厅中。
洛离态度悠闲得跟着落下一颗黑子:“你这侧夫人倒是了得。”
慕容弈但笑不语。他的夫人当然了得,这他早知道了,不然他也不会千方百计留下她,想当初,训服这只小野猫还真花了他不少心思呢!
洛离道:“你之所以这么笃定能在三年内打造出繁华不下于京城的城市就是因为有她么?”
慕容弈看他一眼,缓缓道:“她让我的计划提前了至少两年。”
“哦?”洛离挑眉,这个评价很高啊。
慕容弈再落一子,然后收了一大片黑子:“专心点,不然你该输了。”
洛离心说,若真能如你所愿,我输几子又何妨。但表面仍打起了精神。
棋盘上,黑白二子你来我往,很久都未定出输赢。
洛离说到做到,说等梁员外的小妾有孕了再离开,果然就在城主府中住了三个月。可惜梁轻笑不管内宅,平常也没什么机会与他见面,所以,即使洛离在府中住了三个月,她也没能和她的偶像培养出朋友的感情。本还想跟他要点毒药方子的,结果愣是到最后都没好意思开口,没办法,不熟啊!
三个月后,梁员外的四个小妾中,绫罗和蔷薇都被诊出有孕,喜得梁员外拿着一万两银子来感谢洛离,就差给他下跪磕头了。
相比于梁员外的滋润,梁夫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多了,她本以为,梁员外将她关入佛堂,最多也不过几天就会放她出来,可明显的,她错了,她在里面已经三个月。别说放出去,梁员外根本就是封锁了府中的小佛堂。
不但她不能出去,就连伺侯她的几个心腹婆子和丫鬟也不例外,一应吃食都由一个哑巴送进来。除了那个哑巴,她再不曾见过别人,梁员外更是连面都没露过,梁夫人快被关疯了。
第一个月时,她苦苦哀求,但梁府很大,她哭哑了嗓子,却还连梁员外是否有听到都不清楚。
第二个月的时候,她改变了策略,开始狂骂,只要有空,她就端壶茶坐在佛堂门口,日日诅咒梁员外和梁轻笑,可怜梁轻笑劝下她爹不要休掉她娘亲,却被她娘骂得狗血淋头。
几日之后,梁老爷听不下去了,着人去传话,以后她骂一句,就扣她一顿饭。
梁夫人起初不以为意,她了解他,知道他不是能狠得下心来的人,不然她在轻盈和轻笑出生前,暗地里害了三个姨娘和她们肚里孩子的时候,梁老爷就发作她了。
可这次,她错了,梁老爷动了真格儿,结结实实地饿了她几天,连带小佛堂里的婆子丫鬟,也跟着几天粒米未进。
这之后就算梁夫人不收敛,她底下的人也会约束着她。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梁夫人已经用了两个了,但显然两个都没有成效,但上吊,她却又不舍得。
她本是一落魄秀才的女儿,过了好多年穷困潦倒的日子。后来她爹爹无意中救了梁员外一命,梁员外感恩才娶了她,那之后,她才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上吊倒没什么,但要一不小心真死了呢?那不是亏大了,她还没活够呢。
就这样一筹莫展地在佛堂中呆了三个月,梁员外终于把她放了出来。
倒不是梁员外想放她出来,这时候,绫罗和蔷薇还刚有孕,要是再被她害了,他可就真要哭死了。
但没办法啊,宫里传来消息,梁轻盈被圣上看中,已被册立为梁嫔,听说颇得圣宠。一个四品的嫔妃怎么可以有一个一直在佛堂思过的娘?为了轻盈梁员外不得不把她放出来,只是没收了她管家的权力,然后把蔷薇和绫罗偷偷藏到了庄子里。
梁员外委实是怕了。
当年出于感恩娶了何文心,两人和和美美也过了两年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惜梁夫人两年都不曾怀孕。当时梁老夫人还在,抱孙心切就给他纳了三个姨娘。
三个姨娘先后有孕,但谁都没有顺利地生下孩子,反而个个惨死。梁老爷不是不知道那是他夫人做的手脚,但那时梁夫人哭着对他说:“嫡子尚未出世,哪有庶子先出生的理儿。”末了还搬出她那已然过世的爹爹,哭着指责梁老爷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