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在躲过那些军队大蛀虫之后,果然发现了一些肝胆相照的人物。他们跟他一样,对这样的军队忧心冲中。只怕有一日,外敌来犯,他们却无兵可用。
男人之间的豪情很容易引起共鸣,这些人自发地组成了军队中的一个帮派,不为争权夺势,更不为金钱美人,他们的愿望非常简单,就是有一天,朝廷要用兵的时候,他们是一只钢铁般的部队,而不是一冲就跨的废人。他们暗中将这个势力慢慢扩大,并以查证那些贪官污吏为己任。很快地,他们就收集出了很多人的罪行。
也才知道这个军队的蛀虫有多么厉害。他们愤怒啊,当下就决定要进京告御状。若是军中空晌以这个速度继续下去,那么用不了几年,边防肯定全废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带着状纸面圣,他们就被派去攻打锁阳城,更没想到的是,以王德忠为主的那群官员,居然那么轻易地就投降了弈王。还顺便带走了五万军人,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
错愕之后,他猛然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如今武将大量空缺,此时不争,更待何时,所以他给皇帝上了折子,并呈交了那些人亏空军晌的证据。
皇帝给他加了官,他成了大将军,他以为,他总有机会,慢慢来扳正军营里的这股股歪风,可是,他还什么也做,却好像就已走到了尽头,甚至还得搭上这十几万人的生命。
“将军,陈先锋,朱先锋,游队长他们求见。”他的副将刘山走了进来,向他禀报道。
陈子华,朱永璋,游念祖,还有他自己。四人是结拜兄弟,因为他们有着相同的梦想,那就是练出一只非常威武的军队。
为了这相同的目的,他们四人结义为兄弟,老大陈子华,老二朱永璋,老三游念祖,老四是陆子皓自己。之所以陆子皓是将军,自然跟年龄无关。陈子华出身商贾,虽然识字,却不懂得为官之道,更遑论谋术策划,朱永璋倒是念过书,可这家伙却不是个爱念书的家伙,他之所以来参军就是因为不喜读书,至于游念祖嘛,怎么说呢,他就是个张飞级的人物,行事极为冲动,不善变通,不过那一身武艺却是四人中最好的。
做头头不止要武功好,更要头脑好,所以陆子皓自然被推了出来。
圣旨的事必已传开,这几兄弟估计是来讨说法的了。陆子皓叹息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三人快步而入,游念祖最是冲动,刚进屋就开始嚷嚷:“四弟,怎么回事,皇上这不派援兵,不发粮草的就让我们去和奕王的人硬碰硬,那和让我们去找死有什么分别?”
陆子皓道:“我也想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打算弃了我们这批人啊!可我实在想不通,大齐如今的兵力,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80万,而且这个数字还是虚的,空晌的情况,每个军营都有,只看吃得多还是少罢了。皇上这忽然弃了我们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呢!”
朱永璋道:“四弟,要不你再上道折子,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咱总不能就这样看着这十五万人活活饿死吧!”
“二弟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上折子有用的话,皇上又怎会下出一道这样的圣旨。”说话的是陈子华,陈子华虽出身商贾之家,但那份从容淡定的气质却相当不错。许是受家里做生意的熏陶,他看事一般都一针见血,非常适合做军师。
“那怎么办?”游念祖有些急,他今天看过粮食了,那些粮食,即使他们省省的吃,最多也只能坚持半个月。“四弟,你快想想办法啊!”
陆子皓苦笑:“三哥你太看得起我了,那是十五万人的粮草啊,我何德何能,可以拿出如此多的钱来。而且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立刻开始进攻。”
圣命难为,他并没有想过抗旨,但对于此事,他也的确束手无策。进攻,等于自找死路,只会死得更快;但死守也不行,如今他们已接近弹尽粮绝,再也等不起了。
游念祖愣了下,低头细细品味这翻话的意思,半晌后方大声叫道:“四弟,是不是我们把剩下的半个月粮食吃完,军队就断需了。”
陆子皓沉重地点头。“是,到时候我们很可能不是战死,而是饿死。”
“那不如现在就和弈王拼了,战死杀场怎么都比被活活饿死强。”朱永璋大声宣布道。
陆子皓和陈子华对视一眼,同时苦笑,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如果拼命可以拼出一条血路,那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带着兄弟们拼了,可是有用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不说和弈王拼了等于以卵击石,就是对打中,他真胜了当如何,又能如何呢?
两人同时沉默了。
这事想要两全其美肯定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尽力想出一个好一点的办法,可以让战士们过得好一点。
扰民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得罪了当地百姓,他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城主府中,慕容弈心情甚好地听着黑鹰回报屏南城中发生的事情。果然如他所料,慕容轩不但不给粮草,反而命他们先进攻。
慕容轩太骄傲了,根本不曾想过一支正规军会拿不下慕容弈这么个小虾米,吝啬惯了的慕容轩只想着速战速决,完全没想到军中的人会因此而反弹。
自古君为臣纲,只要他下了命令的事,属下就一定会把他扮得妥妥的。哪怕是要了他们的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几年大权在握,他早就不把生命当人了。
哪里还会想到这些人正缺衣少粮。
“王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急,再耐心地等上几天,等到他们真正走投无路了,咱们再派人去谈判。”这陆子皓可是个能人,若是能将他收归几用,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人才。
这边慕容弈的算盘打得霹雳啪啦的响,梁轻笑却正在被算计着,而算计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娘还有她那双生妹妹梁轻笑。
此日正午,梁夫人再次派人来接她回家,虽然觉得最近娘找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是她太寂寞了吗?梁轻笑有些为她娘亲伤感,一步错,步步错,如今的梁老爷再也不肯回头,梁夫人多半要孤独终老了。
和往常一样,梁夫人留她吃晚饭,梁轻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在喝过一碗汤后,她的意识却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景物晃动成无数片光影,她只来得及看见梁夫人满脸愧疚的表情,就晕了过去。
梁轻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石室里,这间石室不到二十坪,只有一桌一椅一床的摆设让这间不太的石室看起来有些空旷。摆设虽简陋,但那床的舒适度却还不错,借着桌上燃着的蜡烛的微光,梁轻笑发现居然铺的全是绫罗绸缎。
这是哪儿?她模糊的脑袋渐渐回复清明,脑中立刻闪过了梁夫人那张满是愧疚的脸颊,心瞬间沉入谷底,那药难道是她的娘亲下的么,可是下在她身上又能有什么用?娘亲想做什么、。她想得很辛苦,却依旧没有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石室的门被推了开来,那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仿若正一下一下的捶着她的心脏,心跳猛地开始加快。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门口方向,心里不断的祈祷着,门外出现的人千万不要是梁夫人。
但是天上的神仙可能都太忙,没有人听到她的祷告,梁夫人拎着食盒缓缓而入。
看到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梁轻笑仿佛听到自己心脏下沉的声音,那么沉闷地响起,夹带着无数难以说出口的痛。
梁夫人的表情很不自然,她把吃食一一端出摆在桌上:“轻笑,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吧!”
梁轻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她相当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才往桌上看去。发现竟是她和梁夫人和解时,她给她做的那四菜一汤。只是如今的这几道菜,她似乎已经做的很成熟的,看着还挺色香味俱全的模样。
梁轻笑顺从地下床,她不喜欢坐在床上和人对话,气势上落下的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刚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酸软无力,只能做非常小幅度的动作。
她一下就笑出了声:“娘,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梁夫人的身影一下子僵直:“轻笑,先吃饭吧啊,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
梁轻笑虚抬一下自己的手:“这样一双无力的手,你让我怎么吃饭。”
“我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但我的力气肯定没你大,所以,轻笑,你不要怪娘好不好?”梁夫人讷讷地说道,一会儿之后,突然又改了口:“不对,轻笑,你怪娘好了,都是娘的错,你怪娘就好了。”最后几句话她说得又快又急,那泪水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