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景昭宫内歌舞升平,各种达官贵人齐聚在此。满屋的莺莺燕燕,绫罗绸缎环绕,或湘纹飘逸或娴静端庄,娇的,媚的,艳的,琳琅满目。我忍不住感叹,懒起画蛾眉,花面相交映,也不知多少女子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博得君王瞧上一眼。
我跟承祥缓缓的穿过人群,只凭一眼我就看到了站在殿中央的承天。他淡笑着,身旁围绕着各种世家女子,她们红着脸偷偷打量他抢着机会跟他说话,他耐心的听着,偶尔说上几句竟惹得身旁的女子掩着帕子巧笑嫣然。
“阿姐,大皇兄在那里,我们要不要过去?”承祥指着承天拉着我准备去他身边。
我抗拒着,“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独自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热闹的场景,竟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祥哥哥!”玉珍挤到我们面前亲昵的喊着承祥。她今日怕是特意来见承祥的,身上的玉环金佩撞的叮当响。
“祥哥哥,我今日好看么。”说着玉珍还特意转了个圈。
“恩,好看,好看。”承祥无聊的敷衍着。可把那玉珍高兴坏了,她红着脸说,“我……我今天特意为祥哥哥打扮的。”
承祥一听斜着眼睛说,“噢,粉擦多了点,我对这东西有些过敏。”玉珍一听顿时不知所措道,“祥哥哥,我,我不知道,我以为祥哥哥会喜欢的。”她颇觉委屈的说。唉,这孩子也不容易,哪个女孩就没个初恋?偏偏喜欢的是承祥这样的,着实伤情。且不说承祥现在不喜欢她,就是喜欢,以后还是要娶二房,三房的,平民百姓家底好的都要娶上几房妾室以显示家境殷实,何况是帝王之家。想着我又往承天的方向看去,以后该有多少寂寞女子在深宫后院中静静的等着他,而他心底的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
正想着,大皇姐挽歌步步生莲的合着殿内的琴音袅袅的向众人走来,只见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顾盼生辉,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殿内的喧哗突然变大了,有赞叹的,有惊讶的,有嫉妒的,各种眼光都投到她身上,她平时修炼的极为稳重,即使都盯着她,她仍徐徐的走着,泰然自若,淑逸闲华。
不一会皇上和皇后来了,众人都自觉的退到两边下跪请安。皇上心情似乎很好,他携着皇后的手慢慢走向高台,此时的他收敛了那份帝王气,多了份随和,我看着他那张和承天相似的脸,竟然开始浮想成承天五十知天命时的样子。
“众亲家平身,今日是家宴特意犒劳各位大臣为我圣朝鞠躬尽瘁,朕先干为敬!”说着举起几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下面的大臣赶紧起身抓起身旁的酒杯回敬,“吾皇万岁万万岁!”
于是歌舞又起,虽然有皇帝在场,但是因为都各自带了家属,气氛显得很轻松。我默默的吃着面前的菜,承祥不知道被玉珍拖到哪里去了不见人影。我打着饱嗝开始到处张望。很快就能看出大殿里哪些男子最受欢迎。
左上角是朝廷重臣家的女子大部分汇聚到了承天身边,还有一部分围着承祁。右上角处是正在作画的圣朝第一才子“素玉公子”也是今年的状元郎苏青云,不少官宦家的小姐都在他身边一会递递墨一会送送笔,争着给他擦汗。我闷笑道,他哪是作画作出汗的,分明是被这群小家碧玉围着,香风紧密透不过气憋的出汗!
再看看在我对面不远处的将军府的二公子炎烈,人长的也俊,可惜就是眼神太冷,不少女子想去搭话可偏偏被他的眼神吓得望而却步。这人,冷的跟个冰窖似的,我看着他想着哪位女子若嫁给他不被闷死冻也被冻死了!他似乎酒量很好,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饮,也不吃菜,一滴酒渍顺着他薄而性感的嘴角往下流着,从下巴处滴到他玄色的衣服上,他抬起袖子擦拭着,嘴唇沾染上一抹贵妃酿的浅粉色,给他冷峻的气息添上了一丝妖魅。他发现我在看他便也打量着我,宫人穿梭我们的视线之间,我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然后举起酒杯对他笑着一饮而尽。本来这一连贯的动作做的很自然也很优雅,谁知这贵妃酿一到喉间便起了烈性,竟把我呛的连连咳了几声,我捂着嘴抬头就看见他本来冰冷的眼神露出点点笑意,像是极力忍着却怎么也忍不住似的。我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这丢脸丢大发了啊……
“阿姐!我可算是回来了!”承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拿着桌上的茶大口大口的喝着,“也不知玉珍发什么疯,硬拉着我出去看星星看月亮!”他抱怨着。
“你又把人气跑了?”我见他渴的厉害便又给他倒了杯热茶。
“外面天寒地冻的,谁愿意没事吹冷风?”承祥皱着眉说。
我笑了笑,他还是少年心性竟一点也不懂女儿家的心事。“也不知道上辈子她是不是欠你的竟碰到你这么个冤家!”
承祥哼了一声,“是我欠她的才对,不然她干嘛不找别人粘着总粘着我?”
“要是阿姐出去看星星看月亮,承祥一定奉陪!”承祥挨着我坐着讨好的说。
“得了,你想陪我看我还不要你陪呢!”我跟他斗着嘴道。
“不要我陪你要谁陪?大皇兄?”承祥支着头问我。下意识的我看向被百花簇拥的承天,身上就像扎了根细刺,找不到地方拔不出来,却动不动让人隐隐的痛着。
我岔开话题说,“你不把玉珍找回来,一会她父王寻过来了,你怎么交代?”
“多大的人,还不知道路?她不是一向把皇宫当她自家的后花园跑么?”承祥冷冷的说着。
有的时候我也怀疑玉珍是不是真的喜欢承祥,她从小被娇惯着,要什么有什么,别人都宠着她让着她,偏偏到了承祥这里总是吃瘪,这就好比自己喜欢的玩具却得不到手,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啊,到最后连究竟想要得到的初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咽不下一口气连自己都没办法搞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