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宁,猜想着到底谁会趁着我们外出派人来杀我们。脑子里过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脸,承天闭目养神的坐在马车内,承祥也不知在想什么发着呆。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想着今天所经历的暗杀,我仍然一阵后怕。我看着承天的侧脸,想着他的处境,越想越惊心,到底是谁,是谁?
延春殿,小桃已经焦急的等在门口,见到我和承祥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可总算回来了!还以为您要在外头过夜呢,可把我担心的!”
小桃边说着边打着宫灯,“哟,殿下这是怎么了?”小桃牵起承祥被划破的衣服问道。
“呵呵,在外头玩疯了,不小心让树枝给勾破了!”承祥笑嘻嘻的跟小桃打趣着,“姑姑不如找针线帮承祥缝缝,这衣服贵的很!”
“殿下知道贵还舍得弄破,奴婢手拙,殿下还是找别人看看有没有人能将殿下的衣服补的天衣无缝。”小桃笑着说。
“公主,在外头玩的不开心?”小桃见我半天都没有出声小心询问着。
“许是阿姐玩累了,出宫闹了一天呢。”承祥连忙说着,“姑姑伺候阿姐休息去吧,我也乏的很。”说完便带着在一边等候多时的公公木玄自顾自的往自己的寝殿走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他轻轻的说,“阿姐,不要多想,睡个好觉。”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头脑虽然很清醒,却也敌不过困意的袭来,想来白天太过刺激,突然一放松,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公主,皇后娘娘召见!”早上刚醒来,小桃便推门而入急急的说着。我打着哈欠不情愿的起来,小桃忙着给我梳妆,每日去给皇后请安都是在睡醒了后,并不是一定要按着时辰来,今日突然急招,也不知所为何事。
刚进凤栖宫,便见到满屋子的女眷,香风扑面,热闹非凡。抬眼望去,首座上的女子便是怡贵妃其次是丽妃,闵妃,贤妃。锦弦站在丽妃身边小声的和她说着话。挽歌站在闵妃旁笑意盈盈的向我点头,美女就是美女,随便一个动作平添无数风情。其他嫔妃各自为阵营,或喝着茶,或小声嘀咕,只是她们见我来了,突然安静了下来望着我,气氛有些诡异……
“咱们早早的就来了凤栖宫,都等半天了,三皇妹倒是沉得住气,不急不慢。”锦弦看着我来了嘟着嘴不满的道。
我低眉顺眼的说,“二皇姐教训的是,映雪来晚了自是该赔罪,不劳皇姐操心!”人家皇后娘娘都没发话,你跳出来耀武扬威个什么劲!
“姐姐,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也该告诉我们何事了吧?”怡贵妃打量了下我,便笑眯眯的问向凤座上的女子,不知为什么怡贵妃看我的时候,我总会多多少少起层疙瘩。
皇后此时也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她眼光的里的责备便低下头装出一副知错的样子。
皇后拿起身旁的茶盏,用手撩着茶盖,小抿了一口茶才缓缓的说着,“下个月宫中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宫宴,一来是告诉大家让各位妹妹早些做准备,二来宫里几位皇子也大了,姐妹们不妨在宴席上多多替皇子们留心。”
我一听心里明白了几分,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袭白衣的承天,心里一酸,竟如五味杂瓶般涩的很。太过美好的梦,其实是易碎的。
此话一出,下面的妃嫔们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打着自己的算盘,倒是怡贵妃沉得住气说道,“呵呵,如此说来承祁也到了立妃的年纪!不知姐姐可有看好的姑娘,我们也好仔细看了让姐姐定夺。”
“暂无,还望各位妹妹精挑细选,不要含糊了!”皇后仍旧淡淡的说着却无形中加重了语气让这话透出中宫的威严。下面在座的嫔妃都从位子上站起齐齐的弯腰行礼,“诺!”
我皱着眉头想着皇后刚才的话,转眼承天竟要立妃了,为什么这么快,这么快?想的太入神没有发觉已经回到了延春殿,承祥在旁边喊着我,“阿姐,阿姐!”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稚嫩的脸,他会长大,也会立妃……突然眼睛一涩,我忙用袖子擦拭。
“阿姐怎么了?去凤栖宫被皇后娘娘骂了?”承祥把我的袖子抓下来,盯着我的眼睛问着。
“没有,外面风太大,是沙子进眼睛里了。”我小声解释着。
“胡说!阿姐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总是喜欢低头,眼睛看着别处?”承祥得意的说着。
我不予争辩开口道,“你的伤可好了?也不知太子哥哥怎样了,那么重的伤……”我顿住回想着他满背是血的摸样,不禁打了寒颤。
“阿姐到底是关心承祥呢,还是关心大皇兄?”承祥绕到我身边坐着问。
“他伤的比你重……”“那就是关心大皇兄了?”承祥抢着说着,手抓着我的头发把玩。
我推了推他,“别闹了,下个月初八要举行宫宴,也没剩几天了,这些日子你勤奋点,到时在父皇面前表现表现讨讨喜。”
承祥却突然不依不饶抱着我耍赖道,“阿姐快说,阿姐到底最关心谁?”
“都关心!”“要是只能选一个呢?”承祥抬头问我。
我无言以对,其实心里有了答案,可我又怎么能告诉他。我在心里叹着气,我一直是个不称职的阿姐啊……
长夜漫漫我坐于窗前,思绪翻飞。转眼我已在这里度过了十九个春秋,日日有承祥相伴,有太子作陪,我沉溺在他们的关爱中。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最终会离开自己,只是刻意的忽略,不去发现不去触碰那块隐痛,怎知掩盖的越深,越是无法自拔。
我坐在凳子上,头枕着胳膊,任散乱的发丝顺着额头遮住眼帘。窗外的月亮慢慢的隐进云层,像是在隐藏一切表象下流动着的暗流。我伸出食指在茶杯里沾了水渍,一遍又一遍的在桌上写着承天的名字,消失了又写,写了又消失,怎么写都写不上去,指甲一用力齐根断了,疼,眼角有泪滑落滴在袖子上,我把脸转过来,埋入袖中,映雪,你为何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