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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放学路上,池天问周羽:“你好像跟苏晓樱关系不太好啊?”

“本来就不好,她总是烦我不爱学习。”

“那这样吧,我觉得我和苏晓樱挺合得来,都爱学习,明天我们去跟大刘谈谈,我们换个座位吧。”

池天道出埋藏心底多年梦想,本以为周羽会果断同意,谁料周羽一个不字将他打入冷宫。池天正欲与周羽撕破脸皮闹绝交,周羽先行一步,道:“不换就是不换,如果你非要换我就不跟你玩了。”

池天顿时语塞,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女人又折了自己。不止池天,班上至少有三人找周羽做交易,更有甚者,牺牲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在所不辞。周羽毅然拒绝了他,嫌他零花钱太少。

才刚放学,周羽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渴又饿。他摸摸肚子,肚子扁得要贴到后背了。再摸摸口袋,竟比肚子还扁。

周羽来到小卖部门口,驻足仰望,琳琅满目的零食一直在调戏勾引着他。望梅是没法止渴的,欲止渴只能偷梅或饮鸩。周羽权衡再三,自己还没活够,不能“饮鸩”,只能“偷梅”。他拉住池天,低声道:“天哥,干一票啊。”

池天摆出官样道:“你怎么老逼我做坏事?我可是一班之长啊?”

“出了学校还什么班不班长的,在外面我才是你大哥。跟我来。”

周羽拉着池天,大摇大摆地走进小卖部,仿佛一只高傲的鸭子。他装出一副有钱能买掉整个小卖部的样子,避免老板起疑。《三十六计》之瞒天过海——瞒过老板,偷取零食。

正值放学时间,小卖部里的人头比零食还多,一派大采购的景象。《三十六计》之混水摸鱼——人多好办事。

周羽娴熟地从货架上抽出两袋方便面,再次昂起头,这次昂头的角度更大,脖子不堪重负仿佛要断掉,但周羽为了投入表演,不得不忍受即将身首异处的痛苦。此时周羽上半身似乎能吞下一个小卖部,而下半身赶忙往裤裆里藏下方便面。《三十六计》之暗度陈仓——上半身用以迷惑敌人,下半身用以突然偷袭。

方便面只能填饱肚子,止渴的愿望还未能实现。周羽拉过池天,说:“天哥,生活所迫,你去拿两包豆奶。”周羽摸摸自己肿胀的裤裆,示意自己裤裆已满,不能再承物,需使用《三十六计》之借刀杀人。

饥渴面前容不得半点犹豫,两人来到冰柜前。周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用身体为池天打掩护。池天盯着冰柜里的豆奶,等待周羽发号施令。周羽瞄准老板低头数钱的瞬间,拉了拉池天的裤子,道:“动手”。

池天听命,抓出两包豆奶。他没有周羽的老练,周羽可以边看天花板边塞裤裆,但他不行,需要眼手配合。池天低头看看自己饱满的裤裆,点点头表示圆满完成任务。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卖部,即将路过老板面前时,昂首挺胸,仿佛银行被他们装在口袋里,一副要炸掉这小卖部的样子。无奈池天技艺不精,瞻前不能顾后,瞻了上半身就顾不了下半身,一包豆奶不争气地从裤裆里滑了出来。池天感到一阵冰凉掠过他的大腿,连忙用手抓住,谁知那向往自由的豆奶竟挣脱了他的手,溜出了裤腿。

老板突然愣住,看到池天拉出一包豆奶的奇观,半天才反应过来,喊道:“妈的有贼啊!”

周羽思索着应对办法,马上就可大功告成,谁料那豆奶也玩了一计《三十六计》之金蝉脱壳,打破了全盘计划。这时的情况,危急得好比产妇大出血,保大保小必须做出选择,否则只能两败俱伤。周羽池天不可兼救,舍池天而救周羽也。

周羽不允许自己留下污点,他要拯救整个小卖部。急中生智,他先让池天使出《三十六计》之走为上,剩下的交给他解决。

周羽悄声对池天说:“你跑。”池天十分信任周羽,他相信周羽能替他摆平一切,于是像头驴撒欢似的拔腿就跑。老板年迈,腿脚不便,但眼里怎能容忍有贼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于是像只鸵鸟一瘸一拐地跑着,边跑边喊捉贼。

周羽追上老板,制止住他追赶的步伐,说:“叔叔,我来帮你抓贼!你回去看店吧!”

老板看到有人挺身而出,倍受感动,便让周羽去追池天。生怕自己再追下去,小卖部里来一场《三十六计》之趁火打劫,到头来丢了芝麻丢了西瓜,岂不是亏大了。

周羽飞速跑去追池天,池天回头看到周羽正风急火燎地朝自己追来,不明原因,以为周羽接受了小卖部老板的贿赂,要出卖自己,于是只顾往前跑,但身后的周羽仿佛踩着风火轮,自己双脚跑不过他。周羽快撵上池天时,突然来一场足球赛骗黄牌式的假摔,池天顿悟,暗中赞叹周羽的智慧,对他的怀疑烟消云散,马上跑开。周羽看到池天离开自己视线,方才起身。《三十六计》之围魏救赵——围困老板,解救池天。

周羽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走回小卖部,对老板说:“叔叔,对不起,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让他跑了。”

老板没有责怪他,摸摸周羽的锅盖头,笑道:“没事的小朋友,只是一包豆奶而已,你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周羽转身离开小卖部,留下一个因拯救小卖部失利而惆怅的背影,心里暗道:是两包。

周羽沿路寻找池天,没想到他畏罪潜逃竟逃了有一公里。两人找了块没人的草地,掏出裤裆里的宝贝。池天主动把仅剩一包的豆奶贡献给周羽,赞扬道:“你真是太聪明了,快喝吧,这豆奶要把我******冻坏了。”

周羽咬开豆奶,原本就已饥渴难耐,加之方才剧烈的脑力运动和体力运动,不去理会这包豆奶曾接触池天的裤裆。周羽把豆奶一饮而尽,方便面一扫而空,奶足面饱,回味了一会方才惊心动魄贼喊捉贼的精彩表演,还得到老板夸了一句好孩子,不由沾沾自喜。

两人走到家楼下,周羽玩心顿起,对池天说:“天哥,再干一票啊。”

“我同意。”

“你按门铃我敲门。”

“我同意。”

池天随即踮起脚,把手放在门铃上。倒计时结束,池天弹琴,周羽击鼓,两人在别人家门上奏出一曲有节奏的旋律。可这旋律不过昙花一现,短短几秒后,两人撒腿跑上楼,屏息聆听户主开门后迸发出的脏话。

这一切都被周羽如实写进日记里,而且让班长池天本色出演,不作化名的加工处理。周羽的日记常得到大刘的表扬,即使里边从没记载过好人好事。大刘夸周羽敢写真话,精神可嘉。夸完之后把思想品德课的老师唤来,对周羽和池天进行一番小学生行为规范教育。

周羽和池天两兄弟矛盾不断,私底下经常用武力解决争端。闹了几天别扭后,周羽又想干坏事,没同伙难以干成;池天放学回家时没人作伴,孤独寂寞,总觉得一个人走路像个傻子,又开始怀念起周羽的好来了。于是两兄弟在没有任何寒暄的情况下重归于好、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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