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累得不行了，周羽收起课本，走到宿舍窗口观望了一下，确定田振国睡着后才进了门。他想到早上轮到田振国值日，于是一脚踹翻垃圾桶，把果皮废纸弄得满地都是。
周羽躺下没多久，窗外就渐渐明亮起来。他赶在张大妈发出鸭嗓之前，洗漱完毕，看了看地上的垃圾，觉得报复程度还不够，又朝地上的垃圾补了一脚，悄声离开。
周羽第一次到教室这么早，才发现教室锁着门。他盯着门上的大铁锁发呆，这铁锁摆明是多此一举，即使教室门彻夜敞开，也不会有贼感兴趣的。
不久，周羽看到远处田振国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看来是没扫地直接来找周羽算账：“你把垃圾桶踢翻的？”周羽被田振国嘴里一口臭气给熏到，他不仅没扫地，而且没刷牙。
周羽回答道：“是啊，我不小心弄翻的，你扫干净了吗？”
“不小心？垃圾飞了八百米远你跟我说不小心？”田振国的怒吼划破初亮的天空，“你马上回去扫干净！”
“如果我不回去呢？”
“我就告诉老师！”
周羽的气势又被压了下来，抡起拳头往田振国胸前砸去，田振国没预料到周羽直接动武，倒退了几步。
“打人？你是想被处分？”
“打你怎样？”说罢又是一拳头甩过去。田振国举起书包充当盾牌，挡住周羽的猛攻。
“周羽，你在干吗？”远处吴玲玲看到两人动武，吓得饮料吸管掉了下来，“你怎么打架呢？”
周羽不理会吴玲玲，改变了作战方针，拳攻变为腿攻，一脚往田振国书包上狠踹，田振国猝不及防，虽有书包防御，但没料到周羽这只愤怒的腿竟能隔包打牛，腹部一阵剧痛，一个花季少年却体会了痛经的痛苦，田振国把书包扔掉，双手捂着肚子，嘴里呻吟不断。
周羽看到书包上清晰的鞋印，心满意足道：“告吧，老子不怕你。”
吴玲玲跑过来拉住周羽，问道：“你干吗打人？”
这个问题让周羽犯难，打他的原因太多了，根本列举不完，于是用“犯贱”两字概括。
田振国站起身，拍拍灰尘，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老子哪年当过君子？”周羽的肝火烧得正旺，又抡起一拳，瞄准田振国的头砸去。
吴玲玲见状，忙抓住周羽的手，喊道：“别打了！”
周羽的拳头被一只柔嫩的手抓住，力量全失，停在半空。
“你跟我过来！”吴玲玲语气急迫，拉着周羽跑开，周羽感到全身柔软，那股怒火仿佛被温柔的水扑灭。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幸而现在的老师都是早归晚出，这个时间还在梦乡里，没能把周羽抓个现行。真实的爱情动作片在柳镇一中上演，围观的人群恨不得拉张凳子，买包瓜子，坐着看戏。
吴玲玲拉着周羽跑到教学楼后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和他有什么仇？”
吴玲玲的手一直紧握着周羽，那温柔的暖流让他全身无力，说不出半句话，身体仿佛凝固了。周羽感到此时的自己比霍金还惨，霍金手指头还能动呢。吴玲玲松开手，周羽浑身的血液才开始循环流动，恢复正常，回答道：“他看不起我。”
“怎么看不起你？是成绩吗？”
周羽点点头，说：“他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他那么了不起怎么没考上市重点？还不是和我一个班？”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那关切的语气似乎把周羽心都融化了。周羽靠着墙壁，阳光渐渐刺眼，照耀着这颗摇摆不定的心。
吴玲玲打开书包，拿出一本笔记本，说：“这是上课时的重点，期中考还有一个星期了，你好好看看吧。你不服他就拿出真本事来，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
周羽接过本子，他扭头看着吴玲玲，阳光泼洒在她脸上，那双眸仿佛山间永远不会变质的清泉。他突然有个想法——如果这是黎雪该多好，可惜不是。
周羽走回去找到田振国，说：“我回去把垃圾扫干净，这件事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你打了我就到此为止？我告诉你，你打我我故意没还手，为的就是告诉老师。”田振国指指身后围观的群众，“这么多人看到了，你能耍赖吗？要我不告老师？那我被你白打了？”
这时吴玲玲开口：“说吧，怎样你才不告诉老师？”
周羽有了想法，对田振国说：“我站在这里，让你打回来。我欠你一拳一脚，来吧。”
田振国笑道：“周羽，不错啊，竟然有女生帮你说话。”
周羽心生一计，抓住吴玲玲的手，暂时把她当成女朋友，对田振国说：“还好啦，不像你，没有女朋友就算了，连朋友都没有。”吴玲玲瞪大了眼睛，脸红得像初升的太阳。
这句话完全激怒了田振国，他竟忍不住挥拳过来，周羽见状，把脸迎上去接了一拳。
“还差一脚，来吧，没朋友的人。”
“你再说！”田振国怒不可遏，果然中计，一脚踢在周羽肚子上。周羽虽挨了一拳一脚，但心中窃喜。
周羽在众人面前揭开他的伤疤，将他血淋淋的伤口示众，田振国感到无地自容。
姜山赶到，看到围观群众已明白了所有事情，对周羽说：“周羽，垃圾我帮你倒掉了，上课吧。”随即转头向着围观群众，“看什么看，你们要迟到了知道吗？”不知是姜山的气场把他们震慑到了，还是迟到的威胁让他们妥协，众人一哄而散。
吴玲玲小声问周羽：“刚才，你是——开玩笑的吧。”周羽点点头，走进教室。
上课时，周羽看到田振国毫无动静，心中暗舒了一口气，对姜山说：“山哥，田振国那****，少打了我一拳，哈哈！”
姜山小声回答他：“你以后别惹他了，真被告诉老师了你要被处分的。”
“我知道，其实我也很怕。”
“以后忍着点他吧，这次他没告老师你已经万幸了。听课吧。”
田振国连着几天一蹶不振，看着周羽的眼神很是复杂。
临考前一天晚上，考场要全部清空，周羽把本子还给吴玲玲，说：“谢谢你了，我已经把里面的内容都抄了一遍。”
“不用啦，里面写的题你都会了吗？”
周羽拍拍胸脯：“差不多了，我天天都熬夜看呢。”
“这么努力啊？加油喔！”
“你书这么多，搬得动吗？”
“你要帮我搬吗？”
周羽扛起吴玲玲桌上的书，他低估了书本的重量，没想到吴玲玲已经读书读到了华罗庚“把书读厚”的境界，一本教科书要配上四五本辅导书，可见教育界是允许并提倡一夫多妻制的。
吴玲玲背着书包跟在周羽身后，问道：“沉吗？”
“怎么会，我能扛一箱的书！”
“你知道吗，那天你打田振国的时候，不是亲眼看见我真的不敢相信，没想到你还会有冲动的时候，平常看你都笨笨的。”
“我哪笨了啊？”周羽手里的书差点掉下来。
“哈哈，不说这个了，你期中考有信心不？”
“不知道，但语文考过田振国那小子我还是有把握的。”
“看不出来啊，你语文很好吗？”
“以前很好，自从换了个老师，就差了。现在又来了个许向华，更差了。”
两人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周羽依旧捧着书不肯离去。吴玲玲笑着说：“怎么了，不舍得我啊？”
周羽脸一红，把书交给吴玲玲：“没有啦，我是不舍得女生宿舍。”
“你要进去吗？”
“算了算了，再见！”周羽和吴玲玲道别，望着她扛着一大摞书艰难地上楼，心中无比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