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城像圆溜溜的青团,就地翻了个滚。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裙上的灰,叹了口气:“真是一胖毁所有,连身手也大不如前了。”
偏头看去窗户,故意‘哎哟’了一声后,油嘴滑舌地说道:“少爷,我没事,就是脚扭了一下。不过,不要紧,贴几副膏药就好了。今日能见少爷一面,我就是摔死了也值得!”
孟佑祈怔了怔,极薄的脸皮又红了,他抿了抿唇,斥责道:“你说什么胡话!”
夜倾城掐了下大腿,忍住了笑,一脸深情地说道:“少爷,我可说的都是真心话。要是以后能让我与少爷天天在一起,就是立马死了也心甘情愿!我对少爷……”
这时,不远处传来云蝶不解的声音:“谁在那里?”
夜倾城一惊,赶忙绝了滔滔不绝情话攻势的心思,贴着窗户轻声说道:“少爷,有人来了。我先走了,等伤好了,我会再来找你的,么么!”
说完,夜倾城猫着腰,小心地避开了走到房门口的云蝶,又躲过了站在月亮门处绣花的向晴。迅速地隐在翠绿色的竹影里,摸到围墙的狗洞时,想也没想地爬了过去。
“呼,幸好这个狗洞够大。不然,就这身包子肉要是卡里面,就真成狗不理了!”夜倾城站起身,来不及拍去身上的尘土。立即,又小心翼翼地左躲右藏,避开了来往的丫鬟与家丁,才微喘地跑到了枣树下。
真是丢脸,前世,她一个让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杀手。如今,却落魄成连狗洞都钻的废柴。真是,天妒英才啊!
浴桶里的孟佑祈,目光久久地看着那扇被风吹地呼呼作响的窗户,愣住了神。
这时,门外传来云蝶,担心的声音:“少爷,奴婢刚才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少爷,你可是受惊了?”
孟佑祈回过神,极忐忑地说了个谎:“没事,一只猫而已,已经走了。”轻咳一声,随口问道:“我的衣服呢?”
云蝶也没多想,恭敬地说道:“都放桌上了。”
孟佑祈闷闷地恩了声:“我知道了。”目光却怅然若失地看着水里荡漾的花瓣,脑海里一遍遍地回响着夜倾城的蜜语甜言。
而此时,背靠着枣树的夜倾城却好不狼狈,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后,立即将裙摆撩起塞进了腰带里,麻利地爬上了枣树。身轻如燕地越上了围墙,可等她又一次骑上围墙的蓝色琉璃瓦上准备跳下去时,却愣住了所有地动作。
她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低俯下身子,透过光秃秃的梨树枝看去。此时,院中一身黑色劲装,优雅舞剑的男人,转过脸时,夜倾城懵住了,这不是她英俊潇洒的粗暴老爹又是谁!
夜倾城咬着唇,摆了摆头,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抬头没求神明!这两天,真是衰星附体了!
那身姿甚是翩然,软剑舞如银光电闪;忽如狷狂霸凛的烈风,忽如穿云游海,呼啸雪雨的苍龙。
此时,身轻若燕,点剑出招间,落叶纷落两边。足不沾尘,似云彩飘落凡尘的夜秦轩,只教人看了都抹不开眼。
可是,骑在墙头如坐针毡的夜倾城却无心欣赏,她偏过头看了眼孟宅。
那里虽然依旧四下无人,可却不能再往下跳了啊!她这两条不知是缺钙,还是缺锌的萝卜腿,已经开始发软、没力气了。要因为爬不上墙,在孟宅被抓,以后还怎么混啊?
可又看了眼,夜家后院里依旧舞剑,没有停歇的夜秦轩。
夜倾城只觉得心里一万头草尼马呼啸奔过:爹啊,你没事。大清早的,练什么破剑啊!现在,弄得女儿我,真是骑墙难下啊!
这时,夜秦轩手中长剑如一道银光一闪,挺俊的黑色身影在纷纷飘落的树叶与飞花中顿住。
当他抬起头,看到坐在墙头那抹呆萌的熟悉侧影,正皱着一张苦巴巴的月饼脸,拔着琉璃瓦间长出的杂草。不由,愣了愣。
收了剑,别于身后,他又透过缤纷的落叶仔细看去。英气的眉,不由慢慢皱起。只听,他喊道:“夜倾城,你大清早,不睡觉,爬那干嘛!”
夜倾城抖了抖,她缓缓地抬过头,看去正一脸即惊讶又愤怒地看着她的夜秦轩,嘴角的苦笑慢慢收起。
“哦,这里空气很好,我正想吟诗一首。”夜倾城抬头看天,天空此时万里无云,却有一只乌鸦飞过。不由,嘴角抽了抽,但依旧酸溜溜地吟了句诗:“绣段装檐额,金花帖鼓腰。一夫先舞剑,百戏后歌樵。”
她念完,又看去表情古怪的夜秦轩,缓缓地拱手一礼,说道:“爹,请恕女儿失礼。清早,爬到围墙上,只为一饱爹爹舞剑的风采。”
见夜秦轩渐渐地走了过来,夜倾城倒吸一口冷气。依旧强作冷静地笑着说道:“爹爹舞剑的样子真是英气不凡、帅到人神人愤。让女儿,好佩服。”说完,还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
这时,夜秦轩已站在梨树下。
他抬着头,眯起丹凤眼看着夜倾城,声音听不出喜恕地说道:“你给我下来!”
“爹,你不能再打我了,我的伤才刚好!”夜倾城嗅到股危险的味道,捂着半截屁股,摇了摇头,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我数三声,你要再不下来,我就让你再躺个三天!”夜秦轩依旧很温和地说道,可声音里却带着一股咬牙切齿。
夜倾城很不乐意地下了墙头,因为,她瞥了眼孟宅,不远处,正有两个婢女端着托盘朝这个方向走来。
要是一抬头,看到她,那就真是身上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夜倾城揉了揉恢复了些力气的萝卜腿,便顺着梨树,胖猴子一般慢吞吞地爬了下来。当站到地上,她将夹在腰带里的衣裙给放下来,伸手拿掉了刘海上粘着的枯树叶,又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这般一气呵成地动作,让站在一旁的夜秦轩看了,都愣了愣神。
“爹,你不会真地打我的。我知道,你是最疼我的。”夜倾城看着裙摆上被刮破的大口子,皱了皱眉,又小心地看了眼夜秦轩,很小心地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