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眨了眨眼,不是吧,难道是她误会了?原本他们夫妻的感情是真的,而她正好在他们关系僵冷的时刻穿来,所以华丽丽的错怪小野君了?不不不,怎么会呢?就是现在,她回想起他那时候脸上的冰霜,都不由得心寒而栗,那应该不是只是冷战而是彻底的漠视。可是,看田野这性情,又不是轻易撒谎的孩子啊。
“一直来我们相安无事,我也分辨不清你为何有进城的想法。那几天……你好像回到了我小的时候,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我觉得很开心。也许……真的像人说的小别胜新婚,你离开家以后我……时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你曾经对我多好,再想起我是那么的冷落你,心里……非常的内疚。无论你是什么样,毕竟是陪伴我成长的人,你责怪的很对,我真的不该那样对你。”他迟缓的说着,眼睛里时而迷茫时而沉痛时而哀伤,但他的话有一些乱,可能是心里想不通。那当然了,他怎么可能理解她突然的改变,他绝不会想到妻子已经换了个灵魂。
但是从他的话里,不可否认,他,喜欢现在的妻子。
这个发现让钱多倒吸了口凉气,一时之间,又慌乱无措了。
曾经,他们应该也会是恩爱至少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只是,随着钱朵的木讷和邋遢让田野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失了兴趣。这,其实也是从之常情,凭良心说,田野当初除了冷落她,倒没有不管不问她,也没有随意喝斥她。这对古代的女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相公。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再娶!
想到此,她就更纠结了,如果,田野是好相公,是个好男人,她……现在要怎么摆脱呢?她有什么理由休夫呢?特别是看到他现在的情况,他会主动休她吗?难道,要让她变恶妇逼他吗?
有损自己形象的事,她,暂时做不出来。
田野抬起头,脸色苍白,神情羞涩,眼睛也亮亮的,沙沙的声音说:“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曾经在心里发过誓只要你回家,我一定,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一定会珍惜你的存在,然后,一直非常用心的认真的过以后的日子。”
面对田野烁烁的目光,钱多的脸发烫了,更多的原因是紧张的,“那个……我……我回来是,是请假回来的,我的工作……很不错,能赚不少钱,我还想继续……”说着,她自己都开始心虚,脑子里想到梅心非倾城倾国的脸,她,迷惘了。
余光里,田野的身体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心一揪,正想往后缩,他已两步跨到了她面前,她感觉到头顶上有炙热的目光猛盯着她,不由的呼吸都开始不畅,头垂得越来越低,避开他的射杀。
“这几个月,一个人出去做工,会遇到许多事吧,没有我在,也没有任何亲人在,会很无助吧,一个人没有找到房子住该怎么办?饿肚子时怎么办?下雨的时候有没有地方避雨,淋病了有没有钱买药吃……这些事,在我心里,一直绕着,没办法挥散去。”
他温哑的嗓音也在她的耳边萦绕着,无法散去。
突然间的乾坤大挪移,一下子堵住了她的路,也敲痛了她的心,让她深刻的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惊怔的望着他,望着他真诚的面容,和亲切深情的语调,她真的……想、想……
“多儿……多儿……”耳边,仿佛听见梅心非无助的呼唤,她的心纠成了一团……
这算什么,现在这算什么?
“相公,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突然间的对我的关怀,让我很感动也很诧异,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以前也许大家都有错,但凭什么,你要好就好,要不好就不好?我没办法接受,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对我而言你现在只是个朋友,我没办法跟你亲近。”钱多知道说这些话很自私很冷血,但是,现在她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迂回,只能把这件事放在这儿,如果这时候要说分手的话,恐怕也太残忍。
既然这样,田野眼睛里已露出隐忍的惊骇与惶恐,他吞了吞咽喉,缓缓将目光收回,睫毛恍恍地轻颤着,似乎会随时展羽而飞,看得人揪心。“好……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无法接受,没关系,我会慢慢等。对不起……给你负担了,早些歇着吧,我……睡地下就好。”说着,他平静的看向柜子的上方,走过去,想要去拿上面的席子。
钱多愣了,也着慌了,睡地下?这……可是土地啊,连砖头地都不是,这要睡地上,可不要生病的呀。“等一下。你……没事的,我睡里边,你睡外边就行。”
田野顿了顿,悄然看她一眼,也没有再坚持,淡淡地说:“也好。”
钱多点了点头,不再抬头看他,低调的挪到床边,裉了鞋子,合衣睡到床里边。
身后,听得一声轻微的低叹,“明白,我还是与豪儿睡这边,今天你就先委屈一晚。”
钱多心底颤了颤,没应声,闭上了眼。
他现在的话虽然也是淡然,可是,却隐埋着深深的忧伤,钱多听得心痛,可是心里的那份执念,让她不得不狠心。一边,暗自苦笑,如果,在她走之前……会不会改变呢?为什么要让她有离开的决心呢?为什么要让她遇到了心中的完美男人后,才表露真心。她不愿伤害谁的,她也不是不欣赏田野的,只是……要她舍弃梅心非那种绝色又纯洁的极品,她……还是暂时做不到。
所以,对不起,田野。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她钱多。
如果是钱朵,田野只需回一点心意,她就会乐得傻笑着扑回去的,不,她似乎应该从来都是向他扑的,只是因为他太冷所以不敢,再或者,她早就麻木了。汗,为田野想想,面对那个的妻子真的挺悲哀的。如果是钱朵的话恐怕田野永远也不会回心转意。
好吧……设定不成立,便不再去想。那么,她只能为田野难过,只能狠心伤他了。
身后,传来田野裉衣的簌簌声,然后,床铺一动,感觉到他躺在了她身边。但,有一点距离。她知道他是个君子,也许是因为愧疚,她绷紧了身子,也未能好好安睡。
夜里太静,呼吸声都能听清,但是田野的呼吸很均匀,慢慢的,钱多紧张的情绪也平稳了,在脑海里百转千回的纠结后,终于,睡去。
第二天钱多被一阵鸡飞蛋打的尖锐声给吵醒。
讨厌死了!正睡得香呢,不知道睡着有多难吗?!
她烦躁的从床上跳起来,疾步冲到了门外,正要发火,却见院子里,田野正猫着腰一手抓着垂死挣扎的鸡,一手握着刀,利落又干脆的割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人均回头看来,田曼则是欢快地向她跑来,“娘!我们有鸡肉吃了!”
钱多稳了稳心神,拉住田曼的手,有点颤抖的说:“怎么……突然杀鸡呢。”
不知怎么说,她好像还有些少年情怀,对自己家养的动物很有感觉,所以心里很难受。小时候因为猫死哭得半死不活,妈妈说,将来妈死了都不一定会哭这般厉害。唉。
“爹爹说,娘瘦了,这些天没吃到家里的饭,一定要让娘好好饱口福。”田曼有模有样的学着,笑得喜滋滋的。
钱多的心沉了下来,默默的抬头去看田野,以为他会羞赧或者难堪,但不想,他向她投来阳光般的笑容,一边费力的控制住乱挣的母鸡,一边说:“早上吃不到,因为来不及,先洗把脸去吃早餐吧,我这个要熬一中午,才会好吃。”一番话,把昨晚的尴尬给悄然疏散了。
钱多动了动嘴,没说话。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托姐姐的福,我也有肉吃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韩梦羽,也幽幽地瞥向钱多,脸上似笑似笑。
钱多笑了笑,小声招呼,“走,洗梳吃饭吧。”
一个上午,就见田野在那儿忙活,其实,这男人看起来是不像会做这种活的人,但他真的做起来又显得十分的适合,很轻松自然,让人看得顺眼。
“姐姐……好像从来未见过田公子似的。”身边,吃过饭后就一直跟在钱多身后的韩梦羽突然冷不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