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这首诗词是晋代,大诗人陶渊明的杰作,诗词的大意讲的是雪,和一个人的心境,此时正有一个白袍老者,面对着漫天风雪,独自吟诵,嘴上不住的叹息。
白雪皑皑,一眼望不到尽头。算算已将近年末,距离新年也只剩下三四天,白袍老者此刻孤独的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缓慢的步伐,面色满是凄凉之色。
白袍老者古道仙风,廋弱的身子仿佛禁不住寒风吹拂,一张脸上刻画了岁月的侵蚀,他拖着缓慢的步伐,在雪地中走了几步,只听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白袍老者忽然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
那是一个模样清秀,年轻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压低了嗓子,用手指着远方道:“爹爹母亲,你们看那里有间小房子。“她不住的欢喜,一张脸上挂满了笑,围着雪地中转了一个圆圈,然后跑到一个女人的身旁。那女人道:“今夜的雪下的如此般大,我们不如去那房子里暂避风雪,等这场风雪停息,在赶路也不迟。“
女人瞧着他的脸,男人轻哼了一声,小女孩高兴道:“母亲,爹爹同意了,我们快些走吧。“然后奔跑着朝那所小房子跑去。
这是一座庙,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破旧的门板轻轻一推就开了,只见地上堆满了杂草,凌乱的散在各处,屋顶上还有个一个大洞,瓦片已不知去了哪里,有风吹来,呼呼作响。几个人走进屋子,找了一个比较干净的地方落脚,那女孩立刻瞪着一双眼睛道:“母亲,这里好破,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会不会有鬼啊?“
她一张小脸吓得发白,俊秀的模样上一双发亮的目子,吃吃的瞧着母亲,那女人道:“这里怎会有鬼,就算有鬼也不怕,娘亲在呢?一定将鬼制服,给女儿当马骑。“
这女人嘴上哄着小女孩,眼神却已望着身旁的男人,那男人不说身上背着一个牛皮囊,那皮囊及其柔软,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不知道什么物件。那男人环视四周,忽然看到一口小棺材,嘴上刚要说些什么,立刻道听到小女孩大叫到:“娘,我我怕,你看那里是什么?“小女孩扑在娘亲的怀里,紧闭着双眼,不愿张开。
屋子里停放着一具棺材,棺材停靠墙角一侧,上面的油漆已经被风吹干,腐蚀掉了,屋内光线昏暗,远远望去不是很明显,小女孩只当那是一个鬼魂,拼命的埋着头,伏在母亲的怀中道:“娘亲,我怕,你让爹爹去把他弄走,放在外面,放在这里,我实在怕的很。“
那女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笑着轻拍小女孩的背,柔声道:“不要怕,颜儿,这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棺材,,没什么可怕,乖女儿,你试试睁开眼睛,这里有母亲在,爹爹在,没事的。“
那小女孩听了母亲的话,慢慢睁开眼睛,转过头,颤抖道:“可我还是怕,娘亲。“
那女人柔声道:“没事的颜儿,你试着睁开眼睛瞧瞧……“那少女此刻方敢睁开眼睛,然后那女人侧过脸,目光幽怨的落在了三十几岁的男人身上。
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脸忠厚的样子,他抬起头,看了看妻子的脸,又看了看怀中的女儿,忽然笑着道:“咱们一家人今晚只怕要在这里过夜了,这里本是别人的房子,我们到了别人家,怎可将主人家请出去,更何况死者为大,不可惊扰了主人家。“
那男人笑着抚摸着女儿的头,站在一旁的妻子只道父亲在交女儿做人的道理,一张脸也笑着道:“好了,咱们还是找些木材,赶紧生火吧,可别冻坏了女儿家。“
然后各自在屋子里找了些生火的材料,和工具,男人又从腰间去除了一个小酒壶,将酒撒些在干枯的草堆上,两只手用力一碰火刀,火星四溅,飞扬。
火星溅到杂草上,立刻冒起了烟,火慢慢燃烧起来,烧的很旺,一心盯着棺材的女孩,根本无暇顾及别处,此刻见屋子里燃起了火,立刻奔了过去,扑在母亲的怀里取暖。
那女人坐在地上,闭着嘴唇,脸色忧郁,看着火光叹道:“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究竟过到什么时候到头。“
她的语气凄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忧愁,那男人看着她道:“怎么,你后悔了吗?“
那女人望着夫君,深情道:“没有,跟你在一起从未后悔。“她的眼睛瞥了一眼怀中的女儿,道:“只是怕苦了咱们的女儿,像她这么小的年纪,大多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别人家的孩子都去了书院,她却要在这里受苦,风餐露宿,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实在苦了女儿。“
那女人看着火光,不住的摇头叹气。
男人道:“我心里也是清楚地,你们娘俩实在苦了自己,这些年在外漂泊,有家不能归,当真苦的很。“
女人眼含泪水,不在说话。
小女孩靠在娘亲的怀里,抬起头,看着娘亲道:“娘亲,你们哭了?“
那女人用手擦着眼角道:“没事的,娘亲没有哭,风大沙子进了眼睛。“
那女孩半信半疑,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娘亲,忽然听到屋子外面喊声震天,雪地里聚集了人,那些人身穿黑衣,手持利刃,正叫喊着道:“曲一平,你给老子出来。老子知道你躲在这间破房子里面,你若不出来,老子就放一把火,烧死你们全家?“
小女孩吓了一跳,道:“娘亲,外面有人在喊父亲的名字。“
曲一平怒道:“这些人当真可恶的很,我已经淡出世间,不理任何俗事,一心只顾家庭,心想着只要妻女平安,哪怕吃再多的苦,也心满意足,为何他们却还不放过我?“说着提着身后的一个牛皮囊,牛皮囊里裹着一把琴,大步朝外走去,却被女人挡住了。
曲一平变色道:“三娘,你……“
三娘伸出一只手,拦住去路,道:“不,不要出去,不要用这把琴,如果你今天走出去,这一十三年的漂泊就毫无意义了。“
曲一平一怔,停下了脚步,。用手抚摸着牛皮囊的琴,幽幽道:老伙计,我曾发誓这辈子不在用你,可这些贼子们逼人太甚,一十三年来,我携妻女远走天涯,避开世俗的纷扰,去终究逃不脱他们的魔掌。“
三娘流泪道:“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一定不要用这把琴。“
曲一平道“三娘……你这是何苦,可是如今这些人已经将我们一家人,逼到如此地步,只怕就算我们想息事宁人,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岂不浪费了三娘的一片苦心。“
屋外叫骂声更甚,呼喊声不绝。三娘流着眼泪道:“答应我,一定不要使用这把琴……一定……“说着抢着上前一步,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女孩在身后叫道:“娘亲娘亲……“三娘走的更急,步伐迈的更大,眼泪流出,“砰“的一声,用力的关上门。
门外叫骂声不断,此刻忽然静止了下来,三娘冷冷的道:“你们可认识我?“
当前一人眼睛雪亮,施礼道:“您是万掌门的妹妹,万三娘,小人是蜀山第三十一代弟子贺飞,今日奉掌门之命,特来接三娘回去。“
贺飞将话说的及其委婉,言辞恳切,万三娘道:“看来二哥对我一向不薄,想必是思妹心切,叫你们这群狗奴才带着刀剑迎我。“
贺飞只到万三娘生气,脑中转念道:“万掌门一向挂妹心切,常常茶不思,饭不想,只盼望这一天的到来,你们兄妹团聚,三娘还是跟我走吧?“
贺飞临行前,掌门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伤了三娘的姓名,至于她的夫君曲一平则看的很淡,无半点情分,所以贺飞对万三娘到还算客气的很。
万三娘厉声道:“你们蜀山掌门没来?“
贺飞道:“万掌门日理万机,不曾远来,请三娘恕罪。不过万掌门临行前吩咐过,见到三娘一定毕恭毕敬,不可有半点失礼的地方,否则为弟子试问。还有……“他一句话磕磕巴巴,一句话只说了半句,剩下的话却说不出口。
三娘厉声道:“还有什么?“
贺飞结巴道:“还有就是曲曲一……“他心中本想说曲一平的,却碍于万三娘的颜面,不敢直呼其名,得罪了她,当下只好改口道:“还有就是曲少侠和九天魔琴一并带回去。“
万三娘冷笑道:“看来二哥思妹是假,夺琴是真,只怕他夜夜茶不思,饭不想,是为了这把琴。“忽一转念道:“你回去告诉姓万的,叫他死了这条心,琴在人在,琴亡人亡。“
贺飞道:“三娘,这可为难弟子了,叫属下情何以堪啊“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跟我可没半点干系,倘若一会动起手来,伤了性命,可怪不得我。“
三娘冷冷道:“情何以堪,这话恐怕要对那姓万的说吧,他贵为蜀山掌门,却派你们不远千里来追杀我们夫君二人,不念半点兄妹之情,一十三年前将我许给娶一平,恐怕就是为了这把九天魔琴。“
三娘不住的在风中大笑,看的蜀山弟子阵阵发呆,贺飞觉得事情不对,冲莫三童使了个颜色,两人相望一眼,计上心来。
那名字叫莫三童的人,走了几步,立刻停下脚步,万三娘大声道:“莫三童,你想要做什么?“语气甚是严厉,道:“我知道你,一十三年前,就是你极力怂恿掌门,二哥才将我嫁给我曲一平,你却从中得到了掌门的信任,要不是你,我们兄妹也不会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那叫莫三童的人,生的一副尖嘴猴腮,样貌与常人大异,一看就不像好人,两只眼睛冷冷看着万三娘道:“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何用。一十三年前的确是我献计,让你和曲一平定下婚约,万掌门本想留你在曲一平的身边,留作眼线,岂料,你却慢慢地爱上了他,背叛了蜀山。“
莫三童说话间,身子忽然向前飞去,一只手掌似鹰爪朝万三娘伸出,这一抓之下已经用了九成功力,心想必然得手,怎料身子就像撞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猛然弹了回来,摔在地上,登时觉得心中气闷,只觉嗓子发甜,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窗内只听到一声幽幽的琴音,传了出来,声音尖锐,刺耳,一点也不像寻常的乐声,这琴音好似恶鬼出笼,徒然索命。
莫三童躺在地上,良久不能挣扎站起身来,脸色已是大变,口中不住道:“九天魔琴……“
方才贺飞对莫三童使了个眼色,莫三童会意,飞身上前去捉三娘,本想用三娘要挟曲一平一番,这样就不怕曲一平不乖乖听话了。怎料曲一平始终挂念三娘的安危,从三娘走的那刻起便站在窗前,眼下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恐怕莫三童对三娘不利,情急之下竟将九天魔琴拿了出来,琴音一响,天地变色,莫三童整个身子也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莫三童挣扎着在地上,口中断续道:“九……九天魔琴,天下至宝,琴音一出,日月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