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堂乡的牛家庄经历了不下十代的风雨,整个庄子外围就像个小城堡,厚实的城墙,在这个不起眼的小乡镇上格外的显眼。城墙根下被牛根贵修建了一个一个的狗窝样的防空洞,每个里面大约可以钻三四个人。
牛根贵吩咐牛家庄的家丁们拿着冲锋枪冲上了城墙上,每个城垛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掩体,奇怪的是城垛上面都有一个凸出的顶,牛根贵还真是动了心思。城垛的两角上有着龟壳形状机枪掩体,乌龟伸出去的头部就是机枪的射击口,四挺九二重机在掩体下怒视着庄外,庄外是一片大的开阔地,周围分散着一些民居和小商店。
陈英杰正站在牛根贵的旁边,吩咐自己的队员跟着护院家丁一起上城墙上去,让胡云飞,钱大武等八名特战队员随机候命,其中猛娃子和张大嘎负责侦查,就等着小鬼子的大队人马前来进攻。
到了大晌午,小鬼子才慢腾腾地来了,不过据猛娃子和张大嘎的情报,小鬼子和伪军这次出动大约一千多人,其中有四门野战跑,八门九二式步兵炮,更有十多门迫击炮,看来鬼子这次是不占领讲堂不罢休了。
牛根贵虽然底气很足,心里仍然非常紧张,跟小鬼子打仗,还是第一次,就走到下面的暗堡里面去观察小鬼子的动静。
陈英杰拿出缴获的望远镜,望了望远处的鬼子兵,鬼子兵不急不慢,看起来并不急于和牛根贵开战,而是在离城墙一千米的地方挖起了战壕,逐步向城墙靠近。前面不远的地方,鬼子竟然还搭起了宿营帐篷,看来,这小鬼子要把讲堂乡困死在赵庄以南。
“队长,怎么办,小鬼子在挖战壕,越来越近了。”猛娃子也是机动部队的一员,见小鬼子一直在不断地挖坑,陈英杰一点也不急,牛根贵也不着急。
“这也叫挖战壕,分明是在刨坑吗。”陈英杰拍了一下猛娃子的脑袋。
猛娃子摸了摸脑袋,惊奇地望着陈英杰:“队长,我们在民兵队的时候都管这叫战壕,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坑了。”
“队长说是啥就是啥,你还在这里啰嗦啥,队长呀,鬼子刨坑的速度真快,我看到了晚上就能挖到城墙下面。”张大嘎看猛娃子在这里啰嗦,有些着急地汇报说。
“急什么,让小鬼子慢慢挖,小鬼子要真能挖到城墙下,那还不累死个****的,我们这里就上面一层是土,下面全是石头,你看小鬼子挖的坑,就他娘的不到二尺深,还搬上来那么多石头,露出大半截身子,不是等着挨枪子吗?”陈英杰指着对面的小鬼子说道。
“队长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怎么知道小鬼子挖的战壕就只有二尺深。”猛娃子见陈英杰头都没有向鬼子望,此刻的陈英杰正观察着周围的空地,绕到小鬼子后方是不可能的,小鬼子后方就是赵村的据点,而两侧目前还没有鬼子的据点,但敌人兵力充足,若从两侧偷袭,很容易就被小鬼子包了饺子。
“你傻啊,你都生活在这土地上二十几年了,还不知道这下面都是石头疙瘩,队长刚才都说是刨坑了,你还一个劲地说战壕,小心队长一会抽你。”张二嘎小声说道。
“好了,你们两个人别说了,去陈家峪和赤土村打探一下,看那里有没有鬼子的防御。”陈英杰觉得跟日本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决定从敌人的右侧绕过去,攻打田家庄的炮楼。
看到两个人一边吵嘴一边往外走,陈英杰摇了摇头,拿起望远镜,朝鬼子阵地望了望,发现挖坑的鬼子干的热火朝天,后面鬼子的炮兵阵地上也没有闲着,已经布置完毕,四门野战炮的旁边正站着一名抱着炮弹的鬼子兵。
“妈的,小鬼子也真******狡猾。”陈英杰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随即朝队伍喊了一声:“注意隐蔽,小鬼子要开炮了。”
陈英杰这一喊不要紧,那些护院的家丁一听说鬼子要开炮了,立刻从掩体里面冲了出来,顺着楼梯窜了下来,躲藏在下面的狗洞里面。过了几分钟,见小鬼子并没有开炮,一名护院家丁嘴里骂骂咧咧道:“谁他娘的说开炮的,差点吓死老子。”
陈英杰本来见这些家丁从掩体里走出来就有些窝火,听到那家丁还骂他,从城墙上直接跳了下来,七米高的城墙,陈英杰落地的时候,竟然连膝盖都没有打弯,让所有的护院家丁都愣住了。
那名家丁正在发愣的时候,被陈英杰打了两个巴掌,顿时被打蒙了,捂着肿胀的腮帮子,哭着叫了起来:“你好好的怎么打人。”
“是呀,这里是我们牛家庄,你凭什么打我们牛家庄的人,二愣,你去叫老爷去。”上百名护院队的人拿着枪围着陈英杰,牛家庄的护院队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只是没有打过仗而已。
牛根贵在暗堡中正在观察鬼子兵挖战壕,短短的一个小时,小鬼子尽然挖了两道战壕,离城墙只有九百米了,听到家丁被人打了,也不知道谁打的,立刻就火冒三丈地说道:“谁他娘的敢打我牛家庄的人,有本事去打小日本,搞什么窝里横。”
二愣在旁边一边走一边说:“老爷,老爷,就是八路军游击队的那个陈队长,陈英杰。”
“你说什么,你说陈英杰打你们了。”牛根贵的脚步有些缓慢了。
“是呀,正是他,太嚣张了,我们牛家庄可不欠他陈英杰的。”二愣说道。
“我说怎么不打死你,你小子给我记住了,我们牛家庄谁都不欠,就欠陈英杰的,别说打你,就是他要杀你,你也要把脑袋伸出去让他砍。”牛根贵听说是陈英杰打了家丁,语气竟然向着陈英杰了,二愣子被吓了个半死。
“不是打我。。,”二愣子脸上充满了尴尬。
“打谁都一样,就是打你也白打。”牛根贵说着已经到了陈英杰的面前,见家丁都围着陈英杰,口里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连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
“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你们要造反是不是。”牛根贵腆着个肚子,迈着八字步走到人群中间,指着他们说道:“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了,陈队长你都敢骂,陈队长是我们牛家庄的恩人,他只要在牛家庄一天,就代表我牛根贵,刚才陈队长打谁了,打谁了,你给我站出来。”
那名被打者则捂着腮帮子,慢慢退到人群中去了,又被二愣给推到了陈英杰和牛根贵中间。
“陈队长刚才打你了,说说陈队长为什么偏偏就打你一个人。”牛根贵看他捂着腮帮子,知道陈英杰下手是留了情,力气却不小。
“刚才陈队长喊小鬼子要开炮,让我们隐蔽,我们就从城墙上下来了,结果小鬼子并没有开炮,我就骂了他。”那名被打的委屈着说道。
“奥,原来是这样的,我看你还真是该打,上面不是有掩体吗,一发炮弹就吓成这个样子,你要是怕死就给我滚蛋,滚的远远的,离开牛家庄。”牛根贵气不打一处来。
陈英杰见牛根贵为自己说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牛家庄虽然同意一起打鬼子了,但毕竟还没有加入八路军游击队,于是劝解说:“老牛,不要怪他了,这个怪我出手有点重了,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现在给这位小兄弟道个歉。”
“呵呵,陈队长说什么客气话,这些个孬种,平时都被我惯坏了,没有打过仗,让你见笑了,现在我把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你,包括我,都交给你调遣,你说怎么打就怎么打,不管怎么打,就是不能撤兵,庄在人在,庄毁人亡。”牛根贵笑着说道。
陈英杰没有想到,牛根贵看到自己兵这个熊样,还是没有撤退的打算,这样的兵要是让牛根贵指挥,说不定打的更糟,只好接下了牛家庄的指挥权。
陈英杰刚让家丁们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就听鬼子阵地上”轰轰轰轰“四声,小鬼子果然在考虑了不长的时间后,开炮了。
“大家卧倒,小心鬼子的炮弹。”话音未落,炮弹呼啸着飞了过来,四门大山炮,四枚炮弹一起朝牛家庄飞了过来。
陈英杰喊了一嗓子,紧接着身子一扑,将牛根贵扑倒在地,三枚炮弹落在了城墙上,将城墙炸塌了一大块,砖屑和土屑四处飞溅。
一枚炮弹落在了陈英杰和牛根贵不远的地方,不远的地方,巨大的气浪将他们两个在地上滚了几圈,陈英杰的脑袋竟然被气浪推到了一个木头柱子上。
陈英杰爬起来,憨憨地笑了笑,也不理倒在地上牛根贵,笑嘻嘻地走到城墙上,拿起望远镜朝鬼子阵地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指着鬼子阵地上鬼子兵说道:“好多坏人,好多坏人,我要打死这些坏人。”
胡云飞见陈英杰走了上来,头发成了卷毛,灰头土脸的,上来准备汇报了伤亡情况,发现陈英杰脸上的神情,跟城里要饭的傻子差不多。
“队长,你是不是被小鬼子炮弹给炸傻了。”胡云飞大喊了一声,陈英杰看了他一眼,嘻嘻一笑,伸手摸了摸胡云飞的脸。
“你说我是傻子,嘻嘻,你才是傻子呢,还不赶快去打坏人。”陈英杰脸上一直笑着。
胡云飞明白了,小鬼子的炮弹炸到了陈英杰,将他的脑子给炸短路了,胡云飞想到这里,大喊一声:“****的小鬼子,大武,二狗,大拿,快把队长抬下去,队长受伤了。”
牛根贵爬起来刚赶到城墙上,发现伤亡的人数并不算太多,才缓一口气,听到胡云飞喊叫,急忙走了过来,看到陈英杰在傻傻地笑,一个劲地吵着:“打坏人。”才知道陈英杰刚才为了救自己,被炮弹给弄伤了。
“快把他抬下去,好好养几天,说不定能缓过来。”牛根贵搭手,陈英杰已经傻了,隐约记得自己说话他们都是听的,大喊大叫着说:“不准碰我,谁碰我我跟谁急,嘻嘻。”
武大拿和李二狗,熊耀发等几个特战队员急忙奔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按住陈英杰,上去使劲勒住陈英杰的脖子,陈英杰毕竟练过武,岂能让他们轻易制服,一拳把熊耀发打的满肚子苦水,痛的哭笑不得。
铁练钢走了上来,二话没说,直接对准陈英杰的后脑门砸了一拳,陈英杰昏了过去。
“队长的脑子已经坏了,你怎么还打他的脑袋。”熊耀发捂着肚子,在旁边喊道。
“那你说不打脑袋打哪里管用。“铁练钢说道。
“先抬下去吧,你们安排两个人看着点,这仗看来要打输了。”牛根贵没有了陈英杰,就没有主心骨,这正面对付小鬼子的大兵团,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