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菲菲听了有些不高兴,拉住被子蒙住了头,跟着一群粗汉子养成了泼辣的性格,但曾经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自己的苦肉计不但没有赢来陈英杰的赞扬,还被他数落了一番,心里自然有些不高兴。
陈英杰没有理他,出去伸了伸胳膊,感觉没有丝毫的困意,就在院子里练起了韩磊教他的少林功夫擒拿手,他一边练习一边考虑着明天上门去拜访拜访牛根贵。
山里的夜不像平原那么热,说凉就凉了下来,偶然有几只狼啸传来,却让陈英杰心里更加平静,游击队和狼都是山里的精灵。小日本提出“一个月灭山西,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计划却在山西搁了浅,尽管整个晋绥军曾经被小鬼子追着屁股打,但也模仿八路军游击队在整个华北占了几块根据地。
一直练到了天亮,陈英杰出了满头大汗,仍然觉得浑身精力充沛,跑到自己房间打了桶凉水,走到院子里,顺着头倒了下来,觉得清爽无比。他走到赵菲菲门前想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敲,回到自己到房间,发现小木桌上竟然放了一个碗,碗里放了两个窝头,估计是昨晚没有回来之前,赵菲菲给他放的。
陈英杰拿起窝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才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饿了。吃完两个窝头,陈英杰就带着钱大武和胡云飞去讲堂乡了,讲堂乡离韩庄村不远七八里路,平常人走半个小时就到了。
讲堂乡的牛根贵一大早就起来了,他隐约已经猜测到这把莫名其妙飞来的飞刀可能是八路军的苦肉计,这是一把可以回旋的专业杀人武器,可以叫做暗器。昨天晚上,牛根贵就让人带着这把飞刀到处打听了周围练武的高手,均表示没有见过这样的暗器。
他拿着那把飞刀正在琢磨的地方,忽然听到护院的人报告说外面有两个人说要见他,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后生,问他名字,他直说了三个字:杀猪刀。
牛根贵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大场面他没有见过,但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竟然一哆嗦,手里那把圆月形的飞刀差点掉在地上。这三个字如今已经在这榆社县每个角落里开始私下地传颂着。
有的人说杀猪刀就是阎王派下来要小鬼子命的,更有人传闻说,上千鬼子被一把杀猪刀给割破了喉咙,甚至有人把杀猪刀比喻成了上天入地,腾云驾雾,无所不能的孙悟空。
小鬼子的各种便衣和特务也混迹于民间,开始有模有样地传言“杀猪刀”的英雄事迹,他们想通过这些传言来秘密搜集到杀猪刀的蛛丝马迹。
于是,上百张带着杀猪刀的蒙面大汉被贴到了讲堂乡的大街小巷上,就在这个时候,杀猪刀竟然出现了,牛根贵心里自然惊慌,不过,他想了片刻,竟然微微笑了出来说道:“这会不会是那杀伤的草匪流寇借机来敲诈几个钱财呢?”
“那喊不喊他们进来拜见老爷呢?”护院听牛根贵这样讲,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喊,喊进来。”牛根贵打发走了传信的护院家丁,就嘱咐了家丁里面管事的大管家,让他假扮自己留在大堂,而他自己则扮做一名大管家,在旁边恭恭敬敬地伺候着他。
大堂门口站着两个人,手里端着两把伯克门,这种气势是山里的土八路没有的。牛根贵站在大管家的旁边,大管家身后站了个丫鬟在那里假装捶背。
陈英杰,钱大武,胡云飞三个人在那护院家丁的带领下,一路进了大堂,假的牛根贵动也不动,这是他的家,他的地盘,厚厚的水泥城墙,隐秘的暗堡和强大的武装,让小鬼子都不愿意得罪的牛根贵,自然是财大气粗,不屑一顾。
陈英杰进去后,牛根贵以管家的身份让丫鬟给他们上了三杯茶,坐在了太师椅上。
老管家是利索人,见他们三个人进来,话也不啰嗦,直接问道:“请问几位是哪个道上的,我老牛家是生意人,做事情一向光明磊落,从未得罪过人,不知道三位到我这府上有什么事情。”
陈英杰见对方爽快,丝毫不墨迹,端起茶杯闻了闻,喝了一口说道:“好茶,久闻讲堂乡牛根贵待人热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我们就开门见山了,我们是八路军游击队的。”
那老管家听他们是八路军游击队的,这就是一惊,眼神朝牛根贵瞟了一眼,牛根贵示意他随意说:“八路军游击队,我们老牛家在这讲堂乡也有数百年了,从不问国家大事,只是安安稳稳做自己的生意,说个事情,怕你们不信,大清朝的时候,我们老牛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人,愣是没有留辫子。”
刘管家最后一句话忽然提高了语气,这是向陈英杰表明,他们老牛家的实力不容小瞧的,但对方却不只字不提赵菲菲的事情。陈英杰此刻还不想撕破脸,但这牛根贵的语气也太强硬了,就趁喝茶的时候,给钱大武使了个眼色,钱大武“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将自己的茶杯竟然拍翻了,腾地站了起来说道:“我们昨天一名女同志就是在你们老牛家里被刺伤的,这个事情你们如何解释。”
陈英杰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吐出来,这钱大武竟然提起赵菲菲的事情,以牛根贵这样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苦肉计呢?
那老管家呵呵笑着说道:“对于女八路受伤的事情,我们是深表遗憾,也正在到处缉拿凶手,不过这凶手使用的武器非常罕见,我们追查了一夜一无所获,若非你们贼喊捉贼,那凶手恐怕早已伏法。”
老管家说话笑里藏刀,说的话虽然已经撕破了脸,但脸上却仍然笑嘻嘻的。
钱大武被这大管家呛了一下,脸憋的通红,忽然窜上去,一把拽住了那老管家,大声说道:“你竟敢胡说八道,污蔑我们八路军,我看你是活腻了。”
“退下,退下,不要这么无礼吗?”陈英杰坐在椅子上,朝钱大武喊道,钱大武真不知道赵菲菲故意刺伤自己的,钱大武听陈英杰说话了,不甘心地扯了一下大管家的领子,退到自己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老牛家真是牛啊,我们八路军的女同志来拜访您老,你口口声声说上门是客,据我了解,我们那位女同志来了两个时辰,都不见您老人家显身,你若心里没有鬼,为何两个时辰都不出来会客呢?”陈英杰见对方咄咄逼人,说话有些过了。
老管家刚要说话,被陈英杰又挡了回去:“这是其一,两个时辰够你们安排一个刺客了吧,你见我方人员不肯离去,心生虎狼之心,将她刺伤,此刻她还躺在病床上养伤呢,你竟然还说我们贼喊说贼,这是何居心?”
老管家还要说话,陈英杰又继续说道:“如今国难当头,小鬼子侵我中华,屠我同胞,使我锦绣河山狼烟遍地,但凡是中华儿女,无不奋起抗日,只有你老牛家却自顾自家一亩三分地,发着国难财,如果没有小鬼子罩着,你们的烟土能卖到东北和热河吗?”
老管家三次张了张嘴,被陈英杰三个反问句问得哑口无言,他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气的直吹胡须。牛根贵这个时候再也呆不住了,以管家的身份出来劝解说道:“八路军同志,我们老爷说话是过了点,这何必枪对枪,刀对刀的你来我往的,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小鬼子的大炮和坦克就在不远的县城,不到半个钟头就可以把我这小小的牛家庄毁成一片废土,我们上下老小也五六十口子人。你们来的目的,我们很清楚,老朽今天也就不点破了,你们见好就收,这样大家都好过。”
“这打小鬼子谁他娘的好过,我们都是提着脑袋和小鬼子死磕的人,你不跟我们八路军合作,就是想投靠小鬼子当汉奸。”胡云飞见陈英杰跟那老头子在那里说理,气得插了一句嘴。
“我呸,谁他娘的敢说我们是汉奸,大清朝的时候,我们上下几十口,愣是没有留过辫子。”牛根贵见胡云飞骂他们是汉奸。
“不打小鬼子,和小鬼子做生意,不是汉奸是什么?”胡云飞继续和牛根贵辩论,牛根贵忽然脱下了帽子,露出了贼亮贼亮的大脑袋,胡云飞和钱大武以前听说牛根贵是个大秃子,刚才还在纳闷呢,这牛根贵怎么长了满头白发呢?原来这个管家才是牛根贵,这小子还真够狡猾的。
“你甭管我是不是汉奸,但是我告诉你们,你们八路军一次又一次的找我们,我牛根贵还真就不怕你们,你们演得那一出苦肉计,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只是这玩意如何从这大堂门口飞进来的,我还真看不出来。”牛根贵当起了粪坑里面的石头,从桌子上拿着那把飞刀朝陈英杰面前晃了晃。
陈英杰一伸手,就将那飞刀拿在了手里,假装仔细地看了看,说道:“这飞刀做工如此精致,八成是日本鬼子特务用的,说不成你这府上藏着小鬼子的特务。”
“唉,我说八路军同志,都说你们八路军做事情光明磊落,你们怎么就随意栽赃陷害呢?如果这府上你能找出来一个日本人,我就承认是我们刺伤了你们八路军的同志,要是找不出来的话,你们就请回吧,我这里就不奉陪了。”牛根贵摸了一下鼻涕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