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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心

小镇不大,依山傍水而建,一面古旧的城墙,藤蔓攀缘,早已难掩其中凡尘喧闹。

远远的就可以望见,一株三四人合抱粗细的古梧桐盎然屹立在小镇中央,茂盛的枝叶铺展,投下大片绿荫,伴着点点暗红之色点缀其间。

传闻曾有古凤于此浴火重生,留下斑驳血迹染红了整株古树,因此当时的人们便将此地以“凤梧”为名,为求古凤之灵长居与此,庇护小镇得享百世安宁。

与同行的村民们分别,姜云在李大汉建议下来到了一处闹市,这里店铺林立,人群熙攘,而其时已近晌午,阵阵菜香遥遥传来,姜云不由想起了贼猫小酒,他浅笑摇头,选了家颇为热闹的酒楼,坐在二楼靠窗位置,点了几个小菜,喝着淡淡清茶,遥望窗外远处的景致,心情舒畅。

“客官,您的菜!”没过多久,小二便将饭菜一并送到了姜云面前。

不知是这酒楼的厨艺确有一手,还是姜云此刻的心情使然,几个简单的菜肴在他看来竟也如此美味,一时胃口大开。

也就在此时,一旁几桌人的谈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昨晚城北山上又出事了,真是让人想想就发毛!”

“可不是吗?那叫一个惨,也不知道究竟什么鬼物作祟?”

“世道不太平啊,听说边关附近都有好几处村子被兽潮屠尽了,也就只能靠边防军了。”

“哎,边防军都未必靠的住咯,前几天他们不就来过吗?可怎么就愣是抓不住那鬼物呢?”

“好了,好了,我等自有圣凤庇佑,而且过几日可能就有高人前来,大家这几天小心着点就是了。”

······

可能是少年天性使然,亦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姜云听着非但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有种热血沸腾,跃跃欲试之感,恨不得立马奔上山去,与那鬼物一较高下,为民除害。

然而那几人接下来的一番言语却不由使姜云心中一紧。

“喔?那你可知是何方高人?”忽然,一人仿若好奇的道。

“这我怎么可能知晓,难道你知道?”

面对他人的质疑,那人只是略带神秘的一笑。

见此,众人无不兴致盎然,可又见他故作深沉之态,顿觉百爪挠心难受不已。

“不要卖关子了,快说,没见都等着吗?”

“对,快说,不要吊人胃口了!”

终于,在众人一再催促下,那男子方才不紧不慢的道来:“那人来自封阳城‘蜀院’。”

“什么?!”这一消息如惊雷乍响,着实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封阳城乃是古蜀帝国在这蛮荒边境之地屈指可数的大城,为蜀帝亲封封阳王领地,而传闻当代封阳王其人不论文韬武略都远超同济,深受蜀帝器重,一身赫赫战功更是压的其余王侯不敢直视。

可以想象即使在庞大的古蜀帝国,封阳城的地位也将是何其独特,而封阳城蜀院也自然便是近乎最顶尖的蜀院,乃是常人眼中难以企及的圣地。

相对来说凤梧镇就小的可怜了,地处偏远,实在难以想象会有如此大人物莅临。

姜云双目微凝,心中打定注意,而之后几人的议论却是再没有让他关注的地方,便结了账,起身离开,可未走出去多远,一人追赶而至。

姜云不禁疑惑:“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贵干?”

“在下冯四,方才酒楼之中,看兄台似对‘蜀院’之事颇为上心,想必是有意进入蜀院吧?在下不才,倒也曾求学于一处蜀院,颇有几分心得。”

姜云心中诧异,眼前之人其貌不扬,更隐隐带着些许痞子气,然而一番交谈下来,竟发现他确有几分才华,态度诚恳而又谦善,也就在其邀请下前往其父所开设的客栈下榻详聊。

一路上两人倒也相谈颇欢,只是姜云未曾注意到的是当地居民们看到他二人经过时,都好似在犹豫着什么,却始终没有一人上前。

是夜,夜已深

四下静寂,几声虫鸣清脆悠长,姜云和衣而眠可怎么也难以入睡。

这家客栈位于小镇黄金地段,乃客旅商贾必经之地,但不知为何尽显清冷,空空落落,看不到几个人影。

起初,姜云并没有感到异常,在与冯四的交谈中他了解了诸多俗世之事,获益匪浅,不过当他回到房中时,心中一股不安随之而来,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加清晰。

恰在此时,耳边传来细碎的几乎难以听闻的脚步声,紧接着,缕缕雾丝钻入房间,荡漾起异样的气息。

一瞬间,姜云便明白了,他屏住呼吸,仿若沉睡般静静等待。

“吱嘎”房门被轻声开启,一个身影蹑手蹑脚的来到姜云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姜云低声笑道:“书生就是书生,说不得都浪费了我这迷魂香。”

谁想正当他探手伸向床头包裹之际,姜云掀起盖被一脚向前扫去,如神鞭断空,那人也明显吃了一惊,出现了刹那的迟缓,但随即就恢复了过来,一把抓起包裹,极闪躲避,站在墙角沉默无语。

姜云紧盯着墙角的人影,在这没有一丝烛火的房中,即使借着月光也难以看清来者的样貌,但他还是从身形上猜测到了来人是谁。

“可耻小人,这便是你的礼义廉耻吗?”姜云质问。

“姜兄说笑了,我们开店可只管吃管住,至于其他,不就各凭本事吗?倒是你,这回真是让我看走眼了。”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要和姜兄过两招了!”话音未落,冯四抢先出手,狠辣而果决,一道凌冽亮光挥起直冲姜云咽喉要害,而姜云又岂是易于之辈,躲过袭击,顺势一招神龙摆尾,攻其双腿不稳之地。

短暂的交手,任凭冯四身手了得亦难以击败姜云,只得跃出窗外,飞身逃遁。

姜云怒哼一声抓起佩剑,紧随其后窜入黑暗之中。

深夜的小镇四下无人,没有什么灯火,唯有一株古梧桐流转霞光,给小镇平添了几分玄奇。

冯四脚力可谓颇好,姜云追赶许久都难以企及,其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竟不知不觉出了小镇,向着传闻中“鬼物”出没之地——城北山上而去。

古梧桐的光芒慢慢远去,隐没在浓重的夜幕之中,冯四不时的改变方向,在各种偏僻小道中穿行,有几次姜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在犹豫,在慌乱,那是一种想尽快摆脱的迫切,然而对此姜云并没有细想。

不知何时,乌云遮月,天穹下弥漫冰寒之气,灰白的雪花僵硬的在空中踱步,二人的身影转瞬被漫天飞雪吞噬。

风雪中,姜云终是赶上了前方的人影,只见他僵立原地,满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口中不停喃喃自语:“怎么那么快就到了,和我想的不一样,不该如此,不该是这样的······”

见到姜云走近,他竟一把拉住姜云不住哀求:“姜兄,救救我,你武艺高超一定可以的,我向你道歉,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前后转变的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姜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略带不耐烦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是那个鬼······那个鬼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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