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虽一如既往有说有笑,可姜云总是觉得这一路有些漫长。
突然,阵阵喧闹声隐隐约约从村前传来,好似众人七嘴八舌的正议论着什么,语气间带着点淡淡的喜悦却也夹杂着些许莫名思绪。
这一下就引起了姜云三人的注意。
“呀!我知道了。”柱子惊呼道,尽显兴奋之色,“一定是猎队回来了,听村里人说他们前几天好像遇到了什么,就耽搁了,是了,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这样?那还等什么,看看去!”显然柱子的话语,瞬间勾起了虎子的好奇心,顿时有点按耐不住了。
而姜云肩头的小酒一听更是幻想连连,没有形象的哈喇子直流,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
于是,还不待姜云分说,虎子二人一把拉起他快速向镇前跑去。
整个小镇都仿佛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只见平日里在镇上摆肉摊的朱大叔手拿大刀哼着小曲飞奔着,略显肥大的肚囊上下抖动,却丝毫没有阻碍他的动作,而最让姜云吃惊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赵大娘竟也扎着裙摆出现在视线之中。
姜云终于慢慢淡忘了先前的疑虑,彻底被吸引住了: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距离不断缩短,人也越来越多,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荒野气息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
村前空地上,姜云三人远远的就发现那里竟突兀出现三座小山,在其周围层层的人影围绕着,估摸着也有不下两三百人,而且陆陆续续还有人从镇子各处向这里赶来。
待到近前,姜云几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什么怪物?”
原来那所谓的“小山”竟是三头大的出奇的巨狼,即使其中两头稍小的也高达丈许,长约莫有三四丈,一身棕红色的皮毛蕴含着莽荒独有的惨烈气息,嘴中獠牙隐现,粗壮的四肢末端巨爪如镰,使得它们真如天生的杀戮兵器般,堪称恐怖的破坏力彰显无遗,让人难以克制的想象它们在荒林中飞奔追捕猎物时可怕的景象。
然而另一头巨狼却更多的吸引了姜云的目光,相较于先前那两头,它的身躯更为娇小,可浑身上下所释放的气息却直让人毛骨悚然,淡漠的眼眸即使早已死去多时仍有迫人寒光乍现,最独特的是它本应棕红的皮毛中竟夹带着缕缕银丝,眉心之上一簇耀眼的银色毛发,绽放着璀璨之光,无不显示着它所拥有的凌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只是这一切如今都是枉然,此时的它也静静的躺在冰冷的石块上,悄无声息。
姜云心中止不住的惊讶与疑惑:村中的猎队究竟是如何打倒的如此巨兽?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三具庞然大物,虽然它们全身密布着各样伤口,但没有一处能对它们的生命造成实质的威胁。
良久,姜云终是在它们颈项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孔洞,正是这几乎微乎其微的一击彻底终结了它们的生命,伤口处血液早已干涸,粘连着毛发,其间缭绕着一缕玄幻莫测的力量,霸烈非凡摧毁了它们一切生机。
在姜云的感知中,这股力量好似使他亲眼目睹一人独对巨狼仰天咆哮,任山石崩碎,沙尘漫天,依然不惧,举拳轰杀,硬撼利爪寒芒,獠牙血光,一击既中,巨狼应声倒下,震动山岭,实在难以想象这究竟是怎样一种伟力。
“这么大个的荒狼还真是好久没见了,看样子那边也没闲着嘛。”恰在此时,姜云捕捉到几道微不可闻的议论声。
“恩,说不定蛮荒深处异族又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那不更好,和平日子过多了,这身筋骨可都要生锈咯,正好活动活动手脚,说不定还真能见到传说中的银血狼王呢!”一人轻笑道。
“不要大意,就你这样,要是真见到狼王,估计人家一爪子就能把你打趴了,你以为蛮荒异族那么好对付?能加入猎队的绝对都是一把好手,可这次还是重伤了一个,王老都来过问了!”
“什么?把王老都惹出来了,那这次可能还真有点不同寻常。“
听着他们的议论,姜云目光也随之四下搜索,在那近乎化为银色的荒狼身边他看到了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正是他所熟知的王老,而另一人身着紧身猎装,背负足有人高的黑色巨刃,闪动着点点血光。
然而这本应充满极度压迫感的背影,却让姜云内心深处不禁生起一种如沐阳光般的温暖,本能告诉他这必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但姜云仍是耐不住好奇,竖起耳朵努力的听着辨认着,希冀着可以得到哪怕一丝有价值的消息。
然而没有意料到的是,就当姜云模模糊糊好像听到那人说着“王兽”之际,似是有所感应,那人突然转身冷冷的向着姜云的方向望来,两道目光如惊雷轰入姜云心神,顷刻间犹若天崩地裂,姜云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自主的向后倒去。
虎子二人最先发现了姜云的异样,大惊失色,刚欲上前搀扶,一道身影恰如其时的出现在姜云身后,一只手抵住姜云背脊。
一股浑厚的暖流涌入,姜云这才从那种不适中挣脱而出。
“你这孩子,听够了吧,哼,不过那臭小子简直岂有此理,都跟晚辈较起劲了,非找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身边传来怒骂声,带着淡淡的责怪更有一丝不加隐藏的不满。
这人正是姜云的爷爷姜炎。
姜云看着老人气愤的样子,弱弱的叫了声:爷爷。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炎见此,无奈的道:“这也不怪你。”随即又道:“不过,这荒狼确实不错,全身都是宝,不管是其骨还是血都可入药,更不要说肉质了,啧啧,那可真是······”
姜老爷子这一边说着,还没等众人有所表示,小酒已心痒痒的手舞足蹈起来,配着一副举杯邀友的神情着实逗乐了一群人。
“哈哈,好了,差不多也该散了,这荒狼肉到时候会分到每家每户,够吃的了,毕竟过年嘛,大家都要好好尝尝鲜!”
“真的?好啊。”虎子、柱子听罢,不住拍手叫好。
这就是三山,一个淳朴的小镇,虽有时亦会因着生活中的种种琐事互相争着斗着,然而转眼已过,一切都是新的了,无人会纠缠于过往的种种,执著于那点滴的利益,因为一切属于众人的都必然将会按着各人的所需全然加给众人。
渐渐的,人群散去,只留下几个好手在那处理猎物,为大家分割美食,而姜云亦与虎子二人告别,跟着爷爷一道回家去了
走之前,姜云还回头王了一眼,可是却早已不见王老与那人的身影。
“他们去讨论关于异族的事了。”姜炎淡淡的道,“云儿啊,有些事并不是我们不愿告诉你,只是觉得还不到时候,希望你可以明白。”
姜云点了点头,沉默了。
日头缓缓隐没于群山之中,紧随而来的夜幕在天穹铺展开来。
与爷爷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往昔熟悉异常的小镇在姜云眼中渐显神秘非凡,好似有一层轻纱久久难以揭开。
忽然,街道两边有灯火闪烁,一个个小灯笼逐次亮起,映照的整条道路一时亮如白昼,就是这平日里习以为常的事物也引起了姜云的注意,这些灯笼竟不需人们点火,而其内部也没有丝毫烛火闪动,有的只是三个亮彤彤的犹如小太阳般的光团兀自旋转律动着。
一日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议,姜云不禁自问:“这生我养我的小镇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
姜云知道也相信,小镇那神秘的面容即将在他面前徐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