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雷电尚未达到聚光境,所以不能如水一般化作实态,所以不得不以水为媒介,传递在魔爪上进行攻击。尽管如此,亦是给那阴险的老魔一个教训。两只虚拟的手爪一触即分。
那老魔缩回右手——先前他便是以魔气聚爪,朝童无心抓来。“小子,一段时间不见,你长进不少啊。”老魔阴沉的脸好像要滴出水来一般的阴暗,阴翳的笑容散发的恶毒的味道。“老前辈承让了,晚辈虽然有所长进,但还是不及老前辈如此长久地——堕落魔道之威啊。呵呵。”童无心将微微颤抖的左手抑制住,淡然的向老魔作揖。“哼,嘴上功夫却实在不弱。今日只是开始,总有一日,我会取你性命的。”老魔面容僵硬,一挥黑色的长袍,便要化作魔气离开。
“阴魔哪里走!”突然间,一声大喝响起,随后一只黝黑的巨手破空而出,抓向老魔。
此时阳光正好,斜斜的射出道道影子。不过突然间,随着大喝响起,所以影子突然间消失,而后从树林下的童影手中变成一只硕大的黑影的手,直冲向老魔。正是童影的《借影还身》。正直日暮,此时的影子最长,化作的影身也比起当初抓住宰南的时候要强壮上不少。
“铛!”
像是兵器的金铁交击之声,那老魔见有偷袭,顾不得离开,只得停下身形,又一次化魔气为干瘦苍老的手臂,两只同样深黑的手臂撞在一起,竟发出了金属之间的碰撞之声。童影是借助各种物体的阴气来造身,但那老魔却是以本身之魔气塑身,相比之下,或许是魔气对于阴影有着压制。巨大的双手握在一起,就像是扳手腕一般的姿态,一时难分高下。
不过童影深知自己的功法并不能长久支持——童无心同样能够感受得到。当童影吸收阴影的一瞬间时,童无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地剥离,再低头看时,自己的影子已经消失。人本阴阳,影便是阴,阴阳共生,缺一不可。而如果长期被剥夺影子的阴气,恐怕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尤其是当童无心瞥见旁边的一株草——没有影子的草——已然枯萎时,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童影咬着牙关,额头上已经遍布着冷汗。速战速决的想法不是没有,只是老魔的反应速度的确超乎想象,一击未成,却反被限制。从影身上传来的冰冷刺骨的寒气仿佛已经冰冻了影身,想要收回散去影子,也变得如此艰难。再看对峙,却发现那个干枯瘦弱的魔手却在一点点地压制童影的影身。虽说魔与影在一定的程度上拥有相同的本源,但是魔贯彻地更为彻底,而影却有些怯懦。一声低吼,童影看着差距逐渐明显的对峙,明白压制已成必然,有必要为了消除隐患来动用一些不该用的东西了。
“层云聚墨万里寒。”
骤然的,童无心的轻吟打破了童影的沉思,他知道这是动雷诀,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雷云,无法引动雷电来或攻击或吸收了。童无心左手上举,一点点的水属性天光缓缓飘散。一指轻弹,一道雷光伴随水气进入云层。
云,便是水。气态的水。
童影明白了,既然没有雷云,那就造一片云!既然童影明白了,那老魔也不会这般愚蠢,自然也了解童无心的意图,瞳孔微缩,面色有些惊恐,欲要放开魔气转身遁逃,但是童影却不让。庞大的影身又吸收了山峰的一丝阴影,又是壮大数分,死死地抓住枯瘦的阴冷的黑**臂,老魔气急败坏,伸手便要以魔气为刀再斩影身。
“长风凝电雷光灿。”
云已成。层云已具,只差长风。童无心双手轻动,风属性天光渗入空气里,乍然带动狂风,却吹不散童无心头顶的片片层云,与云里丝丝闪烁的雷芒。雷云已成,甚至有着半分天威的意图。
“你这是引火****!亵渎天威!伪造天威是会受天谴的!”老魔已经开始惊恐了。身为后天之魔,自然是天道所不容之物,别说是雷神天威,只怕这含有半分天威的小雷云也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我觉得如果有天责,也应该先惩罚你这个叛乱天光的后天之魔。”童无心全然不惧,微微一笑,手印再变。
“若问雷霆自何方?”
像是在回答老魔的怒吼。
“自有天威展浩荡!”
却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尽管老魔已经不想说话也不能说话更不敢说话了。
一刹那的,雷光自行繁衍,在云层里肆意纵横,愈发有着天威暴怒的丝丝气势。浩荡的雷霆随着童无心的招手乖顺的降临在手中,像是屈服于人类的巨蟒,安然的缠绕在主人的手臂上。“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驾驭天威!”老魔惊诧地指着童无心手里的雷芒,甚至声音都已变得愈发尖利。“因为这是属于我的天威。”童无心微微笑着,手里的雷光盘旋。制造雷电天威,虽然只有原本天威的细丝般的,半分都不到的天威,却也对魔气有着不小的抑制。而这,亦是由于童无心的捷径所带来的效益。现在,童无心所能够使用的雷电虽然只有天威如丝,但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有一天能够挑战真正的天威,雷霆之力中的这么细丝般的天威所带来的益处不会限制于这狭小的空间。
“万军千马奔似狂。”
云层突变,像是整顿有度的军队的微缩版,雷芒咆哮间就像是军队的怒吼,不诛魔,不罢休。
“银枪闪烁一点芒。”
尽管没有达到雷属性天光的聚光境,但是这波雷电却真实存在,且能够任意使用。右手的雷电轻轻颤抖,而后骤然伸长,一杆长枪闪烁着紫色的电光,空气里充斥着雷芒划过的焦躁与刺耳。枪尖轻颤,面对着阴魔,丝丝兴奋,丝丝战意。
接下来的两句动雷诀并不是童无心自大到认为不需要,而是已经无法再念下去。强烈的雷怒已经在挑战童无心的底线,更何况现在没有阴影所缓和,若是再接下去,恐怕手里的雷电也不再会听令与自己,未等伤到老魔便会伤到自己。童无心反手持枪,而后一挥手,长枪带着破风之势直刺那老魔的胸膛。老魔见此架势,也定知来者不善,一声沙哑的怒吼,竟然硬是将童影的影身挣脱开来,魔气所聚集的手散去,而后双袖挥动,黑色的魔气源源不断的从袖中溢出,竟然是包裹了整个身子。然而风雷之势,速度之快已经不足以让这老魔做着如同童无心一般的万全的准备,魔气遇见雷光,哧哧消融。黑气所聚集成的黑雾遇见长枪的雷电,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只有潜逃或被灭亡。
不过即使如此,境界的高低还是很能决定战斗。当长枪突破了黑雾,所剩余的天光威力只是刺破了老魔抵挡的手掌,再插入胸前一寸,然后化作黯淡的光点飘散。那老魔看着自己的左手中间,那里并没有血,有的只是一个透明的空洞,还有着雷电灼烧的疼痛以及魔气被消融的声音,不由得呆愣一瞬,似乎在诧异这般低微的实力竟然还能伤到他,随后抬头,看向童无心,眼神里充满了暴怒。童无心淡淡一笑,右手再次挥动,雷云里的雷蛇不安的躁动,仿佛是要再来一次先前的攻击,整个空气里满布着暴躁的气息。似乎有些忌惮童无心的掌握雷电的能力,老魔眼神怨毒地瞪着,远方已传来风动的声音,必然有人已经赶过来了。老魔不甘心地一跺脚,随后化作圈圈黑魔气转身遁逃,唯留下一道寒冷的声音:“山不转水转,小子,我们没完!”
童无心眼看着那老魔溃逃,也是能听到后方是父亲来临。挥手间,雷云散去。而后,童无心两眼一昏,只感觉得到身体的沉重,便再无感觉。
昏迷前,唯一能听到的只剩下远方与耳畔的呼喊:“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