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很闷,就像是把人放进蒸馒头的笼子里,热气仿佛要冲出皮肤跑出来一样。
赵绾带着九儿打着遛狗的名义出来走走,实际上是去了林子里。
卫阳挺拔立于林中,身上还是一身太医服,极薄的唇斜向上扬着,连同剑眉都是个矫健模样,只是眼角的疲倦有些压制不住。
“你这还怀上了孩子!果然疼你进了骨头里。”卫阳围绕着她慢慢走着,眼神却落在了她的腰腹之上,要是这个女人反戈,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威胁。
赵绾没有搭话,她在等,等他讥讽够了,等他鄙夷够了,等他像一个胜者炫耀够。
卫阳见她不说话,只是手指探上了她的脖子,凑着鼻尖闻着她的气息,她已经全是那个男人的气息了。
他闭着眼轻吐气息:“你是怎么勾引他的,以前的那些女人他从来没有宠幸多于三次。可你,满山桃梨一院蔷薇,羡煞旁人。”
赵绾偏着头并没有去推拒他,因为她知道卫阳是个绝对权力者,越是反抗就越是适得其反。
“还是和当初勾引我的时候一样么?”卫阳淡淡的气息移到她的唇边,这个女人总是超乎他的预料。他的另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腰,似乎要将二人重叠。
赵绾闭眼定了定气才道:“难不成晋王爷对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还有欲望?”
卫阳冷笑一声,这个女人说起话来声音温淡可是总是能刺人最痛让人一瞬就清醒。
他松开她只道:“什么事?”
她笑了笑只道:“不知晋王爷是否想分权?”
卫阳问道:“什么权?”
赵绾道:“殿阁大学士陆风的权,剥了他的权。”
“你怎么想到的是他?”卫阳有些皱眉,他和皇后陆婉柔早已牵好线,不过近来陆婉柔是越来越不顶用了。
“权要捏在自己手里才好不是吗?”她提眼反问他:“我只想再帮你夺权之后能和我妹妹过几天安生日子,只要你能应下,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要了。”
“怎么夺权?”他饶有兴致,想知道一个后宫女人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赵绾只道:“用不了几日后宫里怀了孩子的女人都会滑胎,大事起风波,自然会查到陆婉柔头上。你再和卫容徐亮联手,治陆风一个大罪,三方联手围剿势力就行了,到头来徐如月登上后位,你和卫容分权就行了。”
他听完了一切,这女人的思维很缜密,用后宫皇嗣之事激怒卫容和太后让他们忍不住直接想办法扳除陆风,再三方联手,最终三方受益。
不过他又看了眼她的肚子,难不成她对自己的孩子也能下手?
“最毒妇人心是这样吗?”
赵绾只笑了笑道:“我若是不落胎,事情就是查到了我头上,到时候只会是一个没有靠山的后宫嫔妃毒杀姐妹的事情。哪里会查到陆家的脑袋上?”
她微微捏了捏袖角,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只是要让他以为是这样的罢了。她只是不敢把孩子留在卫容身边,只是想用孩子去帮卫容换一分权罢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信你了?到时候卫容权壮大和徐如月联手怎么办?要打压我就易如反掌。”卫阳冷嗤一声,女人就是女人,竟然想骗他!
赵绾只道:“不会,他们没有机会联手,我会提前杀了卫容,到时候你直接领兵入宫逼宫就是了,论亲缘关系,皇宫之中无妃嫔有所出,你是最合适最皇帝的人,那时就可名正言顺收了卫容的权,至于徐亮和徐如月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你要是能杀了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上次你说杀了他,结果让我白白等了这么久,你还生了一场重病!”
卫阳想起上次赵绾也是那么急切找他进宫,到头来什么也没办,是耍了他一把!
“我想了,我要是早杀了他,得天下的不是你,天下只会乱罢了,到时候我妹妹怎么办?”赵绾以往始终牵挂着的是訾嫣,不过现在再也不用牵挂了,眼前这人逃不掉的。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你?未免太过天真了!”他思索她说的对,卫容要是早死了恐怕也轮不到他当皇帝,就算是他做皇帝,比之于卫容现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不用这么快就想好,过几日皇宫里出事,你去分权自然就知道了。”说着她伸手讨要了麝香便离去了,忽然走着她又回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和哪方势力联系紧密,不过我想说的是朋友敌人都是假的,只要是握权就要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好,毕竟做皇帝的只有一个。我不过是想快点儿结束这些事情,带着我妹妹远走高飞。”
卫容坐在乾元殿里阅着折子,这段时日没什么大事,他也比较清闲,再过大约一个时辰面前这一叠就可以看完了。
不过他正准备关上手中的一本,萧成却走了过来。他抬起了头看着萧成,心头已估摸着事情了。
“她又去见那个人了?”他眼眸沉沉看不出喜怒,他向来少发怒。
“是,见了。”
卫容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提着笔低着头在折子上写着略微有些蹙眉。
晚间他回了赵绾的院子,赵绾正蹲着门口在逗狗,一身白衣广袖看着比原来的孔雀蓝衣顺眼多了。她果然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他眼眸略微闪了闪。
“今儿这么早?”赵绾抬着头看着他,那狗儿正要钻进她的大袖子里,她乐得直笑。
他眸子暗了暗,怀了孩子都还敢不消停吗?手指微微动弹一下,她到底还要让他等多久?
“怎么了?”赵绾不明白卫容的眼神,好像有事情可是又不想说似的。
卫容忽然抬手拉她起身。她一惊,大袖一动,狗儿也从袖子里滑出来掉在地上,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儿地望着她。
赵绾被他搂在怀里,不知他为何忽然会这样,只环着他的腰,又调笑道:“怎么?臣妾是哪儿没有谨慎着又惹皇上您生气了?”
“多得去了,你便是还债还到下辈子也是欠着的。”卫容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她脸一红低头笑道:“这手刚刚是红薯舔过的。”
“红薯是谁?”他问她。
她朝着地上正瞪着眼睛看他们的狗儿点了点脑袋,卫容也是一愣逼近她在她耳边道:“你是故意的。”
她抿着嘴角笑了笑,她确实是故意的,故意把手放在他嘴边的。
他又亲了亲她的手,她缩了缩手,都告诉了他,他还亲。他打眼细细瞧着她让她直觉要偏头,只是他又温柔印下一吻,在她耳边喃喃:“这下你也亲过你的手了。”
她咬了咬唇,真是个无奈,缩回了手。
他看上了她的肚子,只要孩子还在,她就不会出这个金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