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赵绾养胎比谁都来得安宁,卫容也不去其他宫妃的屋里,只是到了晚上会出去几个时辰又回来和她躺在一处。
她也懒得问他去哪里,他要是想去哪个女人那里那就去就好了,她找不出理由来限制一个皇帝在宠妃怀孕期间去别的女人那里。
近日来赵绾越发喜欢练字,许是觉得对不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头烦乱得很,且卫容他也很想留住这个孩子。
她练着卫夫人的行书,手腕越发重,直到在一个心字上重重落下了最后一笔,又粗又重,坏了一整个字的飘逸。她闭了闭眼,放下了毛笔,偏头却见卫容过来了。
卫容看了眼纸上的那个心字,眼眸微转提着笔将那最后一笔稍微润了一润,看起来要安心很多了。
赵绾也看着了那个字,想笑笑不出来只能微微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又僵又硬。
卫容牵着了她的手:“这几日你都有些睡不着,是困在屋里闷着难受的吧。”她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回答他,她不能告诉他,她是因为想打掉孩子才难受的。
“对了,方才我见一只狼歇在你的门口!”卫容牵着赵绾的手腕便朝外面走,她才不相信他说的狼:“你又哐我!狼才不会一只一只地出现在这里。”狼都是一群一群的。
到了门口,正见一个毛茸茸的团子趴在地上正是个长得像狼的动物闭着眼儿吐着舌头,她瞧了眼卫容又瞧了瞧地上的灰白团子。
卫容点了点头,她伸手颤颤巍巍去戳那个团子。
卫容一拍她的手臂低声喝道:“别动,是狼!”
照完白了他一眼:“胡说,狼不吐舌头!”
卫容本是想逗她结果她识破了只好摸了摸鼻子。
赵绾伸手拨开了那团子,正瞪着蓝盈盈的眸子呆呆地看着她。她又伸着手指戳了戳小团子,小团子欢脱地跳过来舔她的手指。
“这是哪里来的狗儿?”赵绾偏头问着卫容。
卫容扬了扬眉毛只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太监道:“先带下去剃毛,这天儿热,它受不住。”
然后赵绾就眼睁睁看着小毛团子被小太监抱走了。“是什么狗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追在卫容身边。
卫容只将手负在身后不答赵绾,赵绾就像个小孩子一路追着卫容的脚步。到了屋里,卫容才坐在榻上看她。
赵绾又问道:“是什么狗儿?”
她有些乐此不疲的发问,只因她小的时候养了一只狗,结果那只狗被马车压死了她还伤感了好一阵子,从那以后她家里人就不再让她养狗了免得她伤心,她就负气赌咒发誓要养一头狼。
“今儿早晨从北边进贡来的,说是狼和狗的混种,性子欢脱得很。”卫容笑道。
“狗还会和狼混种?”赵绾抬头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书里说的狗狼混种都是假的,狼那种东西怎么会看得上狗呢?
卫容忽然偏头看她正色道:“马和驴混种可以生出骡子,老虎和兔子也可以混种。”
赵绾愣了一下瞧着他道:“你胡说,骡子我见过,老虎和兔子怎么可能会生出混种呢?”
卫容起身将她拥入怀中,赵绾有些热却也没有推拒。
“其实你有时候就像只兔子。”他笑着搂着她的肩背很是圆满,你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会很乖,不会乱动。
“那你像只老虎吗?”赵绾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放在腹部不动弹,只是想着他骗她的老虎和兔子的混种的话,那种话也来骗她!
卫容忽然低笑凑近她的耳朵暖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你觉得呢?”
这话里有话,不过她好像并没有听出来。
“帝王心不可测,我不知道。”赵绾抿了抿嘴角。
卫容舔了舔她的耳朵循循善诱:“你真不知道?朕以为以前晚间的时候叫你知道了的。”
赵绾忽然一下子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了,腾地脸红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弯弯绕绕着来讲荤话。
“怎么不回答了?”卫容声音中憋着笑意,趣味盎然。
“你是混球。”她说着这话倒也不是气急败坏,只是淡然直述,可是她不知道她最可爱的地方就在此处,说不出什么娇嗔味道却颇有几分意趣。
卫容在她肩上哈哈笑出声。她终究是伸手去推他,这人说话简直越发猖狂了。他也放开了她,倒了杯清水给她。
她避开他的目光端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又温柔放下杯子转过了身去。他是觉得她这段时日情绪太低了,所以抱个毛团子来逗她高兴吧!
过了半日小太监抱来了拿去剃毛的狗儿,剃了毛之后全身都粉红粉红的,明明已经热得不行了还欢脱地在地上围着赵绾的脚瞎跳。
赵绾取了个毛球拿棍子戳着逗着狗儿玩耍。
恰逢九儿端着洗手的净盆看见赵绾逗狗儿像是猫儿一般,放下盆子在桌上,也笑了:“说来这也怪了,只道是猫儿喜欢那些个毛球,这狗儿怎么也喜欢了。”
赵绾盯着狗儿直乐,放下了手中的毛球伸出手指去捏它耳朵,它就以为赵绾手里拿着东西,仰着头绕着赵绾的手指直转圈圈儿。
“你说狼和狗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小傻子?”她逗着粉团子玩得欢乐。
九儿瞧了一会儿,这几日赵绾和狗儿玩心情舒畅了不少,倒是卫容真会讨她欢心,心下也放宽了些。她忽而又蹙着眉头道:“明日下午,晋王爷会在林子里等着。”
赵绾一听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收回了手指头只道:“知道了。”她又探上了自己的腹部,闭了闭眼颇为无奈,再也没心思逗狗。
没过多久,卫容就回来了。
赵绾吩咐九儿端上一碗清热的糖水上来给他,又抽出帕子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汗。“天儿这么热就别一天这么两三次地跑了。”赵绾收回帕子放在桌上。
卫容只是抿嘴扬着眼角笑着和她坐在了一处,那狗儿也大胆跳了到卫容脚边,半立着身子伸着爪子去拨卫容腰上垂下来的红色锦囊。
赵绾瞧了一眼,心头却是暗自轻笑,是上钩了。
卫容干脆就去解腰间的锦囊要扔给狗儿去耍,赵绾一手阻止了只笑道:“哪个姑娘送的?要是直接丢给狗不就可惜了?被别人看见了在背后嚼舌根子,说是臣妾是个妒妇就不好了。”
卫容停下了解锦囊的手指,只是把锦囊提起来放在腿上让狗儿碰不着了:“陆贵人送的。”
那狗儿没有玩的只好呜呜哀叫两声儿着实可爱,又转过屁股跑到赵绾脚边儿扒拉她衣服上的孔雀尾巴玩儿。
赵绾伸着手指戳了戳小狗的脊背笑道:“你是不是哄我?狼和狗怎么生出个这么个这种跳脱的小东西?”
卫容还没说话,倒是小狗像是听明白了她的话抬着头,湛蓝的眼珠子瞧着她,眉间灰白交替倒真是又是帅气又是傻愣子模样。
卫容见她逗狗儿逗得欢乐想来她郁结之气消下去不少,心中也是欢喜:“真是这样的,要不待过些时日去捕一头狼和一只狗试试?看看生出来的是不是这么个小愣子。”
赵绾抬头嗔了他一眼:“倒是什么胡话都能说。”
卫容忽然笑出声,指着她肚子道:“要是他以后也这么欢脱,朕可不敢把江山给他,别人拿手指逗逗就跟着别人跑了。”
她有些发愣,他说把江山交出来说得太简单了,就像是给自己的孩子拿个梨一样。她敛了敛眸子,卫容其实很想留着这个孩子吧。
“才说了胡话又说胡话,皇上年轻力壮风华正茂指不定还有多少小皇子,这会儿说这些了~”
她想要岔开却不知道从何岔开。
“朕知道,朕和初心的一定是最好的。”他抬手触了触她的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