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特意去看明宬。他依旧病恹恹的样子,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大病之后,更显得晶莹剔透,人也清减了几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凝神作画。
入冬了,天气寒冷,屋内燃起了暖炉。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中药味,沁人心脾。“你回来了。”他依旧垂首看着桌上的画轴。
“是的,六皇子,乱红回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来看他,记得我出宫前,他去看我时,我还对他下了逐客令。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对我仿佛冷淡了。
他放下画笔,坦然地望着我,“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在影月行宫出了点事,以为你回不来了……”他说着又低下了头,看了一眼他自己的画,仿佛脸色一变,走到我跟前,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身后书桌上的画。我诧异,上面画了什么吗?
“还好,有人救了乱红。”我微微笑着说,“谢谢六皇子关心。六皇子也要保重身体,画画这么劳神的事,就等身子好了再做吧,”我一边说,一边走向书桌,低头一看,震住了!
画卷上,一个白衣女子临窗而立,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画上只见她的侧脸,也仿佛神情安然。窗外,桂树繁茂,明月皎洁,散落一地光华,白衣女子沐浴在清华月光下,宛如月下仙子。画的右上角,是一句诗,“今夜明月人望尽,不知秋思落谁家”!!这首诗是我,不,是江珊带到这个时空的,他如何得知!而这个情景,正是江珊吟出这首诗时的景象。
我佯装好奇,微笑道:“这是……丁相千金吗?原来六皇子是在为佳人作画呀。”
他看着我,依旧很坦荡,“是一个朋友托我画的。还说此诗乃画中女子所作,我十分敬佩,无奈不得见其人。”
“哦?”我诧异一声,“既是朋友托六皇子画的,想必他该与此女子相识,请他引见不就得了?”到底是他自己还是他所谓的朋友!我迫切想知道。
可我不得而知。他拒绝回答我,只是清咳了几声,我也还是知趣的人,不好意思再打扰,就退了出来。太多不可获知的秘密,都铺陈在我的面前。隐冥是谁,鬼医馆为何人去楼空,救我的人是谁,云影为何成了江湖女子,还有那个王爷,他的计谋又是什么!
回京城那天,我以江小舟的身份去了风雨楼,一为云影,二为打探京城最近的消息。云影是在江珊离开的第三天也离开了。她也确实是去年被卖进来,也曾被一个林公子赎身,这些展现在大家眼前的,也是我知道的,可那些深藏起来的呢?
京城的大事,除了赫彰国使臣即将到来的事,是乐然王府传出的。容貌尽毁嗓音不能示人的深居王府十数年的乐然王,如今换了一个人,容貌俊朗,声如天籁!不久前乐然王世子明颖大婚,乐然王府大宴京城,在府上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百官齐贺,太后和皇上的贺礼自然也没有缺席,场面热闹非凡。就连有胆门前路过贺喜的平头老百姓,都被奉为上宾,京城人对此事津津乐道。最重要的是,那天,乐然王掀起脸上的面纱,大大方方地现于人前,当天的嘉宾莫不惊叹不已,原来真正的乐然王竟是天人之资。而他当天也亲自宣布自己的康复,被火灾毁去的容貌以及自幼沙哑的嗓子,已经被江湖中人人敬重的鬼医虚化治好了。
我如今已经而毫无主意了,当晚在鬼医炼房外听到的讯息,和如今的信息综合起来,发现事情越发复杂。云影似乎是我那个救命恩人这边的,可她又和鬼医说起王爷的事——当然他们口中王爷毫无置疑就是乐然王了——而鬼医,在我的救命恩人的要求下救我,但他如今又成了乐然王的幕下之宾,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救命恩人和乐然王有关系?不然为何云影和鬼医会说到一起去?
我走着想着,似乎都不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鬼医和云影其中一个必定是那种双面间谍,否则无法解释发生了的事。
一个女人低低的哭泣声穿过御花园深处的丛林传来,我循声走去,啊!是他们!我一闪,躲进了一个隐秘的花丛中。真是天助我也,想什么来什么,刚说理不清那么线索,这边又送上门来了。这对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