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光中,我在井边洗衣服。揉搓着木盆中比我的手还要柔软的薄纱衣裙,我突然想到小村庄里那些每天清晨在水边浣衣的女子,置身于青山绿水,为关爱的人洗去整日的尘埃,时不时又跟水边同来的乡亲聊聊家常,分享一下日常生活的琐碎事,也是一桩美事。
婵儿的走,让我心寒,我真的不想一辈子都困在皇宫里,我要在皇宫以外的地方过我自己的生活,我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民间女子,想……
“乱红,乱红,不好了,不好了……”小乐子大老远跑过来,边跑边喊,这小子,平时挺稳重的,今天是怎么了。
“乱……红,不,不好了,那个,那汉子……”小乐子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蹙眉道,“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千仪宫才容你如此大呼小叫,别的地方,你可要当心了。”我不想身边这些人再出什么事。
“婵儿那个未婚夫被抓进大内监牢了!”小乐子在我眼前掷了一颗炸弹。
什么!我不敢相信,他怎么会被抓到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是这样的,我刚才去御膳司取午膳食材……”
“说重点。”我催促他,他擦擦汗,“是,我看见几个大内侍卫押着一个老百姓装扮的人往大内监牢走,我偷偷看了一眼,确实是我们在城郊小村见过的婵儿的未婚夫,我打听了一下,说是他……”小乐子犹豫一阵,“他在泰北门行刺三皇子。守城门的侍卫还禀报说他在泰北门鬼鬼祟祟待了还几天,行刺有迹可循什么。”
“跟我走!”不能让他出事了,否则我怎么对得起婵儿!
“这,我们恐怕进不去啊,要不禀报公主?”小乐子建议。
“走!”我催促道,我们是打着千仪的名号去的,要是这样进不去,就算叫上千仪也进不去。
阴暗潮湿的监牢里,我看见了吴艾,这就是婵儿之前那个生龙活虎的未婚夫吗!他裸着上身,大字一样被绑在墙边,不省人事,眼角裂开,嘴角是暗红的血污,身上全是瘀伤,还有皮鞭抽出的血痕以及各种刑具折磨过的伤痕,胸前的皮肤大面积烧焦,是烙铁烙过的痕迹,啊!我忍不住低喊了一声,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什么罪责,要受这样的折磨!行刺明宏吗!可笑!
“你们为何要如此折磨他。”我问身边的侍卫,我不知道他为何肯卖千仪这个面子,刚才在门外,我和小乐子根本进不了,僵持之下,是这个人过来给我们放行的。我不忍再看吴艾,对小乐子说,“放他下来。”
“乱红姑娘,他不是我们的人用刑的,”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是三皇子的手下。”
明宏,果然又是你!我握紧拳头,“那三皇子定他什么罪?”
“是……行刺皇亲,企图谋反。”
谋反?!哈哈,谋反,这罪名定得好,一旦扣上谋反的帽子,别说他的性命,就是九族,也得诛。我恨不得将这个明宏撕烂剁碎!
“他醒了。”小乐子叫道,“乱红,他醒了。”
我走到吴艾身边,他气息奄奄,半睁开的眼睛看着我,我心痛地开口,“你怎么那么傻,你找那个禽兽做什么!”要不是我把婵儿死的真相告诉他,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好恨我自己。
“我……我知道,我报不了……仇,我来只是想问他,问他为何要如此糟践我的婵儿,我拦住他,我刚说到婵儿的名字亮明自己的身份,那个人就大喊我是刺客……我对不起婵儿,我没用,我没能替她,好好照顾她的爹娘……没能好好地活下去……”问他为何要如此糟践婵儿?吴艾,你是真真糊涂啊!
吴艾,无爱,你怎能因爱而死,“你这样让婵儿泉下有知如何安心,你会活下去的,你要坚持下去,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一定要坚持!”我眼睛干涩得发痛,艰难地鼓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