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可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开始,苏霂皓就觉得一分钟似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因为是大龄产妇,又不小心摔倒被送进医院……
想到这里苏霂皓双手交握着,只有来回在走廊踱步,才能控制自己不冲进手术室。他一遍一遍的望着亮起来的手术中的灯,一遍一遍的在心底祈祷,安可,一定要好好的。细汗布满额头,当第一缕阳光从玻璃窗内投射进来,听到手术室内孩子的一声响亮的哭声,苏霂皓眼里已经有抑制不住的泪光,他昂起头来,眨一眨眼睛。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大大的口罩望一眼焦急奔过来的苏霂皓,微笑着说“大人和小孩都已脱离了危险。”听到这个话,苏霂皓猛的伸手捂上自己的脸,让自己安定下来。医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望着怀中这个小小粉嫩的人儿,软软的匍匐在自己胸前,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微微的张一张,然后十分傲慢的扫视一下身边的事物又懒懒的闭起来。
苏霂皓笑的特别温柔,轻轻的将孩子抱到安可身边,说“你看看,多么傲慢的眼神。”安可望着孩子的脸,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轻轻的唤她“囡囡……”
孩子似听到了安可的唤声,伸一伸小小的粉拳,胡乱的挥舞一下,皱起那张拳头大的小脸,打个哈欠,将脸埋进苏霂皓的怀里睡了过去。苏霂皓始终捧着她,将她抱在自己怀里,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她,舍不得放下来。
安可笑问“你要她一辈子呆在你的怀里?”
苏霂皓这才依依不舍将她放回在安可身边,轻轻拍拍她说“宝贝,妈妈吃醋了,赶紧回到妈妈怀里去哈。”
安可笑着低头轻轻吻一下孩子的脸,轻轻念一句“你是我的安琪儿。”
苏霂皓听到抬头望一眼安可,安可亦望着他报以了然的笑。
是谁说的破镜重圆?即便是重新拼凑在一起,裂痕却依旧赤然眼前,清晰可见。只是大家都做阿Q,一叶障目,只做不见罢了。累!
“你还不准备回来?”柯南一边整理着手头的稿件,一边偷偷和蓝语通电话。
“原本准备最近回来的,可是在这边碰到了两位不错的老师。”蓝语嘴里似含着东西,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你在干嘛?说话含混不清,不是在吃东西吧。”柯南听到蓝语轻轻的吸砸声,心底轻轻一动。
“你还真灵,”蓝语将眼前的红豆冰推开,向秦碧尧做个先离开一下的动作,从座位里退了出来。转身走出了小小饮品店。
秦碧尧望着蓝语接电话的神情,浅浅微笑的样子,讲那么亲切的话,对面分明是个令她开心的男子。他突然有些妒忌,目光随着她的背影在饮品店的门口晃来晃去。
“我在吃红豆冰。”蓝语跑出饮品店的时候说。
“你身边的好老师是什么人,让你突然变的如此活泼起来。”柯南刚刚听到电话一端有男人轻轻叫蓝语的名字。
“是名很有成就的人,自己开着画廊,在这个行业算是权威。”蓝语说着回头望望依旧坐在那里吃冰的秦碧尧。
“哦,”听到这句话柯南有些失落。
突然蓝语听见对面那边有人扯着嗓子喊“柯南,柯南,柯南死那里去了……”
就听见柯南慌忙的回答着,匆匆说一句“晚上在找你,挂了啊,要命。”又听见他扯着嗓子回答“在这里,在这里,鬼叫什么。”
然后电话才被挂断,蓝语听的笑起来,这样好玩的人,整天精神饱满阳光四射的样子。
“怎么小男朋友的追踪电话?”秦碧尧望见蓝语笑的似一朵花儿般,便走出来装出一副淡淡的样子问。
蓝语脸上升起一抹红晕,说“是个很好的朋友。”
“嗯,肯定是个很好的朋友,不然让你笑的如此样子。”蓝语听见秦碧尧这样怪腔怪调的话,突然一愣,这个人怎么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
秦碧尧亦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遂有些愤愤的,直直的转了身径直往张奕民的画廊走去。蓝语静静的跟在后面,心里思索起来,师傅这个朋友真的很奇怪,每天说话都像打谜语。
张奕民见秦碧尧这样灰败的脸色走进店来十分讶异的抬头研究着,向蓝语眨眨眼,意思是:他这个样子,什么意思。
蓝语在秦碧尧的身后,冲着张奕民悄悄摆一摆手,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然后耸一下肩,扮个鬼脸跑去张奕民的身边,看他装裱字画。
张奕民又偷偷抬头扫一眼秦碧尧的样子,心底大致明白了过来。抬头望一眼蓝语一脸无知的样子,皱一皱眉头,装作聊天的样子问“丫头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旅游?难道男朋友没时间陪你出来?”
蓝语闻言,脸微微一红,“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怎么可能,这么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孩子,身后追求的男孩都要编一个排了吧。”张奕民故意说的声音很大,足以让里间的秦碧尧听到。
“师傅真是的。”蓝语这次从脸红到了脖子,白皙的皮肤突然像扑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煞是好看。
秦碧尧本来竖起了耳朵在听蓝语的回答,可是蓝语的声音太小他实在听不见,所以他又装作出来倒茶的样子,站在外面背对着他们。
“怎么,你们这个年龄正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还害羞啊!”张奕民瞅一眼秦碧尧的背影,见他的背微微一僵。心底想,完了这小子这次真是沦陷了,劫难来临,看你如何应对。
“师傅,”蓝语嗔怪的叫一声,然后说一句“今天真是无聊。”低头准备回去。
“不学了?”张奕民马上叫住她“丫头,师傅开玩笑的。”蓝语这才转过身来,冲他做个鬼脸站一边看他细细的装裱字画。
“不过丫头,说真的,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旅游?还独自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你父母不担心啊?”
秦碧尧早已明白张奕民的心思来,心底无比感激,然后抬头递了一个只有张奕民才能明白的眼神过去。张奕民看他一眼,淡淡的,又同蓝语聊起天来。
这天张奕民帮着秦碧尧得到了许多资料。比如她是那里人,今年多大,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什么人……
晚上秦碧尧睡在凉席上,枕着手臂望着天空的星星,第一次有这样无比低矮的感觉。他幽幽的叹一口气。
“怎么,还没有打算回去?还在想着你心底的女神?”张奕民亦拖过来一张凉席,和他并排躺在一起。
“别开口就讽刺我,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当初是谁为着爱情放弃一切直奔这里来,守着这样的一片小店的。还好意思开口教训人。”秦碧尧嘴硬。
“碧尧,说真的蓝语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我也很欣赏她,可是你们不同,相差的不止是二十几年的岁月,还有无数的阅历和生活观念。那丫头,虽然平时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可是她的性格是十分单纯透明的。她和你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知道……”秦碧尧声音低沉,有些颓然“如果她早一点,在早一点出现在我的身边多好。即便是像你,像逸之一样让我无悔的陷落下去我也十分庆幸。可是现在,每次站在她的身边,都会无端的自卑,觉得她似个透明的水晶人儿靠近便是亵渎。”
“秦碧尧也有自卑的时候??!”张奕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会好好处理这份感情。”
秦碧尧深深的呼吸一下,说“简直就是报应。谁让我这么多年来不尊重女性给予的感情。真是报应。”
张奕民见他不想在谈下去,便转身回去了屋子。剩下秦碧尧一个人瞪大眼睛望着星空。明天就回美国吧,有什么放不下的,不过一个女子而已。可是马上又有声音说,要不问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同行。问问她是否有意前往美国深造,是否……
从来没有尝试过思念的滋味,这样亦苦亦甜却有着异常诱人的滋味。来的太晚,晚到自己每次看到她的脸都会无端的自卑,无端的痛恨起来自己那样放浪的二十几年。
晚上柯南心底依旧挂着蓝语,原本想忍住不在打电话给她,可是不论在外面兜几个圈子回来心底依旧牢牢记着要给她拨电话的事情。每每望见桌上的电话,心里就似猫挠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他终于走过去,刚准备拿起电话。电话却突兀的响了起来,吓他一跳。
“还没有休息吧。”听筒那边传来蓝语的声音。柯南闻言为止一怔。这是蓝语第一次主动拨电话给他。
“还没有,正好准备拨电话给你。”他捧起电话窝进沙发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去。
“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蓝语的声音又回到了之前郁郁失落的样子。
“怎么,出什么事。”柯南慌忙坐起来一些问。
“你有没有一双爱听故事的好耳朵?”蓝语问。
“嗯,有。还有一张带锁的嘴巴。”
“哈哈。”蓝语在电话一端笑出声音来。
“你笑了?”
“是。”
蓝语非常感激。这个男子,总有办法让她从悲伤的沼泽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