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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臻

对于此时新城的正午而言,突然拨云见日并不是个好消息,尤其对于在校门口等着我的古臻而言。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我也就干脆不慌不忙的在宿舍收拾了一番然后再悠哉的出门。说到宿舍,真是有够羡慕离渊那家伙的。在新城大学新生一向是倍受“欺负”的,所有的人在大一的时候都只能住在校内宿舍,也就是住在东边的那些老古董里。即使是到了大二以后,也只有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可以住进外部企业赞助建设的木林公寓。而木林公寓的赞助者,正是陆氏药业的董事长、陆离渊的父亲陆一铭。离渊其人,明明可以靠父母、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选得专业又剑走偏锋,叫人又不得不佩服他。

迎着烈日,在离校门还很远的地方就听见有个人对着我开始骂骂咧咧。我非但没有感到一丝惊慌,甚至在内心里一阵幸灾乐祸。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我急忙一路小跑装作一脸哭相跟古臻道歉:“臻哥,我错了。宿舍下水道堵了,你懂的,东边那些老古董可是很难搞定的,住的不安神啊。”

“什么毛病,你丫的也开始学女人化妆了么。磨磨唧唧的。”古臻等人的时候一定会嚼上一支口香糖。果不其然,他愤愤的将口香糖喷向路面,被路过的食堂阿姨踩个正着。只见阿姨很是自如而自然地抬起脚用手将口香糖撕下,砸向古臻还狠狠的冲着他来了一句国骂。古臻毫不犹豫地将包掼在地上飞步上去准备整点事儿,此时阿姨便很有眼力见的一溜小碎步跑了。他这个火爆的脾气一如既往。

“我遇到离渊了。”我大声的如是说,想要中断一下他的热火劲儿。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古臻转身瞬间没能收住自己的身子,一个趔趄,“哦…以后不去食堂吃了,******晦气。”

“你确定么,木林食堂的饭卡可不是每个学生都有的。”我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纸老虎,“不如…咱俩换换?”

“你可拉倒吧,为了不给你这个机会,我还是勉强受累自己去吃得了。”他揉了揉眼睛,开始思考些什么,看起来又有些头疼的样子。

离渊的对于古臻而言,终究是难以在心里容纳的一个人。但当你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你会发现,其实他们两个内心里把对方都当作知己,只是表现的方式跟彼此的性格有很大关系,一个冷峻如冰,一个热烈似火。毕竟英雄惜英雄,我、古臻和艾琳,算上复读的离渊,我们四个人是我们高中仅有的几名考上新城大学的学生。我们三个应届生录取消息下来后在整个家乡的县城都引起了轰动,对于一个教育氛围不浓厚以及教育资源匮乏的地方来说,这可能都是一个从今以后就作古的记录。

而从那会起,离渊和古臻就是针尖对麦芒,高一同班时,两个人在成绩上伯仲不分。分科后,离渊若是理科的第一名,那古臻也势必会拔得文科的头筹。在平时的相处中,两人看起来总是对彼此不那么有毫,而挑起事端的往往是古臻,他似乎很乐意被离渊冷漠的表情和简短有力的话语激怒,进而以无理取闹的方式发泄着怒火。这就是古臻,一切都赤裸裸的写在脸上,内心却从来无法掩饰和埋藏些什么,即使他极力想要隐藏些什么。

看起来,冰和火总是不相容的。而我和艾琳就一直以来就是那些想办法融合冰与火的人以及尽职的当着他俩的“垫背”的人——我和艾琳分别是理科文科班的千年老二,当然我们那会也一直心有不甘。而正是我俩的努力撮合,才使他俩不至于苦大仇深,反而发展到现在的我们四个的融洽相处。

古臻和离渊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最大的区别就是,离渊的父亲和继母都是海归,两人在国外相识。多年前回国后他们在新城做起了医药销售,如今自立门户创办了陆氏药业,让离渊成为了典型的高富帅模板。而古臻,仅靠母亲陈阿姨打零工维持一家的生计。陈阿姨19岁时和29岁的古臻父亲古季就定下了婚约。听古臻说,陈阿姨当年是身为人民警察的古叔叔从人贩手里救下的,自此便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而娘家人也不在乎年龄的差距,都很赞同这门婚事。谁曾料想到,古叔叔五年前因为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疾病一直在新城精神卫生康复中心进行治疗,庆幸的是,陈阿姨从未因此抛弃古臻和古叔叔,独自一人支撑着这个家,而古臻也从未让人失望,高中到现在永远都是学习上的优等生。

他们对于自己的家庭生活一直保持缄默和低调,离渊是因为自己一贯的远离人群的喧嚣;而古臻,他是要强的,不如说,这是一种对于家庭背景的自悲感,既让他难以启齿,又让他拼命想要改变如此惨淡的现状。

“走吧,艾琳还在等着我们呢。”看到古臻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想必须得率先转移关于离渊的尴尬话题。

“是哦,不能又惹你的小女朋友责骂你。当年我一直在文科上压她一筹可也没少受她的脾气,我能理解你,兄弟。”唉,我想说兄弟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又是一个什么脾气么,还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不对,是百步笑一步。

“王八犊子欠揍了是么。”我勒着他的脖子往公交车站走去,又立马放开,因为迎面走过来的一排女生脸上露出了一种似有还无令人寻味的表情。

“看什么看!没看过男生亲密么。”古臻又耐不住性子了,说完还朝地上啐了一口。

而女生们只敢嫌弃地用余光冲古臻翻了个白眼。

“学着温柔一点不好么。”我呢喃着说,心里却也对现在的女孩的世界观表示着不解。

“可能是习惯了,因为从小都是作为一个保护别人的人出现,没点脾气怎么行。”他安静地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让我不愿意再去跟他贫嘴了。

因为,他说的,是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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