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哥哥!叶姐姐!——不好了!安姐姐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临近朱亭处,华枕兰开始跑了起来,三人只见她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面前来,气喘吁吁的喊道。
“什么?”叶曦冰吓了一跳,急忙对万宇祈说,“万公子,我先赶快去叫些人来,你可会凫水?”
“会。”万宇祈已经站起了身,准备走出亭子了。
“那就麻烦你先救芙枝上岸了。”叶曦冰拉起妹妹叶闻霜便小跑着离开了。
“人在哪儿?”
“万哥哥跟我来。”
等到众人都汇聚到了湖边时,衣衫湿透的安芙枝已经被万宇祈救上了岸,只不过因为喝的水过多暂时昏迷了去。
安夫人一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狼狈的躺在地上,因为夏天天热,安芙枝也没有穿的多厚,所以一浸水,几乎就能把她的身段全部看光,立刻哭着扑了上去,抱着女儿就大喊:“我可怜的女儿哇!你怎的落到了如此地步啊!”
华枕兰和一干众人嘴角一抽,刚才郎中已经说过没有大碍,休息一会儿自然就醒来了,可现下安夫人的举动,真的,有些……
安老爷见到安夫人的举措,也觉得有失颜面,掩嘴轻咳了一声,对身边的小奴道:“给小姐披件衣服先。”见那奴才依照做了,又上前一把拉起安夫人,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郎中说了没有大碍,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安夫人半遮哭面的瞪了他一眼,又说:“丢人?女儿都差点儿没了我哭哭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我知道!你嫌我徐娘半老!不若你府里三千美眷看着顺眼!连着我女儿也不喜欢了是吧?你怎么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娶了我这个洛世子的女儿,你能爬到如今的地位?嗯?安九绪,你这个白眼儿狼!”
华枕兰和一干众人的嘴角又是一抽。哦,原来如此,安夫人原是洛世子的女儿,虽不是嫡出,但好歹也有个皇室之后的身份在这儿,及笄之后的她当初也是有不少人上府提亲的,偏偏安夫人选择了当时一文不值的落魄书生,也就是安吏部侍郎,安九绪。于是,在安九绪平步青云的同时,她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打点府上一切,甚至细心地纳了两房小妾。谁知,待她老了,容颜不再时,安九绪就翻脸不认人了,夺了她在府里掌权的地位,交给了妾侍木氏,而且,若不是今日木氏身子欠佳,恐怕和安老爷一起来的,就不是安夫人了。今日的安夫人也是气急了吧?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儿。
她此话一出,安九绪的脸色霎时苍白,然后变得铁青起来,气的身子都在发抖,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恐怕安夫人今日是免不了教训的。半晌,安九绪吩咐下人将安芙枝带走,便拖着安夫人离开了,还一遍遍地说着“见笑了,见笑了”。
夜晚——
清徊山庄的夏天本就比京城凉爽些,晚上更是有些凉飕飕的清冷。华枕兰添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袍在身,和叶闻霜姐妹一起参加了百花诗会。百花诗会,这是在清徊山庄游玩的尊贵公主独孤珣想出来的打发时间的小诗会,并不能算正式,没有题目,只要随随便便的在山庄内寻一处景物吟赋就好了。所以,只要稍有些文字功底的千金都可以参加。
华枕兰和叶闻霜、叶曦冰正谈笑风生时,只听一声高呼:“舞熙公主驾到——”
华枕兰想着:自己素来不参加皇室的活动,所以连宫里的人也不识几个,然而自从晚春时节在菱雨寺碰见了宸王,这见的皇室中人倒是愈发多了起来。
心是这般想着,身子却也跟着众人跪了下去,口里道:“参见公主殿下!”
华枕兰没有抬头,不知道这个传闻中倾国倾城的小公主舞熙到底长得如何。她听到一声清脆动听的女声:“起来吧。”抬眸望去,不禁心下惊艳:到底是不一样的美人,淡眉若二月春风细心裁剪过的新柳,明眸若碧潭里一池潋滟的静水,直鼻檀口,肤若凝脂,气质清幽,身姿翩翩似蝶舞,一颦一笑称绝色。
独孤珣一身鹅黄长裙,上绣有几朵雪白的玉兰花,身后系有一张宽大的乳白色披风御寒气。她举止优雅的落座于上席,对着身下的众少女,轻轻一笑,一抬手掌,身畔的宫人们纷纷会意的下去,为每一个千金的桌前发放了一张宣纸,然后,她才不疾不徐的说:“百花诗会,开始吧。”
一炷香过后——
独孤珣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一张又一张的看着,突然,她的眼前一亮,说道:“好词!这是何人之作?”
说完,她便让人呈现出了那张薄薄纸上写的清秀遒劲却又不乏潇洒飘逸的行书来。只见上面写着——
闹红一舸,
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
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
翠叶吹凉,玉容消酒,更洒菰蒲雨。
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
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
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
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选自姜夔的《念奴娇》)
“好词啊好词——不曾想,我泱泱虎国不仅男儿出类拔萃,连女儿家也有如此才情!当真要令他国拍案叫绝了!呵呵……咦?大家还没回答本宫呢——何人之作啊?”独孤珣掩嘴轻笑,美目在下座的众千金上流连。
千金们面面相觑。这时,叶闻霜适宜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人听见:“唉?姐姐,你瞧,这是不是华姐姐的字啊?”
“嗯,有些像。而且这文采也有些华妹妹旧时的影子。”叶曦冰也点点头的回道。
“哦?华家千金?可是——传说中华丞相家的宝贝女儿啊?哈哈……华姐姐倒是出来让妹妹看看嘛,想必有如此才情之人,定是不凡,也难怪华伯伯藏着掖着不让姐姐在众人面前露面呢!”
华枕兰对天发誓,她是真不打算出这个风头的。但是人家堂堂公主殿下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出来露个面儿,可就太不是抬举了。于是,华枕兰面露少许无奈的一弹裙裾褶皱,站起身来,从容不迫的款款走至厅的正中央,拱手俯身:“民女华枕兰,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独孤珣的眼底有些莫名的激动,愣是盯着华枕兰不说话,水润的朱唇虽闭得紧紧的,却是忍不住的往上扬的越来越大。
众人都莫名其妙,一时有些揣摩不来公主殿下的意思。
成为众人焦点的华枕兰更是连大气也不敢一下,头都不能抬,谈何揣测公主之意?所以顿时觉得芒刺在背。
“咳,公主!”这时,独孤珣身边的贴身婢女挽花算是看出了自家主子对这个少女的不寻常之意,悄悄提醒道。
“哦!”独孤珣霎时回神,拍拍自己的脸,对华枕兰说:“起来吧!呃……华姐姐当真是仙姿玉颜,担任才貌双绝之称也不为过啊!我虎国,恐怕除了二十多年前远嫁东辽的玉荷姑姑,好久不曾现如此过人的女子了!——华姐姐真是内敛过头了,以往任何皇宫宴聚都不见你出面,要不是今天的诗会,华姐姐如实告知我,你还要藏多久的拙?”
此番话一下来,华枕兰皱了皱眉头,很浅,几乎不见那的眉心折痕。
众位千金听了独孤珣的话,也是惊讶万分。她们想不到,仅仅是华枕兰的一个现身,就已经赢得了如今最受宠的金枝玉叶这番高的评价。
华枕兰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自己作的这首词,说实话,顶多用了四分的力,而舞熙公主在这诗词这方面的造诣颇深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她却以此词赢了与雨荷公主其名的地位,况且即使她华枕兰真有这个本事,也不愿意被推上风头浪尖,徒惹一身麻烦,所以,这个称号,她着实不敢担。舞熙公主这样说的缘由,聪慧如华枕兰,竟也揣摩不透……
可是,却不得不答。于是她开口道:“公主殿下见笑了,臣女不过一介草民,有何动人之才?不过是今日幸运了些罢了!”
独孤珣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本宫说你有这个本事,你就有这个本事!”顿了顿,她侧头向挽花吩咐说,“挽花,你去将本宫那檀香玉镯拿来,本宫要赏给华姐姐。”
“是。”挽花也是个明事的,见自家主子对待华枕兰的态度从第一眼开始就不对劲,就知道其中定有主子的打算。也不刻意去揣摩公主的意思。应下,就退了下去。
华枕兰赶紧膝头一弯,跪在厅前,高呼:“公主谬赞了!臣女万万担不起此名啊!恳请公主收回成命!公主!”
“呵呵……”独孤珣好似料到了华枕兰会有这般举动一样,一点儿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说,“华姐姐,珣儿自幼生长在深宫皇城里,皇姐皇妹们都生疏的不得了,皇兄们也不屑于跟我们这些女流之辈玩闹,孤孤单单的长到了如今的十三岁,却是真的连个可以说悄悄话的姐妹都没有。珣儿……珣儿想,若是华姐姐不嫌弃珣儿愚笨——”说到这儿,独孤珣煞有其事的盯着跪在下面的华枕兰,那眼神,当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拒绝。
众千金倒吸了口凉气,心里不禁对这个华枕兰嫉妒了起来。她们又不是傻子,公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是要和华枕兰义结金兰的节奏啊!这华枕兰究竟有何德何能,仅仅是一眼,就把堂堂舞熙公主收服呢?
唯有叶曦冰和叶闻霜暗暗皱眉。她们清楚的知晓,华家选择的是五皇子独孤珩,偏偏,这舞熙公主同四皇子独孤璘的关系颇佳,她的这番举止,当真让人琢磨不清。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连她们闺中小姐晓得的常识,身在步步为营宫闱里的公主殿下,不可能当真什么也不知道。那么,独孤珣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华枕兰这么好,值得令人深究……
华枕兰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呢?可是现下的情势真的是她在孤军奋战,就算九沁得了自己的暗示已经离场悄悄前去让爹爹来救场,恐怕亦等不到了。
华枕兰默默地在心了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闭眼一咬牙,狠狠叩首:“臣女多谢公主赏识!”
躲也躲不掉,马虎眼儿也打不过去,她只有暂时戴上这顶高帽子了。
“嗯。”独孤珣的眸子慢慢深邃,扬笑点头,“起来吧华姐姐。”
这时,挽花也带着红木盒子慢慢进入了厅堂,福福身子,颔首将盒子递给了独孤珣。
独孤珣点点头,打开盒子,端详了一番静静躺在盒内幽绿深碧的翡翠玉镯,迎面扑来一股浅浅淡淡沁人心脾的檀香问道。她不明何意的朱唇微勾,站起身,移步至华枕兰的身前。
华枕兰的臻首虽是规规矩矩的低顺着,可是仔细一瞧,不难发现,她的脊背却是挺得笔直,不显得做作,那叫做,与生俱来的——傲骨。
“华姐姐,看着我。”独孤珣弯弯的眸子盛满笑意。
华枕兰隐下眼里的一切情绪,依照她的话,抬眼与之对视,笑笑:“公主殿下请吩咐。”
独孤珣瘪瘪嘴,佯装不悦:“华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儿小心意,姐姐可不许不收啊。”说完,就亲自将木盒伸出来递给华枕兰,示意她接下。
华枕兰迟疑了一下,还是认命的接了过来,含胸一拜:“谢公主赏识。臣女定当对公主赤胆忠心。”
“噗——”不料独孤珣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华姐姐说什么呢!我又不是招仆役!我拜的是姐姐!华姐姐太见外了!呵呵……好了,姐姐,咱们现在可算姐妹了?明日我便找父皇要一圣旨来,封姐姐为——”
华枕兰眉宇一挑,赶紧接过话来:“谢公主!臣女明白!”生怕独孤珣当着众人的面儿给她带来无尽荣华富贵之时,亦带来不尽的记恨和杀机。
独孤珣点点头,笑着拉起她的手,坐上了高位,谈笑风生。
百花诗会到了后来,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当华枕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华临虢和华夫人已经坐在圆桌前等待多时了。华临虢神情严肃,一只握着茶杯的手青筋依稀可见,浓密的剑眉紧紧锁在一起,眉心硬是拧出了一个“川”字。而华夫人则满面的不安,放在膝头的纤手正下意识的揪着上好的冰蝉绸绢,她的眼里溢满了担忧之色。
华枕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禁眼睛一涩,颤着声音上前道:“爹爹,娘亲。”
“兰儿!”华夫人见宝贝闺女儿平安无事的回来,立即松了口气,一下子窜了起来,伸手就把华枕兰拥入了怀中。
华临虢见女儿无事,亦是放下了心。
华枕兰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今晚舞熙公主的举止实在是怪异,她有些心里没底。可前庭之事也不适合跟娘亲诉说。只好安慰了娘亲几句,就站到了华临虢的身旁,给他斟茶,然后不说话。
华临虢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的女儿他当然清楚,最近做了哪些事儿,他亦是心中有数。之所以不管,一是因为自己的确太过忙碌;二是,他虽说也觉得万宇祈那小子当真不错,可是不见的喜欢他家闺女儿喜欢到不顾万家上千家眷的地步,之所以选择不管不问,就是等着自家闺女儿撞了南墙回头呢。只不过,今晚的事情他也听九沁说了,感到了一丝不安,所以他才不得不多管。
“爹……”华枕兰怯怯的开口。她也知道自己的爹爹是只“老狐狸”,没什么瞒得了他,要不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她也不会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来面对一直暗地里瞧她一个人“小丑跳梁”般天天蹦跶不见消停却故意不露面的这只“老狐狸”。可是一想到此事的重大,华枕兰只好定定神,然后淡定的清清嗓子,说道,“爹,前尘旧事咱们暂时既往不咎,以大局为重,是你交教给我的!咱先来说说今儿个这件破事吧!”
“哼!油嘴滑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闺女儿!”华临虢狠狠的说。不过剜向华枕兰的眼神,却是不见怒意。
华枕兰早已对这样的埋怨司空见惯,并不与之做以深究。她笑了一笑,然后坐下,严肃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华临虢也开始谈起了正题:“兰儿,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华枕兰知道九沁说得再怎么详尽,也不如自己这个亲身经历的人说得清楚,更何况九沁还离开了一阵子。于是华枕兰将诗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是华夫人已经离开了,整间屋子里蜡烛的火焰时不时摇曳几番,映的父女俩的影子在纸糊的窗上格外的巨大。火星偶尔离开火焰,不甘心的在空中扑腾一下,眨眼的功夫就灰飞烟灭了。
那只精致镂刻的红木盒子,此时也被华枕兰放在了圆桌上。
听完,华临虢沉思着,并没有急于断言。
华枕兰轻蹙黛眉,却亦不敢出声打断华临虢的思绪。
“这……”华临虢伸出手,在桌子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舞熙公主向来的皇上的宠爱,她是端妃生下的唯一一个公主,端妃应当也是对她宠爱万分的。可是舞熙只和宸王交好这一点也是众所周知的。然,丽妃生性孤僻,在后宫也不见得与谁姐妹情深,和端妃亦是泛泛之交,到不知,舞熙公主是怎么和宸王结交下深厚情谊的……可是华家站的位,和她今日之举,不对啊!”
华枕兰颇为赞同的点头。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华临虢,望他再分析的多一些。毕竟,自己现在收下了人公主的檀香玉镯。那东西,就像给了自己一个不同于别人的身份,从今以后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无数的人看在眼里,每一个动作都是蕴含着无尽的深意的,纵使无心,在他人看来也是有意的。
华临虢喝了一口茶,抿着嘴锁着眉。良久,在缓缓说道:“兰儿……你……是不是长得有些特别?”
“啊?”华枕兰一怔,“特别”?“特别”是什么意思?她自视自己的容貌还是算作上乘的,而且见过她的人无不夸赞她的绝色,这个“特别”用的,莫不是侮辱了她?爹爹这是何意?“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临虢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有些令自己的女儿多想,连忙又说:“兰儿,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和某个皇室中人有几分相似?”
华枕兰皱皱眉:“那你应该去问我娘亲,她是大家闺秀,少时应该经常初入宫廷,对后宫之事比较清楚。”
华临虢闻言想了想道:“那就不太可能了,否则你娘亲不会不说。”
“也不一定吧。神似呢?”华枕兰有些迟疑的问。
华临虢盯着她,轻轻点点头,又自我否认的摇摇头,不知何意。华枕兰刚才提到了玉荷公主,但是早在二十年前玉荷公主就已经出嫁东辽,那时候,舞熙公主还不曾出生;要说皇家有玉荷公主的画像,那也只是容貌上的相似,可是华枕兰显然不属于这一种;要说是神似,只能是和玉荷公主十分亲密的人才感觉的出来,可是玉荷公主自从远嫁辽东就再也没有回过国,舞熙怎可能和她熟悉?左想右想,华临虢也得不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他在官场上游刃有余了大半辈子,今日竟在一个小小女娃娃身上遇到了状况,他真的有些苦恼。最后,华临虢觉得,这个舞熙公主可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情绪,至于她的真实情绪是什么,他们不得而知,既然如此,也无法揣摩她的意图为何了。
清徊山庄的另一处幽静地带——
“公主,有件事,奴婢不明白……”挽花一边为独孤珣磨墨,一边侧头轻声问道。
独孤珣眉尾一挑,嘴角微微一扬:“怎么了?”
挽花小心翼翼的说:“奴婢瞧着,今天华小姐的词是好,但是,也并非……奴婢知道公主对她不同,只是,原因为何啊?”
熟料,正在作画的独孤珣停笔嗤嗤一笑:“看她顺眼。”
挽花一噎,只好垂头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