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为女儿开脱时,一名丫鬟匆匆从外间走了进来,对他们福了福身,低眉顺目地禀报道:“启禀殿下,老爷,昌武侯府来人了。”
“是谁来了?”英国公苏垚出口问道。
“是昌武侯府的孙管家。”那丫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霍渊,昌武侯府派了一个管家来,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出了什么事?”霍渊立即问道。
那丫头将头垂得更低了,说道:“据孙管家说,是宫里的圣旨到了,侯府太夫人让侯爷和夫人马上回去,司礼监的传旨太监还在侯府等着呢!”
“传旨?是传给谁的?”大长公主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厉声问道。
“你快说呀!”见那丫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大长公主立即瞪了她一眼催促道。
那丫头虽然怕大长公主会迁怒自己,但更惧怕她的淫威,立即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传给昌武侯夫人的,似乎是……是封赠诰命的圣旨。”
什么?!封赠诰命的圣旨?寿宁大长公主不由恨恨咬牙,脸上那一贯高高在上的神色,此刻终于龟裂了。
“不,这不可能!陛下怎么会给她封诰命?一定是你听错了。”回过神来之后,寿宁大长公主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太荒谬了。
圣上怎么可能会为苏婉儿撑腰?
他这么做,将他们英国公府置于何地?将她这个亲姑母置于何地?
而且,这苏婉儿现在就已经如此不听话了,若是封了诰命,岂不是要反了天了,她以后还如何拿捏她?
不,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那丫头被吓得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奴婢不敢说谎,孙管家确实是这么说的。”
寿宁大长公主闻言,心里的那一丝侥幸也瞬间被浇灭了,脸色顿时多了几分灰败。
寿宁大长公主都受到了如此大的冲击,宝铃县主就更不用说了。
她比任何人都更不喜欢这件事是真的。
她敢藐视苏婉儿,不就是自恃身份,且苏婉儿是白身,无人给她撑腰吗?
若是苏婉儿有了诰命在身,她若真得要追究此事,那就绝对不是陪个罪,关个禁闭就能了结的,甚至连皇后都有可能会过问。
她已经将苏婉儿彻底得罪死了,若是苏婉儿蓄意报复,在皇后娘娘面前恶意编排她几句,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宝铃县主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心里有恨又怕,难得在心里生出一丝悔恨来。
英国公苏垚脸上则是露出惋惜之色,正因为他知道陛下想要封赠苏婉之事,才想着尽快了结此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虽说正式封赠诰命的程序有些繁琐,需要由吏部和兵部提准被封赠人的职务及姓名,而后翰林院依式撰拟文字。届封典时,中书科缮写,经内阁诰敕房核对无误后,加盖御宝颁发,如此最快也得几天时间。
但如果皇帝开了金口,那事情自然就不一样了,甚至比这速度更快的时候也有。所以,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苏垚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让他忧心的是,苏婉儿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根本无法接旨,如此一来,今天发生之事,可就相瞒都瞒不住了。
“吴太医,你能想办法让昌武侯夫人醒过来吗?”苏垚向默默缩在一角,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吴太医问道。
吴太医早就想离开了,对他们这种小小的太医来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他还不想英年早逝呢!
但英国公的问话,他也不敢不回答,只打起精神回道:“这倒是可以,问题是苏夫人醒来之后,怕是还会有些别的症状。”
“什么症状?能接旨吗?”苏垚立即追问道。
霍渊也看向吴太医,虽然知道苏婉没有大碍,但苏婉没醒过来,心里总免不了担心。
“大概会有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如果忍耐一下,倒是可以接旨的。”
听到吴太医的话,苏垚总算放下了心,能接旨就行。
寿宁大长公主和宝铃县主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寿宁大长公主有气无力地吩咐道:“那就劳烦吴太医唤醒苏……夫人吧?”
虽然她十分不愿意见到苏婉诰命加身,但事已至此,她再反对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要让她赶快去接旨,否则,今天的事,免不了也传到圣上的耳朵里,那宝铃可就倒霉了。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吴太医应了一声,又询问地看向昌武侯霍渊。
霍渊自然也愿意看到苏婉清醒过来的,但是,他又怕强制唤醒苏婉会对她的身体有所损害,便皱了下眉问道:“可会影响内子的身体?”
“这倒不会。”吴太医自信地说道,“如果侯爷担心的话,倒是可以多等一会儿,夫人差不多也该醒了。”
吴太医话音刚落,就听到床帐里传来一点动静,守在床前的绿芙立即掀开了床帐,惊喜地喊道:“太太,您醒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霍渊更是直接快步走了过去,看到苏婉果然睁开了眼睛,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轻微的笑意,他弯下腰,轻声询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苏婉儿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刚刚醒来时的迷惘,看到霍渊,还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知身在何处——
“侯爷?”苏婉似试探似疑惑地喊了一声,略带鼻音的声音里更是糅杂了一丝莫名的委屈和依赖,听起来柔肠百转,让人似乎连心都开始化了。
她这般神态,霍渊从未见过,心蓦地就软得一塌糊涂,他不由将声音放得更轻了些,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他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说的是自己未能陪同苏婉一起来英国公府的事,苏婉的受伤,让他心里感到十分内疚。
“不怪侯爷,是我没有遵守约定。”苏婉微微摇头,脸色却忍不住微微一白,微微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