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位显德帝可不是什么好糊弄之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像个书生,还有点风流任性、不务正业,偶尔还会抽风,实际上却是心机极重,深谋远虑之辈,而且还脸厚心黑,心狠手辣。那些对他的帝位有威胁的人,又有哪个活下来了?
如今继位十年,帝位早已经稳如泰山,文武百官以及厂卫几乎都换上了自己的人,独揽大权。废太子一脉的人,早就销声匿迹了,就算还有残余,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显德帝却丝毫不以为然,淡淡地道:“此事不让太后知道也就是了。若是又有谁去太后面前多嘴,泄露了口风,那他以后也不必再开口说话了。你若无法胜任此事,朕可以另外派人接替你的位置。”
杨永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夸张地哭声立即戛然而止,迅速改口,屁颠屁颠地去准备了。
对他们这些宦官来说,只有皇帝的看重和信赖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虚的。
从后花园的暖阁出来,到了宋太夫人所居住的福寿堂,大家又谦逊寒暄了半日,方才入席。
宋太夫人正面榻上独坐,锦乡侯夫人廖氏,宋太夫人的女儿白氏,以及族里的一些年轻媳妇在她身后侍立,众位夫人则左、右两侧依序坐了,而那些各府的小姐们则被安排坐在了一起,宝铃县主则如众星捧月般坐在中间。
那些跟来的丫头、媳妇,都被领去别处管待了,所以,只有锦乡侯府的一众下人在围屏后伺候听宣。
正堂前面搭了戏台,推让了一番后,最后先由英国公世子夫人点了一出戏文,接着其他诰命也跟着点了一回。
也不是没有让苏婉点戏,不过让她谦逊地推辞了,何况,她对这些本就一窍不通,倒是宝铃县主点了一出吉祥热闹的戏文看了。
苏婉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自从来到锦乡侯府,就一直都在观察旁人如何交际相处。
比如见到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该行什么礼,如何才能让自己既不得罪人,又不吃亏等等,这些都需要她特意去学的,大长公主殿下可不会特意教她这些。
而且,她也一直用心去记这些人的容貌、性格和家世门第等,免得以后认错人出丑。
这样一来,苏婉也就不觉得无聊了。
只不过,苏婉在这里自得其乐,却有人看她不顺眼。
宝铃县主现在非常生气。
因为以往每次见到她就唯唯诺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的苏婉儿,这次竟然对她视而不见,只一心吃酒看戏,偶尔还跟身边的夫人说上几句话,好似真把自己当成了昌武侯夫人一般。
也不想想她自己算哪根葱,也配得上昌武侯夫人的位子?
宝铃县主越想越不高兴,偏又不屑于掩藏自己对苏婉的厌恶之意,于是,围在她周围的各府小姐们,也都知道了这位小县主十分不喜欢这位昌武侯夫人。
会宁侯府的小姐刘玉珍,因为自己是外室所生,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自己,以确立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和价值。而打入京城勋贵小姐的圈子,就是最好的途径。
可惜,这对她来说,十分困难。
但若是宝铃县主肯帮扶她一把,那她打入圈子可就容易多了。所以,她一直不遗余力地奉承巴结宝铃县主。
可惜,宝铃县主对她并不买账,对她十分冷淡,甚至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还对她露出了轻蔑不屑之意。
刘玉珍虽然觉得十分难堪,却不敢对她怨恨,依旧忍气吞声的赔着笑。
不过,当她发现,宝铃县主对昌武侯夫人极为厌恶时,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可以讨好宝铃县主的办法。
吃酒看戏乏了之后,一行人便又去了后花园。
此时恰逢花开季节,花园里百花齐放,各种名贵花卉争相斗艳,花香弥漫,吸引人留恋不去。
后花园中有一湖,是从什刹海引来的活水,湖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莲花,一到夏天,各色莲花争相开放,便是一处极好的景致。可惜,如今时节不对,否则,倒是可以观赏一番。即便如此,平时或垂钓,或泛舟湖上,也别有趣味。还有太湖产的奇石,玲珑多姿,植立园中,水石相映,隐隐便有了几分江南水乡园林的意味。
众位夫人观赏了一下花园景致,宋太夫人便邀众人去暖阁用茶,只是各府的姑娘都正值大好年华,天真烂漫之时,宋太夫人不愿意拘束着她们,便吩咐傅家族中的几位姑娘,陪着各府小姐在花园里游玩。
苏婉虽然年轻,但既然已经嫁人了,自然不能跟未嫁的姑娘们混在一起,正想跟着宋太夫人一行人去暖阁,却忽然听到会宁侯府的小姐刘玉珍语声清脆地说道:“太夫人,我们这些人还是少了些,不太热闹,所以我们想要多加个人跟我们一起玩,不知可不可以?”
宋太夫人对这些年轻的姑娘们,都十分宽容,闻言,便笑道:“那刘姑娘想要谁留下来陪你们一起玩儿?我年轻时也很爱玩,可惜我现在岁数大了,没这个精力喽,否则,我倒是想要跟你们一起逛园子赏花呢!”
“太夫人才不老呢!您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年过半百之人。”刘玉珍红着脸恭维道。
正要再说几句讨喜的话,忽然看到嫡母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知道她是不满自己的自作主张,心中一紧,刚到嘴边的恭维话,便又收了回来。
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苏姐姐虽然嫁人了,但年纪却与我们相差不多,而且,我等早就仰慕苏姐姐的才华和品德,可惜,一直无缘相见。因此,就想趁此机会,与苏姐姐多亲近亲近,还希望太夫人能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此事还是要问问昌武侯夫人的意思。”宋太夫人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笑呵呵地看向苏婉,并不像越俎代庖。
苏婉闻言,心里顿时多了一丝戒备。
前身默默无闻,除了针线女红略好一些,认得一些字外,并没有其他才能,哪来的什么才华和品德令人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