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班岛的高尔夫球场堪称世界级,舒沫右手横在额前,举目眺望前方,因为球场是建在岛上,打高尔夫的同时还可以欣赏到海景,深蓝色的大海在阳光下宛如一块纯净的蓝宝石,美不胜收。
四个人,分成两组。纪云拉着张妈一起,舒沫跟着陆然。她毫无基础,得从头学起,陆然担任起老师的角色。
“双手要像这样。”陆然边说明边做示范。
舒沫依样画葫芦。
“脚分开,与肩同宽。”
舒沫调整站姿。
检查一眼,陆然微微蹙下眉,走上前,左手轻轻搭在她肩膀,右手覆住她握球杆的手,“放轻松,你的姿势有点僵硬。”
在舒沫眼里,陆先生是正人君子,可是么,正人君子也是男人啊,所以,他的靠近多多少少让舒沫捏了把汗,“哦……好的。”
“挥杆时也要注意……”陆然继续向她讲解要领。
舒沫顶着张绯红的脸蛋儿学习。
不远处。
“咔嚓!”
纪云拿着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你觉得怎么样?”
张妈笑道:“很好。”
照片里,由于角度的关系,舒沫看起来是依偎在陆然怀中的。
郎君英俊温柔,小女子满面娇羞,多美的一幅画啊。
纪云说:“这张合照我要珍藏!”
三分钟热度才刚开始,对于打高尔夫,舒沫满满的热情,一身干劲儿地玩了一整天。
陆然耐心地陪了她一整天。
回去的路上,陆然问她,“舒沫,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夕阳余辉在她眉间跳跃,舒沫笑盈盈地向他道谢,“谢谢你陆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眼底倒映着她甜甜的笑颜,陆然勾起唇角,淡声道:“这是奶奶交给我的任务。”
“呵呵……”舒沫被他的回答逗笑。
陆先生还是有点可爱哇!
看眼她带笑的侧脸,陆然眸中闪过深沉。
若非是陪她,多一秒他都不想留。
回到酒店,快进屋时,纪云叫住陆然,“到我房里来一下。”
舒沫没去好奇他们要谈什么,一个人先回房洗澡,今天太累了。
“奶奶,什么事?”
纪云从一个纸袋里拿出在高尔夫球场拍的那张照片,献宝似的递到他跟前儿,“看看?”
她是正面向下拿的,陆然狐疑地接在手中,把照片翻转过来。
他一怔。
纪云得意地说:“怎么样,我拍照的技术很好吧?”
“很好。”陆然把照片收起来,“你给舒沫了吗?”
“没,就你和我有。”纪云说,“沫沫她容易害羞,张妈说,你自己给她看吧。”
陆然满意张妈的提议,“嗯,奶奶你们先别告诉她,我会找机会让她看到的。”
目前么,还不是时候。
已经过去一天两夜,失踪的小女孩Olivia依然毫无消息,她的父母并未放弃,他们印了Olivia的照片,在酒店里逢人就发,希望能有线索。
吃过午饭从外面回来,纪云主动去要了一张照片,万一曾在哪儿见到过呢?
四个人仔细辨认了照片里的小女孩,很可惜,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们帮不上忙。
纪云喃喃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会去哪儿了呢?真的遇到坏人了么?”
张妈开导她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别把自个的心情整坏了。
舒沫就把照片拿到手中,省得老太太看了难受。
纪云站在她左边,所以她用的左手。
当手指触碰到照片,舒沫倏地一僵。
她听到了哭声!
陆然敏锐地发觉她的异样,出声询问,“怎么了?”
舒沫紧抿着嘴不作答,她迅速环顾眼周围,视线再落回陆然脸上,从他们的反应看来,她能够肯定,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哭声。
这也同时意味着,那个小女孩,Olivia她已经……
心底漫起一阵凉意,舒沫抓紧手中的照片,她垂下眼帘,遮掩住眸中闪烁的水光。
“没什么,走吧。”
她的隐瞒让陆然沉下脸色。
他不明白,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为何态度相差这么多?
她的黯然,从何而来?
舒沫一直埋着头,陆然打开房门,先走进去。
刚才外面人多,他不好逼她,憋了一路,这会儿房里就他们两人,他如果不问出点什么,只怕一整晚都要失眠了。
烦躁地用手掌撑下额头,陆然转过身来准备发问。
舒沫却一言不发地带着照片进了卫生间。
陆然烦躁地闭了闭眼,看来只有等她出来再问了。
陆然看眼时间,舒沫进去快半小时,一点动静没有,在落地窗前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陆然的忍耐到了极限。
黑眸紧盯着那扇门,他把酒杯放到茶几上,准备去问问情况。
才走出两步,门开了。
舒沫满脸眼泪地走出来。
见状,陆然心一慌,“舒沫,你到底怎么了?”
指尖用力捏着照片,舒沫抬眸看着他,哽咽着,费劲一身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陆先生,她已经……已经死了……”
她本来可以装作一无所知,反正那个小女孩跟她非亲非故,可是,当听到Olivia凄惨的哭声,她的良心让她无法装聋作哑。所以她说了出来,哪怕明知这会引起陆然的怀疑。
陆然倏地变了神色,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她,“你说什么?”
“她已经死了,陆先生……”舒沫朦胧的泪眼直视着他。刚才在卫生间,她利用自己拥有的特殊能力从Olivia口中得知了她的遭遇以及现在她身在何方。
那么天真可爱的孩子,却遭遇那样的劫难,舒沫听完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哭成这样,绝对不是跟他开玩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陆然沉声追问:“你怎么知道?”
好好的她突然说小女孩死了,那她如何得知的?
再联系到上次她过敏住院时她忽然间莫名的恐惧和躲闪,陆然越发怀疑舒沫刻意隐瞒了什么秘密。
舒沫当然不会把实情告诉他,她早已编好了谎话,“我看到过她,她被人带走的时候,我看见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陆然冷声问。
“前天下午。”
“在哪里看到的?”
“在……”她没料到陆然会盘问她,所以事先没有准备,对上他精明的眸子,舒沫心慌慌。她知道,如果迟疑时间稍长,陆然会更加疑心,她满脑子记着Olivia是在那儿被凶手带走的,紧张之下,她未作多想,随口就回答说:“在酒店后面的沙滩那边!”
闻言,陆然的目光骤然间变得阴郁,他冷笑声,嘴角勾出抹淡淡的讥讽,“舒沫,你的记性不大好吗?”
舒沫一愣,“什么?”
陆然走近两步,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那过分明亮的光芒让舒沫随之不安,陆然似笑非笑地提醒她,“前天一整天,你只外出过一次,就是我们四个人出去逛街,但,那是在上午,回来以后,你一直在奶奶房里陪她聊天。”
舒沫惊,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明显的错误。
她试图辩解,“我……”
“就算你说是去观景餐厅的途中看见的好了。”陆然打断她,波澜不兴的眸子里一片诡谲幽光,直直地刺入她的眼底,拆穿她的谎言,“可是,那会儿是晚上,而那个小孩子是下午不见的。舒沫,你要怎么解释,你在酒店外面的沙滩上看到她被人带走?”
他的质问,慢条斯理而又咄咄逼人,一如他的为人,单单凭气势就能让对手一败涂地。
舒沫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抿得紧紧的,被眼泪的打湿的脸蛋儿跟着苍白。
陆然乘胜追击,继续逼问:“舒沫,我要听实话!”
这是舒沫第一次害怕陆然。
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转身逃跑了。
照片依然在她手中,长时间没听到她的声音,Olivia哭着喊姐姐,她的声音早就嘶哑了,一声声,犹如利器,直往舒沫心上刺。
双脚好似被钉在原地,她一动不能动。
陆然停在她面前,半眯着一双凌厉的眸子,居高临下审视着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你怎么知道她死了?谁告诉你的?”陆然放柔嗓音,诱哄着她降低戒心,好让她说出他迫切想知道的真相。
舒沫红着眼,满脸戒备,特别像警惕的兔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坏她。
她身上的秘密,她守了十多年,连最要好的钟娅楠她都从未透露半个字,她和陆然,相识仅仅一个多月,她对他的感觉再好,陆然终究是外人,她岂会把自己会通灵的事儿一五一十向他坦白?
凡事三思,掂量清楚后果再行动,如果陆然不能理解她,将她当做异类,往后她的日子,可就不得安宁了。
权衡再三,舒沫决定守口如瓶。
“奶奶的房间正对着沙滩,我是在阳台上看到的。”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冷静,“因为是无意间看到的,后来我忘了,一时间没记起来,直到刚才照片……”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那你就这么肯定她被人杀了?”
“我只是猜的。”舒沫扯了扯嘴角,“她失踪这么久都没消息,我想……应该是遇害了……”
陆然单手叉腰,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盯着她,思索了两秒,“你跟她认识?”
“不认识啊。”舒沫答得小心翼翼,时刻察言观色,生怕他突然间又抛出问题。
“那你怎么哭成这样?”简直是哭得无法自拔!
舒沫怔了怔,压制住的悲伤又泛滥起来,她带着哭腔说:“她还那么小……我觉得她很可怜……我控制不住,就哭了。”
一番交谈下来,对于舒沫的说辞,陆然仍持怀疑态度。
没办法,漏洞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