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
李筌曰:夫火发兵不乱,不可攻。
杜牧曰:俟火尽已来,若敌人扰乱则攻之,若敌终静不扰,则收兵而退也。
杜佑曰:见利则进,知难则退。极,尽也。尽火力可则应,不可则止,无使敌知其所为。
梅尧臣曰:极其火势,待其变则攻,不变则勿攻。
王皙曰:伺其变乱则乘之,终不变乱,则自治而蓄力。
何氏曰:如魏满宠征吴,敕诸将曰:“今夕风甚猛,贼必来烧我营,宜为之备。”诸军皆警。夜半,果来烧营,宠掩击破之者是也。
张预曰:尽其火势,变乱则攻,安静则退。
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
李筌曰:魏武破袁绍于官渡,用许攸计,烧辎重万余,则其义也。
杜牧曰:上文云,五火变须发于内。若敌居荒泽草秽,或营栅可焚之地,即须及时发火。不必更待内发作然后应之。恐敌人自烧野草,我起火无益。汉时李陵征匈奴,战败,为单于所逐,及于大泽。匈奴于上风纵火,陵亦先放火烧断蒹葭,用绝火势。
陈?曰:以时发之,所谓天之燥,月之宿在四星也。
贾林曰:火可发于外,不必待内应;得时即应发,不可拘于常势也。
梅尧臣同杜牧注。
张预曰:火亦可发于外,不必须待作于内,但有便则应时而发。黄巾贼张角围汉将皇甫嵩于长社,贼依草结营,嵩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鼓而奔陈,贼惊乱,遂败走。
火发上风,无攻下风。
曹操曰:不便也。
李筌曰:隋江东贼刘元进攻王世充于延陵,令把草东方,因风纵火,俄而回风,悉烧元进营,军人多死者。
杜牧曰:若是东,则焚敌之东,我亦随以攻其东。若火发东面,攻其西,则与敌人同受也。故无攻下风,则顺风也,若举东,可知其他也。
梅尧臣曰:逆火势非便也,敌必死战。
王皙曰:或击其左右可也。
张预曰:烧之必退,退而逆击之必死战,故不便也。
昼风久,夜风止。
曹操曰:数当然也。
李筌曰:不知始也。
杜牧曰:《老子》曰:“飘风不终朝。”
梅尧臣曰:凡昼风必夜止,夜风必昼止,数当然也。
王皙同梅尧臣注。
张预曰:昼起则夜息,数当然也。故《老子》曰:“飘风不终朝。”
凡军必知有五火之变,以数守之。
杜牧曰:须算星躔之数,守风起日,乃可发火。不可偶然而为之。
杜佑曰:既知起五火五变,当复以数消息其可否。
梅尧臣曰:数星之躔,以候风起之日,然而发火,亦当自防其变。
张预曰:不可止知以火攻人,亦当防人攻己,推四星之度数,知风起之日,则严备守之。
故以火佐攻者明。
梅尧臣曰:明白易胜。
张预曰:用火助攻,灼然可以取胜。
以水佐攻者强。
杜佑曰:水以为冲,故强。
梅尧臣曰:势之强也。
张预曰:水能分敌之军,彼势分则我势强。
水可以绝,不可以夺。
曹操曰:火佐者,取胜明也。水佐者,但可以绝敌道,分敌军,不可以夺敌蓄积。
李筌曰:军者,必守术数,而佐之水火,所以明强也。光武之败王莽,魏武之擒吕布,皆其义也。以水绝敌人之军,分为二则可,难以夺敌人之蓄积。
杜牧曰:水可绝敌粮道,绝敌救援,绝敌奔逸,绝敌冲击,不可以水夺险要蓄积也。
王皙曰:强者取其决注之暴。
张预曰:水止能隔绝敌军,使前后不相及,取其一时之胜;然不若火能焚夺敌之积聚,使之灭亡。若韩信决水斩楚将龙且,是一时之胜也。曹公焚袁绍辎重,绍因以败,是使之灭亡也。水不若火,故详于火而略于水。
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
曹操曰:若水之留,不复还也。或曰,赏不以时,但费留也,赏善不逾日也。
李筌曰:赏不逾日,罚不逾时,若功立而不赏,有罪而不罚,则士卒疑惑,日有费也。
杜牧曰:修者,举也。夫战胜攻取,若不藉有功举而赏之,则三军之士必不用命也,则有凶咎,徒留滞费耗,终不成事也。
贾林曰:费留,惜费也。
梅尧臣曰:欲战必胜、攻必取者,在因利乘便,能作为功也。作为功者,修火攻水攻之类,不可坐守其利也。坐守其利者,凶也,是谓费留矣。
王皙曰:战胜攻取,而不修功赏之差,则人不劝。不劝,则费财老师,凶害也已。
张预曰:战攻所以能必胜必取者,水火之助也。水火所以能破军败敌者,士卒之用命也。不修举有功而赏之,凶咎之道也。财竭师老而不得归,费留之谓也。
故曰:明主虑之,良将修之。
杜牧曰:《黄石公》曰:“夫霸者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则士疏,赏亏则士不为用。”
贾林曰:明主虑其事,良将修其功。
梅尧臣曰:始则君发其虑,终则将修其功。
张预曰:君当谋虑攻战之事,将当修举克捷之功。
非利不动。
李筌曰:明主贤将,非见利不起兵。
杜牧曰:先见起兵之利,然后兵起。
梅尧臣曰:凡兵,非利于民不兴也。一作非利不起也。
非得不用。
杜牧曰:先见敌人可得,然后用兵。
贾林曰:非得其利不用也。
非危不战。
曹操曰:不得已而用兵。
李筌曰:非至危不战。
梅尧臣曰:凡用兵,非危急不战也。所以重凶器也。
张预曰:兵,凶器;战,危事。须防祸败,不可轻举,不得已而后用。
主不可以怒而兴师。
王皙曰:不可但以怒也。若息侯伐郑。
张预曰:因怒兴师,不亡者鲜。若息侯与郑伯有违言而伐郑,君子是以知息之将亡。
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王皙曰:不可但以愠也。若晋赵穿。
张预曰:因忿而战,罕有不败。若姚襄怒苻坚黄眉压垒而陈,因出战,为黄眉所败是也。怒大于愠,故以主言之;愠小于怒,故以将言之。君则可以兴兵,将则止可言战。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曹操曰:不得以己之喜怒而用兵也。
贾林曰:愠怒内作,不顾安危,固不可也。
杜佑曰:人主聚众兴军,以道理胜负之计,不可以己之私怒;将举兵则以策,不可以愠恚之故而合战也。
梅尧臣曰:兵以义动,无以怒兴;战以利胜,无以愠败。
张预曰:不可因己之喜怒而用兵,当顾利害所在。《尉缭子》曰:“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
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
张预曰:见于色者谓之喜,得于心者谓之悦。
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杜牧曰:亡国者,非能亡人之国也。言不度德,不量力,因怒兴师,因愠合战,则其兵自死,其国自亡者也。
杜佑曰:凡主怒兴军伐人,无素谋明计,则破亡矣。将愠怒而斗,仓卒而合战,所伤杀必多。怒愠复可以说喜;言亡国不可复存、死者不可复生者,言当慎之。
梅尧臣曰:一时之怒,可返而喜也;一时之愠,可返而说也。国亡军死,不可复已。
王皙曰:喜怒无常,则威信去矣。
张预曰:君因怒而兴兵,则国必亡;将因愠而轻战,则士必死。
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杜牧曰:警,言戒之也。
梅尧臣曰:主当慎重,将当警惧。
张预曰:君常慎于用兵,则可以安国;将常戒于轻战,则可以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