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曰:以火攻人,当择时日也。王皙曰:助兵取胜,戒虚发也。张预曰:以火攻敌,当使奸细潜行,地里之远近,途径之险易,先熟知之,乃可往。故次《九地》。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
李筌曰:焚其营,杀其士卒也。
杜牧曰:焚其营栅,因烧兵士。吴起曰:“凡军居荒泽,草木幽秽,可焚而灭。”蜀先主伐吴,吴将陆逊拒之于夷陵,先攻一营不利。诸将曰:“空杀兵耳。”逊曰:“吾已晓破敌之术矣。”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尔势成,通率诸军同时俱攻,斩张南、冯习及胡王沙摩柯等,破四十余营,死者万数。备因夜遁,军资器械略尽,遂呕血而殂。
梅尧臣曰:焚营栅荒秽,以助攻战也。
何氏曰:鲁桓公世,焚邾娄之咸丘,始以火攻也。后世兵家者流,故有五火之攻,以佐取胜之道也。如后汉班超使西域,到鄯善,初,夜将吏士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燃,皆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余众悉烧死。又皇甫嵩率兵讨黄巾贼张角。嵩保长社,贼来围城,嵩兵少,军中皆恐。召军吏谓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因夜纵火,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其功可成。”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勒军士,皆束苣乘城,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鼓而奔其陈,贼惊乱奔走,大破之。
又,五代梁太祖乾宁中,亲领大军,由郓州东路北次于鱼山。朱宣觇知,即以兵径至,且图速战。帝整军出砦。时宣瑾已陈于前。须臾,东南风大起,帝军旌旗失次,甚有惧色。帝即令骑士扬鞭呼啸。俄而西北风骤发。时两军皆在草莽中,帝因令纵火。既而烟焰亘天,乘势以攻贼陈,宣瑾大破,余众拥入清河。因筑京观于鱼山之下。又,后唐伐蜀,工部任圜以大军至汉州,康延孝来逆战。圜命董璋以东川懦卒当其锋,伏精兵于其后。延孝击退东川之军,急追之,遇伏兵。延孝败驰入汉州,闭壁不出。西川孟知祥以兵二万与圜合势攻之。汉州四面树竹木为栅。三月,圜陈于金雁桥,即率诸军鼓噪而进,四面纵火,风焰亘空。延孝危急,引骑出陈于金雁桥,又大败之。
张预曰:焚彼营舍,以杀其士,火攻之先也。班超烧匈奴使者是也。
二曰火积。
李筌曰:焚积聚也。
杜牧曰:积者,积蓄也,粮食薪刍是也。高祖与项羽相持成皋,为羽所败,北渡河,得张耳、韩信军。军修武,深沟高垒。使刘贾将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入楚地,烧其积聚,以破其业,楚军乏食。隋文帝时,高献取陈之策,曰:“江南土薄,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可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葺,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帝行其策,由是陈人益弊。
梅尧臣曰:焚其委积,以困刍粮。
张预曰:焚其积聚,使刍粮不足。故曰军无委积则亡。刘贾烧楚积聚是也。
三曰火辎,四曰火库。
李筌曰:烧其辎重,焚其库室。
杜牧曰:器械财货及军士衣装,在车中上道未止曰辎,在城营垒已有止舍曰库,其所藏二者皆同。后汉末,袁绍相许攸降曹公,曰:“今袁氏辎重有万余辆车,屯军不严,今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焚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公大喜,选精骑五千,皆用袁氏旗帜,衔枚缚马口,从间道出入,抱束薪。所历道有问者,语之曰:“袁公恐曹操抄略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因大破之,辎重悉焚之矣。
陈?曰:夫敌有爱惜之物,亦可以攻之,彼若出救,是我以火分其势也。更遇其心神挠惑,自可破军杀将也。
梅尧臣曰:焚其辎重,以窘货财,焚其库室,以空蓄聚。
何氏曰:如前秦苻坚遣将王猛伐前燕慕容日韦,师至潞川,燕将慕容评率兵四十万御之,以持久制之。猛遣将郭庆率步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于晋山,烧评辎重,火见邺中,因而灭之。
张预曰:焚其辎重,使器用不供。故曰军无辎重则亡。曹操烧袁绍辎重是也。焚其府库,使财货不充。故曰军无财,则士不来。
五曰火队。
李筌曰:焚其队仗兵器。
杜牧曰:焚其行伍,因乱而击之。
梅尧臣曰:焚其队仗,以夺兵具。队一作隧。
贾林曰:隧,道也。烧绝粮道及转运也。
何氏同贾林注。
张预曰:焚其队仗,使兵无战具,故曰器械不利,则难以应敌也。
行火必有因。
曹操曰:因奸人。
李筌曰:因奸人而内应也。
陈?曰:须得其便,不独奸人。
贾林曰:因风燥而焚之。
张预曰:凡火攻皆因天时燥旱‘,营舍茅竹,积刍聚粮,居近草莽,因风而焚之。
烟火必素具。
曹操曰:烟火,烧具也。
李筌曰:干刍、蒿艾、粮粪之属。
杜牧曰:艾蒿、荻苇、薪刍、膏油之属,先须修事以备用。兵法有火箭、火帘、火杏、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凡此者皆可用也。
梅尧臣曰:潜奸伺隙,必有便也,秉秆持燧,必先备也。《传》曰:“惟事事有备,乃无患也。”
张预曰:贮火之器,燃火之物,常须预备,伺便而发。
发火有时,起火有日。
梅尧臣曰:不妄发也。
张预曰:不可偶然,当伺时日。
时者,天之燥也。
曹操曰:燥者,旱也。
梅尧臣曰:旱赺易燎。
张预曰:天时旱燥,则火易燃。
日者,月在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李筌曰:《天文志》:月宿此者多风。《玉经》云:“常以月加日,从营室顺数十五至翼,月在宿于此也。”
杜牧曰:宿者,月之所宿也。四宿者,风之使也。
梅尧臣曰:箕,龙尾也。壁,东壁也。翼、轸,鹑尾也。宿在者,谓月之所次也。四宿好风,月离必起。
张预曰:四星好风,月宿则起。当推步躔次,知所宿之日,则行火。一说,春丙丁,夏戊巳,秋壬癸,冬甲乙,此日有疾风猛雨。又,占风法:取鸡羽重八两,挂于五丈竿上,以候风所从来。四宿,即箕、壁、翼、轸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
梅尧臣曰:因火为变,以兵应之。
张预曰:因其火变,以兵应之。五火,即人、积、辎、库、队也。
火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
曹操曰:以兵应之也。
李筌曰:乘火势而应之也。
杜牧曰:凡火,乃使敌人惊乱,因而击之,非谓空以火败敌人也。闻火初作即攻之,若火阑众定而攻之,当无益,故曰早也。
杜佑曰:使间人纵火于敌营内,当速进以攻其外也。
梅尧臣曰:内若惊乱,外以兵击。
张预曰:火才发于内,则兵急击于外,表里齐攻,敌易惊乱。
火发兵静者,待而勿攻。
杜牧曰:火作不惊。敌素有备,不可遽攻,须待其变者也。
梅尧臣曰:不惊挠者,必有备也。
王皙曰:以不变也。
何氏曰:火作而敌不惊呼者,有备也,我往攻则返或受害。
张预曰:火虽发而兵不乱者,敌有备也,复防其变,故不可攻。
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可从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