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嘴唇微动,在场只有宝镜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位就是念生的继母。”
顾念生的继母……呵,也是一位极厉害的女人。宝镜觉得顾念生智商是在平均水准上,绝对算得上聪明,可聪明的顾大公子侥幸在继母手下保住小命,却也成了一个被外界忽略的人。
顾家有个优秀的顾二公子,很少人知道顾家还有一个大公子。
顾夫人这样优秀的宅斗胜利者,大概穿越回古代也能单挑古代宅斗高手。
宝镜嘴唇嚅动,“顾夫人和许夫人,都是类似的女人。”
吹枕头风很厉害,一旦失去了她们所倚靠的男人,到底还剩几分本事就很难说了。
秦云峥很少出席类似的宴会,他少年时就进入了部队,性子也偏冷,不是玲珑八面的社交达人。偏偏他又是秦家的长子嫡孙,最被秦胜利看重,所谓的世叔们不得不和颜悦色同他打交道。
本是许晴和于烨的婚礼,倒成了秦云峥与宝镜的社交场合。
京城人,没有哪对年轻人像他们这样耀眼和般配。再怎么挑剔的人,也要承认宝镜和云峥能力登对,外表登对,家世也是门当户对。
谁管宝镜究竟姓徐还是姓许?
姓氏只是一个代号,就像谭曜说的,宝镜不认许家,人人都知道她是许首长的孙女儿。血缘上的羁绊在外人看来斩不断,没看见许首长的目光一直在追逐孙女儿么。
许泰达看见宝镜,先是喜,继而又有些忧。
“张警卫,你去把她叫过来……不要引起骚动。”
宝镜今天不是来和许泰达吵架的,事实上她也有话想和许首长讲讲,便很顺从跟着张警卫走了。
“我去去就来。”
秦云峥捏了捏她手,“小心点。”
到底是小心什么不言而喻,见两人把首长当成恶棍提防,张警卫脸都绿了。
会场杯盏交错,三三两两的来宾聚在一起交谈,看似不在意,其实都看到了宝镜和许泰达凑到了一起。众人心中了然,和他们的想法一样,许家血缘的羁绊斩不断。
许泰达看起来比两年前要苍老些。
这是必然的,许晴失踪两年,和继妻陆枚关系不慕,亲儿子宝镜一家又不肯相认,许首长的日子过得很糟心。不过许首长一双眼睛依旧锐利有神,不展现老态——华国的政坛是讲究资历,老资格,老同志受尊重,然而对于在位的领导来说,谁也不肯服老。
有白头发就染黑,将松弛的皮肉藏在剪裁巧妙的定制西装下,“老”就意味着要退休,人人都恋栈不肯从位子上退下来。当权不当权,待遇差别可大了。
许泰达望着他亲孙女儿,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宝镜与陆敏之单从五官上来看并不特别像,但许泰达对她的移情作用更胜徐海东。如果宝镜生在许家,这样的孙女儿一定能给许家带来荣耀和未来。
全国有那么多考生,不是人人都能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考入京大。
这可是状元呢!
可怜老许家往上数十代,出没出过一个秀才都不知道,许泰达曾经也大字不识一个,才会年纪轻轻沦落到当码头苦工。哪怕如今身在高位,许泰达潜意识深处对许家的出身阶层也不满,早年他更是吃够了不识字的亏,每次提拔都落在别人后面。
在他这一代,许家没条件识字,到了他的孙子辈,就有一个能考全国状元的孙女儿——说许泰达不骄傲自得那是瞎扯淡,这是状元呢,搁前朝,是能直接授官儿的读书人。
放眼京城,甚至是全国,出身干部家庭的子弟又有多少?
不是人人都能在十几岁时,不靠家里的力量,赤手空拳打下大片家业。
能从商,胆大心细,还得对政策方向把握敏感,有这份心智眼光,即使是从政,也差不到哪里去。
当一个人足够优秀时,哪怕在许首长这般重男轻女的老顽固眼中,也能模糊性别,让他不得不看重孙女儿。
许泰达收回了遐思,只可惜流落在外的儿孙极为倔强,宝镜的荣耀尚且不能归在许家名下,起码不能名正言顺让人羡慕眼红。
“今天是你姑姑大喜之日,我不希望看到什么不和谐的突发事件。两年前搅合订婚宴的事,可一不可二,你安安分分当个宾客可否?”
心中再看重,许泰达的语气也很冷漠。
许首长也是有自尊心的,亲孙女儿不肯相认,难道要叫他老人家跪地哀求?
他是看在与敏之的情分上,才能忍受宝镜恶劣的态度……
宝镜又不是受虐狂,主动来聆听许首长的“训斥”。她皱了皱眉头:“许晴只要不死缠烂打想嫁给云峥,我才懒得理会她要和谁结婚。不过许晴失踪归来后,行为举止都很怪异,许首长作为许晴的父亲,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
张警卫站在不远处,为两人留下了私密的谈话空间。
其他宾客更不可能故意偷听两人的谈话,避嫌躲得远远呢。
虽然没有其他人听见,许泰达依然拉下了脸:“什么异常,我说过,让你今天不要惹事生非!”
宝镜冷笑道:“许首长或许不知道许大小姐是和谁一起失踪的,不巧我却知道。两年前,京里发生了一起大事件,普通民众不知情,我相信到了首长这一级别肯定知情:柳荫街的六公子被一个老道士刺杀。六公子身份特殊,京里的大人物想必对这件事也头疼万分……那妖道在京里躲不了,已经消声觅迹两年多了!”
许泰达自然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