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一直阴雨绵绵,沈昭开玩笑说再不天晴,自己就要发霉了。
好在今日终于出太阳了。
卯时中,绫罗、绮罗进屋伺候沈昭梳洗。听到开门声,沈昭闭着眼懒懒地伸了个腰。嗓音中睡意浓浓:“绫罗,今天什么天?”绫罗兴致勃勃道:“小姐,今天天晴了!”沈昭立刻掀起帐帘,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橘黄的日光透过窗纱照进房里,暖暖的。
沈昭见此外衣也顾不上穿,趿拉着鞋就跑到窗前,哗啦一声打开了窗。阳光冲破阻挡,倾泻在沈昭身上。沈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叹:阳光的味道真好闻!
一阵微风吹来,只着单衣的沈昭不禁打了个冷战。
旁边的绫罗看到,赶紧关上了窗:“我的好小姐,赶紧把外衣穿上,虽说太阳出来了,可气温还低着呢。要是着凉了,可不得了。到时就要喝那苦死人的药汤,小姐你又该哭鼻子了。”
沈昭想起被表哥捏着鼻子、自己皱着眉头喝苦药的惨痛经历,忽然觉得嘴里发苦。摇摇头,真真往事不堪回首。
小跑着又爬上床钻进了被窝,只露出张巴掌大的小脸:“绫罗,我再捂会儿。果然还是被窝最暖和。”说着,朝绫罗露出个甜甜的笑脸。
绫罗来到床边,将帐帘挂上银帐钩,又帮沈昭掖了掖被子:“绮罗打水去了,等绮罗来了,小姐再穿衣。”
“小姐,我刚刚得了个好消息,你猜是什么?”大老远就听到绮罗的大嗓门,声音激动不已。
绫罗迈开步来到门边打开门,绮罗拎着水壶刚好撞进来。“劳驾绫罗姐姐!”瞥见绫罗那一脸不赞同,立刻冲绫罗露出个讨好的笑来。
绫罗无奈:“绮罗,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值得你这么冒冒失失的?你手里拎着是滚开的热水吧,倘若打翻了,烫到了自己,看你怎么办?”
绮罗步子一顿,赶紧放缓步子,轻轻放下手中的水壶。手中一空,便又是一纵。一转身就朝沈昭奔去。
沈昭、绫罗见此互相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小姐,小姐,你猜我刚刚打水时碰到谁了?我碰到算盘了,算盘说少爷今天要去城东库房看视存放的布匹。说是老爷怕连日阴雨,会让布匹受潮,让少爷过去验看去。”绮罗连珠炮似的一口气禀报完毕,完了一脸期待看着沈昭。
沈昭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是窃喜的:下了这么多天雨,一直困在家中。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刚好趁此机会出门玩玩。
一低头就见绮罗一脸期待看着自己。此时她歪坐在脚凳上,两只手放在床沿上,双眼放光,一脸期待。就跟黄家小姐养的那条哈巴狗,见着肉骨头时一模一样。
沈昭忍得很辛苦,终于还是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喊:“绫罗,你快看。”绫罗伸头,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绮罗不明就里:“你们笑什么嘛?”心想我早上洗了脸啊,又在脸上摸了摸,好像没东西嘛。爬起来走到梳妆台,朝铜镜里左右看看,也没脏东西呀。
转过头急道:“小姐,凌罗姐姐,我脸上干干净净的,你们笑什么嘛?”
沈昭笑得肚子痛,喘口气道:“没笑你,只是想到黄家小姐养的小哈巴狗了。”
绮罗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条小哈巴狗啊,是特别可爱。”抬起头冲另两人呵呵笑道。
见两人笑得不怀好意,想想不对啊,小姐跟绫罗姐姐明明看着我才发笑的。终于想通了,气呼呼地来回瞧着两人:“你们俩笑我像黄家小姐养的哈巴狗,对不对?还骗我说没笑我!我不理你们俩了。”
沈昭笑道:“这话我俩可没说,都是你自己说的。这回可赖不到我们头上。”说完又哈哈笑开了。
绫罗看看哈哈笑着的沈昭,再看看泫然欲泣的绮罗,劝道:“你也说黄家小姐的小哈巴狗特别可爱,对不对?我们不是笑话你,我们是因为你跟黄家小姐的小哈巴狗一样可爱高兴得笑起来了。”绫罗越说,绮罗越想哭。看着绮罗越来越垮的脸,绫罗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沈昭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话都说不完整了:“绫...罗,你不会...劝人...就...不要劝了,你...越劝...绮罗越想哭了。”
绫罗有些手足无措。绫罗看绮罗一脸不自在,心中慢慢也就好受多了。
主仆三人笑闹着,太阳也渐渐升高了。
忽然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三人一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沈晖来了。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他高亢的声音:“暖暖,还没起呢,快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搞快点,哥哥带你出门玩去。”
听到这里,沈昭立刻应声道:“哥哥,你等等,我很快的。”
说着,沈昭动作麻利地穿好了衣裳。
绫罗连忙打开门:“少爷,请进!”将沈晖让进了屋。沈晖一屁股坐到了窗边官帽椅上。
沈昭正在漱口,听到动静回头冲沈晖咧嘴笑笑。
换来沈晖一脸嫌弃:“得了吧,赶紧的,口不漱脸不洗,顶着一头乱发,乱笑什么?想吓死你哥哥我啊?”
沈昭气得跺脚。手上动作更快,片刻便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面脂盒,细细抹在脸上。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华,自自然然就很美了。
绫罗会梳头,给沈昭梳了个双螺髻,又在发髻上插上粉红的珠花,每朵珠花上垂着两颗珍珠,圆润的珍珠顺着沈昭的动作轻轻晃动。好一个娇俏的美娇娇。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沈昭很满意。转头得意得对沈晖说:“哥哥,我好了。”
沈晖正坐在官帽椅上看沈昭放在小几上的棋谱。闻此一抬头,呆了一瞬,露出个惊艳的表情,又摸摸自己的脸:“果然不愧是我沈晖的妹妹。唉,可惜,咱家祖训不得纳妾。你哥哥我长得这么英俊,将来若是成了亲,定是要碎了一地的芳心。”
沈昭做出个欲呕的表情。沈晖伸手在沈昭头上一揉又一拍:“没良心的坏丫头!小心我今天不带你出门了。”
沈昭赶紧躲开他的魔爪,再揉头发都乱了。冲沈晖露个谄媚的笑:“哥哥,你是咱们郢城第一俊,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了。”
沈晖听着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又扶额叹道:“唉,可现在来了个兖州的冷致远,我这第一俊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沈昭现在都有些神经质了,一听到冷枫的名字,心中便是一跳。真是要魔怔了,甩甩头。
大声道:“谁说的?他哪有哥哥你俊啊?”
沈晖迟疑:“是吗?可我觉得致远兄好似比我俊些。”转而一拍脑袋:“对了,今天致远兄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城东库房,到时,到时你可以仔细比较一番。哈哈!”
仔细比较?怎么比较啊?细细盯着冷枫看?那叫自己怎么好意思嘛?
两片红云悄悄爬上沈昭的脸颊,映得沈昭更比桃花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