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床榻上躺着一个枯瘦老道,一袭暗红色道袍裹着他肋骨毕现的身躯,半睡半醒间,有人在他耳旁轻轻道:“魏无忌,好多人在那边盼着你,你还在尘世间苦等什么?”此话一出,那老道仿似重新活过来一般,双手慢慢在床上一撑,竟坐了起来,浑浊双目微微转动,透露出一种幽凉悒郁的神情,微微扫了一眼面前的人,却又浑不在意。床榻边站着一个中年人,身材英挺,风姿秀俊,保养极好,他随着老道士坐起,也立直了身子,一双幽幽深瞳却紧紧盯着老道面容,似要看透他内心在想什么。
“多谢皇上、荣王挂怀。”良久,老道慢慢吐出这句话。原来,那中年人竟是当今皇帝膝下的二皇子荣王独孤信非,却不知他为何会只身来到这西南小城一座不知名的小道观中拜访这油灯将尽的老道士。恍惚间,老道士仿佛回到了年轻岁月,也曾有一个如眼前这般身份的人亲切地冲自己微微笑着,唇齿一开一合,仿佛在说着什么。他陷入了久远的沉思中。
旧朝早已烟消云散,连新朝都已传承三代。当今的天下,朝廷以“新”命名,要让人们牢牢记得,只知“新”朝而不知“陈”朝。如今的武林,也早非当初的武林,七大门派四大家族已经将武林按照各自的势力范围分割得干干净净,恐怕就是武皇重生,想通过一己之力,也无法翻转当今格局。
老道已经等了上百年了,托庇“枯木逢春”之功,时间的流逝在他身上变得缓慢异常。然而当再一个冬季来临,等待他的,究竟是死亡还是转机?
“魏无忌,你要将红崖天书的秘密带到底下去,还是相信我,相信我能帮助你达成心愿?”中年人的语气变得极其柔和,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数魔力。“只要你将红崖天书的秘密告诉我,朝中武林我振臂一挥,所有你厌恶的东西,都将在我的权杖下化为齑粉。我甚至可以帮助你恢复陈朝的名号,找到陈朝皇室的后人!”
“嗬嗬,嗬嗬嗬,哈哈!”突然从老道士口中发出如枭鸱般凶恶嘶哑的笑声,震得中年人退后三步,一股寒栗栗的感觉直冲脑门。下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一个白衣人掣剑冲他疾刺而来,一种痛意和凉意从心脏正中蔓延开来,让他喘不过气来。恐惧瞬间填满了胸臆,荣王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的神情,瞪着眼前这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老道,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黑黝黝的短剑,剑头上凝着一滴血,将落之际,却缓缓停住。
“红崖天书的秘密,见血方知。”老道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