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别说,要打发这曹胖子着实不易,周湘源好说歹说才让他安稳下来,把话头从周晓媛身上转到了最近的狗肉生意,曹胖子其实有点大脑袋,全然没有注意到周湘源的小心思,等到两人无话可说,周湘源方才告辞离去。
虽然嘴上应付着曹胖子,可以他周湘源言出必行的脾气,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时间跟周老三说道说道,虽然曹胖子这厮怎么看都跟周晓媛不搭边,可答应人家的事情怎么好不做?
正自想着,周湘源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身朱红色的长裙,浓妆艳抹,那架势可一点都不矜持,十足是狂野的女人。
“吁!”
周湘源急忙拉住牛车,眉开眼笑道:“金嫂,您这是去哪儿呢?”
金嫂伸出一颗兰花指,嗲声嗲气的说了句:“我这不是等你么?知道湘源小弟弟每天都往这儿来。”
“哟,这可让金嫂久等了,不巧在曹胖子家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您找我什么事儿?”
“还不是那事儿。”
周湘源一顿头大。
“湘源,你就听嫂嫂一句劝,把你家妹子约出来,成与不成那都不怪你不是?就算不成,刘员外那里的好处还是少不了你的,人家刘员外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给你的银子绝对不少你。”
周湘源故作尴尬,为难道:“金嫂这话说得,我怎么能贪那点银子,只是我家小妹被三叔看得紧,这事儿不是湘源不办,而是真办不了。”
金嫂闻言娇笑,上前一撩周湘源大腿:“我看你小子怕是想自己藏着捏着,你可别跟嫂子玩心眼,别忘了你认了周老三做亲戚,你们又都同姓,可没有亲戚能结连理的。”
周湘源脸上瞬间绯红,急忙解释道:“金嫂这话说得,湘源可不是那号人。”
“得得得,反正你小子老实点,我这边给你出个主意,你琢磨琢磨。”
“金嫂您说。”
“明早你去曹胖子家买肉的时候,顺带把小媛给叫出来,你放心,耽搁不了多久,就近找个茶楼,一盏茶的功夫就够了。”
周湘源当真无可奈何,这种被拦在大街上的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岐山县的媒婆们最近都盯上了周晓媛,似乎这周晓媛不嫁出去,这帮婆娘就不肯死心。
周湘源假装沉思,看得金嫂好不紧张,生怕这小子不识趣,当场就拒绝下来。
“我看行,不过金嫂,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家妹子不来,您就怪不得我。”
金嫂闻言大喜,抱住周湘源的大腿又捏又搓,可怜周湘源大好青年就这么背一个寡妇给糟蹋了。
“这事儿要是成了,嫂嫂亏待不了你。”
周湘源连连点头,急忙赶着牛车远遁。
本以为摆脱了金嫂便可以畅通无阻的回家去,谁曾想刚刚路过钟鼎酒楼,又被酒楼的老板拦住了去路,周湘源万般无奈,心道今天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了,一想着家里的锅还开着,就更加迫不及待。
“湘源兄!哈哈,老朽等候你多时了,怎么滴?忙着回家炖肉?”
周湘源撇了一眼体态臃肿的老胖子,忍不住打趣道:“钟掌柜真是越来越硬朗了。”
钟掌柜老脸一红,心道半只脚都踏进棺材板的人了,身上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只是这几年不得不再拼一把,给那个不争气的败家儿子多存些银钱,说起钟掌柜家的独子也是岐山县出了名的混账东西,家里放着金山银山不花,偏偏喜好干些偷鸡摸狗的行当,可怜钟掌柜在这岐山县都是老一辈的人了,还得卑躬屈膝跟人赔礼道歉。
“湘源兄说笑了,老朽这身板如何我还能不清楚?湘源兄,老朽今天等候多时,你要是不嫌弃,能否到店里喝两杯,正巧有点小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周湘源闻言微笑,钟掌柜嘴里的小事儿自然还是方子的事儿,为了周老三的狗肉方子,钟掌柜可没少花功夫。
“钟掌柜,今天时日不早,要不咱改天再喝?我做东!”
钟掌柜闻言不悦,佯怒道:“湘源兄莫不是嫌我酒楼的酒水不好?”
周湘叹了口气,强颜欢笑道:“钟掌柜言重了,钟鼎酒楼的酒那是出了名的润口,这岐山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周湘源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小瞧您酿的酒不是?只是今日当真有事要办,您老人家原谅则个。”
都说人老倚老卖老,这钟掌柜便是其中的典型,看他的架势,今天不把周湘源弄到酒楼里去还真没打算放人。周湘源暗自骂道,怎么跟金嫂那肥婆一个德行,这边刚刚嘀咕完,没想到钟掌柜还当真一把抱住周湘源大腿,恨声道:“不行!今天这酒我可是专门给你留的,你要是不喝,我就赖着你不走,反正这张老脸也被那畜生给丢尽了,老朽管不了这么多。”
周湘源看形势不对,生怕这老头子一个不慎就把他从牛车上拖下去,于是急忙拱手道谢:“也罢也罢,钟掌柜盛情难却,湘源只好叨扰掌柜了。”
钟掌柜闻言大喜,这才哈哈大笑:“湘源老弟这话说得,不叨扰不叨扰,来来来,这边请。”
一进钟鼎酒楼,竟跟往常大有不同,以往这个时候进来,上上下下都会满座,而今天却门可罗雀,稀稀拉拉只有几个外地人。
“掌柜的,今天怎么这么少人?我见往常生意好得很。”
钟掌柜无奈的摇摇头,开口解释道:“说来话长,对面新开一家金鼎酒楼,连招牌都跟我这块儿差不了多少,更让人生气的是那姓金的老混球,竟也酿楠木酒,你说说,学我酿酒也就罢了,偏偏价钱比我便宜,这不明摆砸我生意么?真他娘的缺德,你看看,以往的老熟客都过去了。”
周湘源皱了皱眉头,心知这种门对门的生意最容易招人嫉恨,可要是放在后世,这就是是营销策略里最低级的价格战术而已,谈不上什么缺德不缺的。
“那您这块儿就没其他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我也跟他一样贱卖酒水?湘源兄不瞒你说,我钟俊山的酒可从来没有贱卖过,这要是因为姓金的坏了规矩,往后我这酒楼的生意,恐怕也不用做了。”
周湘源想想也是,凡事有了第一次难免不会有第二次,一旦到了要打价格战的时候,东西总是越来越贱。
“你三叔的方子,你可愿意拿出来?”钟掌柜说完给周湘源倒了酒,不等周湘源发话,他急忙摆手道:“你先不要打马虎眼,这事儿我知道,请你喝酒的定然不只我钟俊山一人,但是湘源兄,我钟鼎酒楼的酒水可是岐山县一绝,要是再有你三叔的狗肉,那可不得了,坐着收银子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别说这姓金的,哪怕就是整个岐山县十八大酒楼,都是扯淡。”
周湘源心知主题来了,可眼下不敢直言答复,毕竟周老三的房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背着偷偷教给旁人,要是那样,他周湘源还不成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了?
“钟掌柜,您说这事儿湘源还真的没辙,三叔那方子就没给旁人的意思。”
“哎哟喂,湘源呐湘源,你都在周老三家住上了,怎么还是旁人?你不是周老三的女婿么?”
周湘源一脸黑线,淡淡道:“钟掌柜您说这话就没理了,我跟三叔虽然认了亲,但却不是老丈人跟女婿的亲,要真认理,我得叫小媛一声妹子,管三叔叫声干爹。”
“湘源兄莫不是唬我?”
周湘源摆手道:“湘源哪能唬您老人家?连金嫂都知道我不是三叔的女婿,您看这样行不,三叔的方子我是真没法儿给你,不过要搞定对面的金鼎酒楼我倒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钟俊山闻言一愣,半信半疑道:“说来听听?”
“您钟掌柜的酒自然是没得说的,对面金鼎酒楼能有这么多人吃饭,那还不是图个一时新鲜,等时日久了,旁人自然还会觉得您老人家的酒好喝。”
钟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心道周湘源这小子果真有眼光。
“至于狗肉么,我家三叔虽然不给方子,但我可以跟三叔说道说道,每天给您店里按时送来三十斤熟肉,您再加点价钱卖出去。”
钟掌柜一听这话,顿时两眼冒光,一拍脑门道:“行!”
周湘源喝了杯酒继续说道:“这还不行,我再给您指条道,您现在手底下有多少小二哥?”
钟掌柜想也不想,开口说道:“三个。”
“不够,您还得再找七八个。”
“这么多?湘源兄,我这店虽然能挣点小钱,可也养不起这么多人不是。”
“这个你放心,生意自然有,不过你得换个法子。”
钟掌柜越听越来劲,急忙问道:“什么法子?”
“你记好了,半壶楠木酒,半斤熟狗肉,一叠花生米装一盒,你得跟他取个名儿。”
钟掌柜闻言纳闷儿,喃喃道:“这能取啥名儿?翻江倒海?不得,狗肉楠木酒?嘶,这也..”
周湘源实在看不下去了,拍了拍钟掌柜肩膀,轻声说道:“您老人家就听我,取个名儿叫套餐一。”
“什么玩意儿?”
“套餐一,这只是一种拼法,还有一种拼法,一壶楠木酒,半斤熟狗肉,一叠花生米装一盒,这叫套餐二,一壶楠木酒,一斤熟狗肉,两碟花生米,这叫套餐三。还有套餐四,套餐五,怎么拼您老人家说了算,价钱你折算折算,合适就成,别太贵,可以适当便宜点,或者弄点其他菜进去,炒个嫩白菜,拌个豆腐花什么的,怎么拼都成。”
钟掌柜还是有点模糊,接着问道:“然后呢?就有人来吃了?”
周湘源摆摆手道:“还不成,刚刚不是让您多找几个小二哥么?您事先写一沓条子,白纸黑字。”
“什么条?”
“拿笔来。”
钟掌柜闻言起身,朝着柜台喊了一句:“笔墨伺候!”
没多久,就见一个小二哥端来笔墨,周湘源大手一挥,写下:钟鼎酒楼,套餐任点,送餐上门,价格实惠。
“按这个写,写个百八十张的,差小二哥往岐山县的大街小巷送,见人就发,见人就塞,大户家的门缝里,小户家的窗户里,哪儿能去去哪儿,先跑个三两天,然后让这十几个小二哥一人蹲条巷子,穿您金鼎酒楼的衣服,记住了,一定要绣金鼎酒楼四个字在胸口上或者后背上,好让人家认出来是你钟俊山的人。剩下的事么,就等生意上门。”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钟掌柜点头道:“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不妨试试,湘源兄,要是这法子真能让我酒楼有起色,回头我一定要请你吃顿好酒。”
“哈哈,钟掌柜这顿酒怕是跑不了了。”
两人说说笑笑,酒水也喝得差不多了,周湘源便赶着牛车继续回家,而钟掌柜也忙着去准备东西,按照周湘源的套路,果真弄出几个套餐来。
周湘源就这么一不小心,开启了大兴朝餐饮业的快餐外卖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