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众妻妾都来向玉绮娅请安。塔娜姗姗来迟,欠身施礼:“请大福晋安,奴才来迟了,还请大福晋恕罪。”
刘三秀睨着她冷笑道:“小福晋好大的架子,竟然比我们都来得晚。”
塔娜敛眉低首,恭敬地道:“奴才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来晚了。”
玉绮娅和蔼地问:“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塔娜未语脸先红了,佟佳氏扶了扶脑后的燕尾,微微一笑:“禀大福晋,塔娜是有喜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塔娜,塔娜脸色绯红,神情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玉绮娅的心忽地一沉,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强颜欢笑:“这是大喜事,来人,给小福晋搬个绣墩。”
塔娜道了谢,在绣墩上坐下,众人纷纷向她道喜。
那拉氏酸溜溜地道:“小福晋真是好福气,也没有服侍过王爷几次就有了身孕。”
塔娜羞得面红耳赤,绞着手中的丝绢一声不吭。佟佳氏娥眉微挑,嘴角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冷笑:“我侄女确实是有福气的,不像有些人专房专宠也怀不上。”
玉绮娅听出她是在讥讽自己,却又不便发作,只得忍了。佟佳氏抬起头,挑衅地看着她:“王爷这么宠爱大福晋,怎么大福晋还没有身孕呢?大福晋也该调理一下自己的身子才好。”
玉绮娅不屑与她置气,淡淡一笑:“有劳侧福晋关心,我自会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佟佳氏拨弄着手炉,冷笑道:“若是没有子女,宠爱风光也只是一时,刘福晋就是最好的例子。”
刘三秀原本在隔岸观火,没想到佟佳氏却把战火引到她身上,不禁恼羞成怒,正欲开口却听到外面有太监禀报:“王爷回来了。”
众妻妾没想到会在请安时遇上多铎,顿时喜出望外,忙起身向多铎行礼:“请王爷安。”
“起来吧。”多铎抬抬手,径自走到玉绮娅身边。
玉绮娅笑靥如花:“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多铎牵着她的手一同坐到炕上,柔声道:“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来看看你。”
佟佳氏拉着塔娜上前,笑盈盈地道:“给王爷道喜了,塔娜有了身孕。”
多铎看了塔娜一眼,温和地道:“你好好养胎,需要什么就告诉大福晋。”
“谢王爷。”塔娜娇滴滴地看着多铎,目光中满含期待。
多铎却没有再看她,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妻妾满心失望,行礼告退,其中有几个临走的时还不忘向多铎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多铎见她们都走了,就把玉绮娅抱到腿上:“玉儿,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无论是阿哥或是格格,我都喜欢。”
玉绮娅羞红了脸,依偎在多铎怀中,心头却是一阵酸楚。塔娜并不得宠,也就是当初自己和多铎赌气的时候,多铎去过她那里几次,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秋去春来,转眼就到了顺治五年。
下了朝,多铎正打算回府,英亲王阿济格唤住他:“十五弟。”
阿济格是太祖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也是多尔衮和多铎的同母兄长。他年近四十,虎背熊腰,浓眉大眼,因为小时候出过天花,脸上有些淡淡的麻子。
多铎停下脚步:“十二哥,什么事?”
阿济格笑嘻嘻地问:“十五弟,你怎么不出来找乐子了?怡红楼新来了几个江南名妓,你不去瞧瞧?绝对能让你耳目一新。”
多铎闻言心头一热,他生性风流,以前常与阿济格在外面寻欢作乐,自从娶了玉绮娅之后便绝迹于青楼妓馆。如今回想起过去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免十分怀念。
多铎晚上才回到王府,玉绮娅服侍他更衣,闻到他身上陌生而又浓郁的脂粉香,不由得蹙眉问:“王爷今天去哪儿了?身上什么味呀?”
多铎暗自心惊,却面不改色:“今日去了十二哥府里喝酒,宴饮难免的,换了衣服就好了。”
玉绮娅嫣然一笑:“王爷累了吧?玉儿已命人准备好了热水,王爷先去沐浴吧。”
多铎搂住她耳语道:“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浴如何?”
玉绮娅娇嗔地推开他:“玉儿已经洗过了,王爷快去吧。”
随后几日,多铎总是早出晚归,玉绮娅心中起疑,暗中留意他的行踪。
这天晚上,多铎从外面回来,先在前院由贴身太监四喜侍候着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来到玉绮娅房里。
玉绮娅沏了一盅奶茶给他,坐在他身旁娇声问:“王爷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呢?总是这么晚回来?”
“想本王了是不是?那本王明天早点回来陪你一起用晚膳。”多铎揽着玉绮娅的香肩,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陪她一起吃晚饭了,于是暗下决心,最近不再去外边玩儿了。
玉绮娅的嗅觉极为灵敏,虽然多铎已经换过衣服,但她仍然闻到了多铎身上的脂粉香。又见多铎面露倦色,她强颜欢笑:“王爷累了吧?我们早点歇息,明日还要早朝呢。”
第二天多铎上朝之后,玉绮娅便命人唤来四喜。
四喜忐忑不安,垂首侍立在下首。玉绮娅端坐在炕上,冷冷地问:“王爷这几天为何回来得这么晚?都去了哪里?”
四喜哪敢如实回答?陪笑道:“奴才不知……”
玉绮娅勃然大怒:“狗奴才,你是不把我这个大福晋放在眼里是吧?”
“奴才不敢,福晋恕罪。”四喜慌忙跪下磕头,惊出一身冷汗。
玉绮娅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说实话,王爷到底去哪儿了?”
四喜跪伏在地上,恭敬地道:“福晋息怒,爷们在外应酬,不过就是找些乐子,别说是亲王之尊,就是普通百姓也属寻常。依奴才看,王爷对福晋极为宠爱,如此实在难得。若是闹开了,反而会损了夫妻情份。”
玉绮娅娥眉微挑,冷冷一笑:“如此说来,便由他去罢了,免得我落下一个“善妒”的恶名。”她挥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四喜慌忙爬起来,行礼告退。玉绮娅一见他离开,克制已久的眼泪就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多铎曾经对她说过,以后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了,那时她虽然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但也确实被他感动了。如今想来却觉得是天大的嘲讽,他的话怎能当真?他可以一边对她甜言蜜语,一边又去青楼寻欢作乐。
或许多铎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或许自己和府里的那些妻妾、青楼里的那些**一样,不过是多铎的玩物罢了。玉绮娅痛心疾首,自己的一片深情,终究是错付了。
多铎下朝回府,见玉绮娅房里的太监丫头和仆妇们正在收拾箱笼。多铎疑惑地问:“这是做什么?”
小桂子回答:“回王爷的话,福晋吩咐去郊外的园子里住几天。”
多铎进了里间,走到玉绮娅身旁坐下,柔声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郊外的园子里住?”
玉绮娅站起身冷笑道:“我走了,王爷不就可以安心地寻欢作乐了?”
多铎剑眉微蹙,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本王不过偶尔去外面玩玩,逢场作戏而已,本王以后不去便是了。”说着就起身想要搂她入怀。
玉绮娅还未待他碰到就躲开了,冷冷地道:“你去哪里都和我没关系,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管你,你也别来招惹我,相安无事最好。”
“你说什么?”多铎气急败坏,当即变了脸:“本王给了你正室的地位,给了你专宠,你还想要怎样?”
玉绮娅心灰意冷,泪流满面:“我还能怎样?只求王爷允许我搬到郊外的园子去住。”
“随你。”多铎一咬牙,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