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明丽的玻璃窗投在脚下,拖出两条狭长而交叠的身影。
下午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现在偷偷溜进教室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教授他们之前逃了课。虽说,全班三十个人只有他们两个人是黑头发、黄皮肤,有没有出席教授自是一目了然,但默默上了逃课黑名单和溜进教室试图掩人耳目却当场被抓的感觉绝对不同
走出咨询室大楼的那一刻,舒静语和邵逸凡莫衷一是地向着与商学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舒静语没有问邵逸凡为什么会跑来这里找自己,也许他已经找遍了整个校园最后一站到了这里,也许是他知道倍受打击的自己一定是出了心理问题。不管怎样,结局都是他找到了自己。
曾经的她把他当做劲敌,相互提防、相互较量,可在这举目无亲的大洋彼岸,能帮到自己的,也只有他而已。舒静语忽然有一种错觉,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精确地读懂自己的心,那个人一定是邵逸凡。
临近黄昏的校园气氛暧昧得不像话,如果那灼热的阳光再稍稍灰暗一点,周遭的一切就会像通通穿越回了中古世纪。
与商学院那种半现代、半复古的建筑格调不同,东南侧校区的建筑普遍古老,清一色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风格,灰白色的石砖上铺满了秋后已经泛红的爬山虎,透过依旧繁密的树桠看去,像是一幅幅被锐化了文艺复兴时期的旧油画。
舒静语狠狠吸了口气,鼻间便带了些青草的味道,那种被阳光笼罩很久的、温暖的草香。
她虽然失落,但绝不会放弃,更何况,还有邵逸凡陪在自己身边。曾经势不两立的关系慢慢淡去,留下的是仰仗、是依赖,即便是承认他真的比自己优秀了太多依然不会心有不甘,反而是在决定接受对方的帮助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没有什么会在时光的打磨下亘古不变,哪怕是亚里士多德那些让世人信服的真理也在伽利略从比萨斜塔上扔下两颗铁球后被彻底改写。
很多时候,执着没有任何意义。
“你要怎么帮我练英文?”舒静语几步蹿到邵逸凡身边,刻意和他并肩,而后稍稍扬起下巴,第一次用略带感激的目光看向男生。
邵逸凡一时间有些怔愣,呐呐地回问:“从日常对话开始?”
“邵逸凡。”舒静语突然停下脚步,用着无比严肃的神情看着他,“其实,我是个很情绪化的人。我上课听不懂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很沮丧,甚至自暴自弃,可下一秒,说不定我在哪里看到了希望又会变得自信满满。”
舒静语:“之前还觉得难得要死的问题,很可能转眼我就不在乎了。就像今天,我们站在教室前做演讲时我差点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出来,我当时真的很想逃跑,我觉得自己完蛋了。上课听不懂,作业做不好,简直一无是处。可刚刚你告诉我,你在听公开课的时候会因为听不懂而心烦地发弹幕控诉资本主义,我不知怎的就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舒静语:“我觉得,我没有你适应的那么快、那么好也许只是因为在开学之前我没有像你那样用功。我拿到通知书后就开始不务正业,再也没学过英语。也许,我还需要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说不定期末考试时我就又变回高中时的那个舒静语了。”
“竟然学会自我反省了?”邵逸凡打趣似的挑眉。
“邵逸凡,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说话,你可不可以正经一点!”
“你继续。”邵逸凡忙举了举双手做了个投向的姿势。
“我只是想说,我是个情绪不稳定、意志也不坚定的人,有的时候盲目乐观,有的时候又过分悲观。”舒静语绞了绞手指,突然支支吾吾起来,“在我情绪起起伏伏的时候、无缘无故发神经的时候、对你蛮不讲理的时候……不论什么时候,你可不可以看在我们曾经做了三年同学的份上,不要放弃我?”
满眼的绿色里,纷繁的阳光打着旋的落下。
男生带着难得的肃穆,透过无数跳荡的光子看向不远处的她:“好。”
日光如幕,穿越层层树梢,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物理现象——丁达尔效应。
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不论什么时候,你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