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尽的岁月里,多少期待的未来变成了遗憾的曾经。缘聚缘散、情灭情生。这场未知的旅行里,回忆如此盛大恢宏,像潮水般推着时间一点点漫向远方。
许夏晨和杨晓禾毕业一年多有着令人欣羡的收入,正在申请移民;褚晗去了哈密尔顿,并成功帮程新竹转入了麦克马斯特大学;朴雅娜去了渥太华国家博物馆实习,可以看到很多不对外开放的艺术品珍藏;丁琳在美国生活得如鱼得水,几乎天天都给舒静语发诱惑力十足的、风土人情的照片……
转眼间,我们已距离十八岁的成人礼如此遥远。
舒静语记不得这是来到英国后的第几场雨,这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下雨,可她始终养不成出门带雨伞的习惯。大概因为每每下雨,都会刮起很大的风,举着雨伞在风雨中行走也是一种煎熬,索性便一直淋着,一口气跑到家就解脱了。
舒静语靠在走廊古旧的墙壁上,百无聊赖地用指甲抠着墙皮,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又是丁琳发来的图片信息。
“呕,这东西超难吃!”一句让人倒胃口的文字却配了一张只是看看都会忍不住流口水的照片。
“你又来勾引我了!”舒静语愤愤然地回复道。
“食物不可貌相!”
身侧办公室的木门终于被拉开了,舒静语一激灵站直了身子,火速收起了手机,目光随着邵逸凡的身影从办公室里一直转移到走廊。
“成绩能重新录入吗?”
邵逸凡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舒静语一下子就急了,抬手一拳砸在邵逸凡胸口:“你那是什么毛病啊?想让自己与众不同也不用非要这么做吧?你就不能拿到卷子就把名字写上?哪有正常人会像你这样,答完卷子才去写名的啊!”
邵逸凡这个习惯养成已久,这也一直是他最让人头疼的奇葩习惯。每次拿到卷子,第一件事从来不是像其他学生那样立刻在指定区域写好名字,而是迅速读题、审题、答题,并且一定要一气呵成地搞定整张卷子后才会转头去填写自己的名字。只是,由于时间和记性的问题,他经常答完了题就直接交卷,在皇后的时候就有好几次忘记在卷子上写名。好在那个时候班里人少,教授熟悉每一个学生,有一份无人认领的卷子,还有一个没有卷子的学生,不用想也能轻而易举地对号入座。
可在这里就不同了。
他们不过是在这里借读半年的学生,人生地不熟,英国人和加拿大人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处事方式。邵逸凡就这样空口无凭地跑来办公室认领试卷,教授完全有理由拒绝帮他更改成绩。
“那现在怎么办?你这科的成绩要挂零了吗?到时候绩点不够怎么办?”舒静语几乎要抓狂了,“你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啊,怎么会有人拿到卷子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写名字!”
舒静语絮絮叨叨的,不停地原地打转,好像卷子上没写名字的人是她自己似的。
“冷静,冷静。”邵逸凡站在她身后,眉宇间带着笑,伸手拉过舒静语把人抱在怀里推着往前走,“我都不担心……”
“你怎么能不担心!”舒静语费力地在他怀里转过身,拧着眉毛瞪他,“虽然只是期中考试,但是也占了百分之三十啊!”
“就算……”
“就算去掉百分之三十也还有百分之七十?我就知道你想这么说。”舒静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邵逸凡是多么不靠谱的问题少年似的,“七十分这里减一点、那里减一点就没有了,到时候你连及格都保不住……”
明明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学术问题,成绩可是关乎一个学生前途的大事。可邵逸凡好像满不在乎似的,饶有兴致地看着身前的舒静语喋喋不休的说教着。而后,在某个瞬间,也不知是脑内哪根神经突然短了路,就当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的面,突然俯身覆上了女生不停翕动的双唇。
“唔……”刚刚还马力十足的舒静语登时断了电。
分开时,舒静语窘迫得已经连头都不敢抬了。
“国际交流的成绩只是一个参考,不管是奖学金申请还是毕业后找工作,看的都是皇后大学的成绩单。只是期中考试成绩为零而已,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那什么才严重!”舒静语本是想厉声反驳的,只是刚刚被偷袭似的亲了几秒钟,整个人都心虚气短起来,嗓音便也低得像蚊虫的嗡鸣。
“外面在下雨,可是我们没有带伞,这点比较严重。”
“……”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晃到教学楼大门边,雨势已经见小,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地面的水洼里激不起太多的涟漪。
“跑回去吧。”邵逸凡脱下外衣往舒静语脑袋上一盖,“这的天气变化无常的,说不准一会儿雨会不会变大。”
“你把衣服给我了,你不冷吗?”舒静语一边问,一边抬手去扯脑袋上的衣服。
“快点到家就不冷了。”邵逸凡下意识地按住舒静语的手腕,随即轻轻一带,拉着人冲进了雨里。
入秋的天气已经带了些许凉意,何况天上还飘着雨,舒静语没跑几步牙齿就开始遏制不住地打起了架,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邵逸凡。早上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邵逸凡就只在风衣里穿了一件短袖T恤,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他的小臂已经微微泛起了红。
舒静语一把将盖在脑袋上的风衣扯了下来:“你还是穿着吧!”
“衣服已经湿了,穿在身上也不舒服。”邵逸凡往前快跑了半步,躲过舒静语伸来的手,“你要是怕我生病,晚上就给我煲锅鸡汤好了。”
“你以为生病是生孩子啊,还煲鸡汤。”舒静语噗嗤一乐,收回手又重新把风衣举过头顶。
细碎的、磅礴的,生活中的林林总总只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而变得不同寻常。只要抬头时还可以看到他的背影,就会莫名的心安。
哪怕……
——阿嚏!
真的感冒了。
“明明应该是你感冒的,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我。”舒静语郁郁地缩在沙发里,不停地吸着鼻子。
“煲鸡汤的人不也从你变成了我……”
“不要往汤里放姜啊,我不喜欢吃。”
邵逸凡看着刚刚切好的姜片摇了摇头:“要求真多。”
一直仰躺在沙发里发号司令的舒静语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地,不声不响地走到邵逸凡身后,用额头重重砸上了他的背。
“辛苦你啦,小邵同学。”
而后双手自然而然地环在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