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绿柳堤岸,乱花渐欲迷人眼。
春天无疑是最为惹人喜爱的季节,亦是文人墨客聚会最多的季节。而这些文人墨客聚会,自然少不了吟诗作赋踏青赏花。这些年因着内忧外患减少,天下相对比较太平,因此京中渐渐盛行奢靡之风。于是有好事者硬是在这局势中弄出了一个什么“美人册”。
据说这个美人册囊括了天下所有美女,其中排名更是综合了美貌、才情以及品德,然后排出的最为合理的排名。
这个美人册最先是出现在京城最大花楼凝翠楼中,甫一出现就引起了轰动。开始的时候自然有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没想到凝翠楼竟然能够请到天下第一画师宫扇,将榜上有名的美女画像纷纷画了出来。这下原本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宫扇有这样的能力。
美人册上的美人每年都会重新排名,上榜的美人也是有条件的。比如年龄必须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家境良好还未婚配。开始的时候没人知道这个美人册有什么作用,只以为仅仅就是供大家娱乐一下的东西而已。不过凝翠楼接着又推出了君子榜,将天下才子美男囊括其中,生生促成了好几对才子佳人的美谈。于是,美人册与君子榜渐渐成为了一种解决帝国大龄男女问题的桥梁。
杨柳依依,绿草青青。
又是美人册与君子榜公布的时候到了。
十居二楼正东厢包房,苏墨香端了茶正缓缓喝着,荔枝静静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定定落在苏墨香那只端茶的手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而她站在那里看苏墨香的手发呆,还有人却呆呆的看着她的脸出神。
屋里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静的只能听到苏墨香缓缓饮茶的声音。
这时,门突然开了。白芷走进来行礼道:“小姐,名次已经出来了。”
苏墨香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淡然道:“如何?”
白芷笑了笑,“今年可是没有大小姐的名字了。”苏寒香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老娘霸占了好几年的榜首,要是还不走恐怕有人就要不服气了。”
苏墨香苦笑着摇摇头,“大姐,你何必如此介怀?”
一听这话,苏寒香倒是不干了,翻个白眼冷冷道:“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画像被传得天下皆知的不是你。”苏墨香已经习惯了自家大姐的刀子嘴,一看这话题已经触了苏寒香的逆鳞,连忙住嘴换了另一个话题,对白芷问道:“还有呢?”
白芷笑着说:“还有就是咱家二少爷今年又是君子榜上的第二位呢。”
那边正趴在桌上呆呆盯着荔枝走神的苏紫砚突然回过神,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了皱眉道:“那今年第一位的是谁?”
白芷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二少爷你的老对头文修文大人么。”
苏紫砚愣了一下,旋即冷哼一声,“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说完却没了下文,又怏怏的趴到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百无聊奈的模样。苏寒香这下倒是有些奇怪,问道:“老四,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对啊?过来我给把把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紫砚虽是二少爷,却在家中排行第四,因此称之为老四也不为过。
苏墨香端个茶杯在那笑了下,道:“大姐,你就别问了。他呀,肯定又是被那位花魁娘子拒绝了吧。”
本来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苏紫砚顿时就来了气。他一下站起来,一把掀了衣摆,一脚踩在了长凳上,指着自己的脸问两位姐姐,“二位姐姐,你们好好看看我这张脸。”
苏寒香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要发什么牢骚,转身不予理会。苏墨香却是笑着摇摇头,“你的脸怎么了?”
苏紫砚道:“二姐,你说我这张脸长得不好么?”
苏墨香挑了挑眉,“二弟这张脸可是天下公认的第二,怎么会有长得不好这一说?”
苏紫砚左拳砸到右掌中,义愤填膺道:“正是!可是为什么那云烟花魁就老是不愿意跟我呢?我问她原因,她却指着我说是因为我这张脸。”
苏墨香若有所思,“这位云烟姑娘看来是觉得你长得实在太美,自己在你面前,完全是自惭形秽,所以才不答应你吧。这么说来,这女子倒是颇有些骨气。”
“什么啊。”苏紫砚却不干了,“男人长成我这样是我愿意的么?我也想像大哥那样长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可这是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难道就因为我这张脸,以后我就连媳妇都娶不到了么?”
白芷插嘴道:“二少爷,这是因为你不懂女人。女人都是爱美的,但是这个爱美不代表能够忍受自家夫君比自己还美。说实话,女人站在你身旁真的很需要勇气。”
苏紫砚哀叹一声,坐下去继续发呆。
突然,隔壁包房中传出一阵笑声。几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仔细听隔壁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这时候就听到隔壁一个少女的声音笑道:“今年终于没了苏寒香那个老女人霸占美人册的位置,咱们的排名又上前一步了。”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这苏寒香都已经过了十八岁了还不嫁人,是不是等着孤独终老啊。”
“你傻呀!”立刻有人出来插嘴,“苏寒香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那可是冒着抗旨不遵也要和别的男人私奔的荡、妇,你以为这辈子还有人敢娶她么?这种女人就算长得再美又怎么样?娶回家里不知道背地里会给自己戴多少顶绿帽子呢!”
说到这里,有人不解了,遂问道:“既然她人品已经如此,为什么还会登上美人册的榜首?”
“唉,你是才入京的不清楚。听说这美人册背后有睿王殿下的支持。说起来这睿王殿下也不知道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苏寒香当年与人私奔也不愿嫁他,没想到他却还肯偏袒苏寒香,也真是痴情得没的说了。”说着叹了口气,“如此佳婿,奈何偏偏钟情于那样一个女人?”
那边讨论得起劲,这边却鸦雀无声。荔枝悄悄看着大家的脸色,发现除了苏寒香,其他人都是脸色一寒,目露杀机。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苏寒香却是一点事都没有,自顾自在那里翻看一本医术。
这时,那边的人又谈到了今年美人册上出现的新人,“不过虽说这苏家女人人品不咋地,倒是个个都是美人。前些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苏墨香知道么?这女人居然也进了美人册,还排在了第十五位,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第十五位?”苏墨香抬头看向白芷,却见白芷也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搁下了茶盏。
苏紫砚抬起头看向她,问道:“二姐,你进榜了?”
苏墨香摇摇头,眉头却皱得愈发的紧了。然而,还不等她说话,门却被敲响了。
白芷开了门,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十居里见过的南绣姐妹。两人走进来看到苏墨香,南绣婉先是盈盈一笑,道:“墨香妹妹,多年不见,想不到你长得愈发漂亮了。”
荔枝发现听到这句话后,苏墨香的唇角明显微微抽动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恢复正常,起身迎过去,“婉姐姐,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南绣婉笑着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荔枝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婉姑娘笑得有些促狭。倒是她身后一声黑衣,如同随侍的南绣凰始终面无表情,与荔枝冷冷的对视了一眼。
看到两位客人来,苏寒香与苏紫砚也都站了起来。南绣婉看着这二人,笑道:“看来这二位就是传说中的苏大小姐与苏二少爷了吧。久仰久仰。”
几人客气了一番,苏墨香又互相做了简单的介绍,这才有空问道:“婉姐姐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
南绣婉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道:“我这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苏墨香一愣,“什么事?”
南绣婉道:“容妃娘娘过几天要举办一次赏花大会,届时今年的美人册与君子榜排名前二十五位的佳人才子都在邀请之列。听说你也在其中,所以我就跑来恭喜你,顺便在你这里蹭点茶水喝。”
堂堂南绣家的三小姐,就算当初犯了事被家中长辈关了几年的紧闭,也不可能连喝茶水那点钱都拿不出来。苏墨香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真正的来意不过就是来告诉自己要入宫了,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果然,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只有荔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南绣婉见事情已经说清楚,起身就要离去。苏墨香连忙相送,两人并肩行走,苏墨香小声道:“谢谢你,我还以为关了禁闭出来你就会不理我了。”
南绣婉无所谓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太无聊想让自己生活得更刺激一点而已。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墨香妹妹~”说着走出门背对她挥挥手,“不用送了。”
明显听出对方的调侃之意,苏墨香只能苦笑,目送两人离开。再回到屋里,她脸上神情严肃,道:“回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