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女“援交”与“歌舞伎町”：性文化衍生的一大怪胎
在东京的闹市街区，总能看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年轻女孩子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年龄也都不过十几岁，正值花季。她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又不时地扫视过往的行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男人，间或还抛去一两个媚眼。她们好像卖春的妓女，但又看不出有多少风尘之色，每个人都显得很开心。她们其实就是从事所谓“援助交际”的日本初中或高中女生。
日本色情电影、杂志及很多高销量的成人漫画造成了日本女生的性早熟和性开放思想。越来越多的小女生喜欢穿性感诱人的迷你裙和白色袜子，连酒吧内的女侍应也落落大方穿上性感的“学生制服”，于是“援交”一族应运而生。援交本意是“援助交际”的意思，既然是“交际”，那就一定是双向互动的：日本少女，特别是尚未走向社会的女高中生，接受日本成年男子的“援助”———日元、服装、饰品、食品等物质享受；成年男子接受日本少女的“援助”———女性的奉献，这就是“援助交际”。这种行为与卖淫行为何异？可是，日本人不仅习以为常，而且加入这支援交大军的人越来越多。“援助交际”在女高中生中的比例高得令人吃惊，高二女学生中有32.3％有此行为，高三女学生更高达44.7％。像朝日电视台等颇有影响的媒体还将此制作成娱乐节目公开播放，甚至广告播放“援助交际女”的联系电话、价格、玉照等。事实上，“援助交际”并不仅仅存在于女高中生中，这种“援助交际”还存在于女大学生、女护士、女教师、家庭主妇等等日本女人之中。
与“援助交际”相映成趣的是日本所独有的“歌舞伎町”。东京新宿歌舞伎町是日本最著名的红灯区，不少日本男人在这里流连。东京新宿一天有30万人出入，是日本也是东洋最大的闹区，夜间人来人往不绝，因此被称为“不夜城”或是“不眠之街”。新宿的另一张脸是花街柳巷，用日本话说叫“欢乐街”。在“日本第一繁华街”的盛名背后，有其色情业的一份功绩。在新宿歌舞伎町游走时，也许会有些“皮条”酷男尾随，一路分派名片，上面是秀女们的电话，男人可按地址租房，租金1小时8000日元，房内有座机电话和更齐全的美女电话册，能打电话选秀，聊对了，就可以约见等等。除招待男士的色情站点，更有专为女士服务的“鸭子大本营”。日式“鸭店”也义不容辞地开在街边。广告招牌上，每位男士都不介意“真人为记”。从“艺名”上琢磨，他们似乎都有分类：浪漫型、狂野型、文艺型，大有让女士对号入座的方便。据招牌上的价码，5000日元就能进去开眼界。歌舞伎町是日本犯罪率最高的是非之地，据日本警视厅指出，歌舞伎町地区一平方公里2006年发生刑事案件数为东京都内平均40倍，达5400件。歌舞伎町被视为日本唯一无法律地区，当然，这里也不可避免地成为那些被贩卖妇女不得不靠出卖身体营生的伤心地。
四、不同政府规制下的中日性文化
不同的性文化传统，直接导致了中日两国民众与国家在对待性产业的态度和政策上迥然不同。
在中国，关于卖淫活动的法律中最令人震惊的一点是，法律中竟然没有规定卖淫行为本身是非法的。只有卖淫活动当事人双方之外的第三方，也就是二者的媒介（强迫、引诱、容留他人卖淫者）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是在刑法之外的“规定”中，卖淫行为要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30条的规定处罚。在研究我国有关性的法律的过程中，著名社会学者李银河意外地发现，原来卖淫在我国是合法的，只能算是一种违反治安管理规定的行为。由于卖淫不违反我国的法律，对妓女一般不采用判处自由刑的办法，惩罚办法只采用了劳动教养、行政拘留和罚款三种。
在法律层面上说，我国对性产业还是以打击为主。这种打击甚至从街头延伸到了虚拟世界的“网络”。2007年4月12日，公安部、中央宣传部、教育部、信息产业部、文化部、国家广电总局、新闻出版总署、国务院新闻办、银监会、全国“扫黄打非”工作小组办公室等十部门决定，从2007年4月开始，在全国组织开展为期半年的打击网络淫秽色情专项行动。6月底以前，公安机关在全国重点网站、论坛设立网上“报警岗亭”和“虚拟警察”。专项行动重点清理网上传播淫秽色情视听节目、图片、小说，重点打击组织网上传播淫秽色情信息、组织网上淫秽色情表演等违法犯罪活动。
至于性文化产业，我国的相关法律法规并无明文规定，相关问题往往依赖部门规章或指令禁令的方式加以解决。例如，除了常规的性文化展会、博物馆，性文化传播的载体是大众媒体，有关性方面的报刊文章和广播电视节目，对性文化产业起着极大的推动作用。但是，诚如第二部分所述，中国的性节目主持人素质的良莠不齐，导致了一部分不称职的主持人在传播知识的同时也在传播谬误，更有一些人打着医学专家的旗号变相卖药或为自己招徕病人。于是在2007年9月5日，国家广电总局下发《关于四川电台和成都市电台违规播出低俗下流节目的通报》，批评四川人民广播电台和成都市人民广播电台严重违规，制作播出肆意渲染性生活、性经验、性体会、性器官和吹嘘性药功能等淫秽不堪的节目。严格禁止各级广播电视播出机构策划、制作、播出涉及性生活、性经验、性体会、性器官和性药功能的低俗、下流的节目。9月13日，继四川电台和成都市电台之后，又有湖北、湖南、广东、贵州、海南5家电台的11套广播播出的低俗节目被广电总局责令停播。《通报》明确要求，各级广播电视播出机构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名目策划、制作和播出违背伦理道德、亵渎科学文明的节目栏目。凡涉及性生活、性经验、性体会、性器官和性药功能等的节目栏目，一律不得策划、制作、播出，正在制作、播出的必须立即停止。这无疑给了此类蓬勃兴起的广播性节目一记当头棒喝。
再如上述的《面罩》节目，它原计划在2005年1月1日的深夜播出，内地50多个城市的广大电视观众可以同时看到，以“性”赚取收视率的野心也是昭然若揭，然而最终是在开播前两三周时间里被广电总局紧急叫停。该节目制作公司世熙传媒表示，“找遍现有法规政策，并没有不允许电视节目谈论性的规定”。尽管《面罩》栏目的工作人员对国家关于性的宣传政策烂熟于心。然而，该性节目“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局面早已注定。唯一可取的启示是，健全文艺法的分支部门法，以立法加强管理制约，进而带动电视相关文化产业的健康发展已是大势所趋。成人电视台以及公共电视“裸体播新闻”等性节目至少在可预见的短期内，在我国电视荧屏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与我国制度安排的相对保守相比，现代日本则是以法律来规范性文化产业。为此，它制定颁布了《风俗产业法》来管理性文化产业。其中，可以进行性交活动的风俗业一般有以下两种，即土耳其浴室与料亭。土耳其浴室一般是一个洗浴中心，但是，浴室是单间，每个单间都有一个女士服务，顾客可以指名或排号进入房间享受服务；料亭是日本古代的妓院，有上千年的历史，演化成现代的模式也差不多有三四百年的历史。
每个日式风格的房间门口都有几位衣着艳丽的女子坐着，客人当面排选后带着上楼，也可以在楼上的单间饮酒作乐，接受服务。以上这两种风俗业在日本称为传统风俗业种，在法律上都可以发生性交关系。新的《风俗业改正法》公布以后，没有再批准新的可以进行性交服务的业种，而上述两种产业的客人却越来越少，都被新的业种吸引做了顾客。
1990年代以后，日本公布了新的《风俗业改正法》，在新的法律中规定，不可以提供性交服务的性风俗业有以下几种：粉色沙龙、中韩式按摩、性感按摩、派遣型按摩、情人酒吧等几种。法律规定，这几种性风俗业可以有令人产生性快感的服务，但不允许有性交行为发生。可是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中，谁又能够监控各种行为的发生呢？特别是日本现在最流行的风俗业种是派遣型按摩，即可向你居住的家里或宾馆派遣按摩女，提供性感按摩服务。这些服务往往在实际经营中都提供了违反法律规定的服务。
除了以上法律允许的性风俗业种外，日本还有很多法律上不允许但实际在操作进行的风俗业种。总体上，日本是一个性文化非常开放的国家，20世纪90年代以来，各种为女士提供性快感服务的商店及经营者也越来越多。因此，日本不仅仅是一个经济大国，也是一个性文化产业的大国。日本的性产业一般分为可以进行性交活动与不可进行性交活动两种，两者在税收及管理方面都有不同，但是，这两者在执行的过程中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很难区分。往往不可以进行性交活动的业种，在并没有任何监控下操作第一种行为，这只有当事人明白，法律没法介入，这也说明了日本人对性风俗业暧昧的一面。
五、结语
不管承不承认，中国的性文化产业与日本相比，还刚刚开始起步。中国的性文化产业，还基本上限于各种形式的性文化节（博览会），以性为卖点，行商业推销之实。这也就难免给人诟病的借口，比如有人就提出：“笔者担心的是，如此‘性文化节’对于青年人，对于未成年人来说，究竟是性教育还是性教唆，这个‘度’量的把握却实在不易行。尽管青少年大可以从网络上搜索和阅读到大量的性教育乃至性行为方式的‘黄色’诱惑，但毕竟是偷偷摸摸进行的，亦是少数人的越轨行为。可如今在性文化节上，双性混交景象的秦砖汉瓦、有4000多年历史象征着男根的‘玉棕’等与性有关的文物，在《红楼梦》被当做秽物搜检大观园的以图绘性交方式的‘春宫图’，可以电脑遥控自动旋转摇晃还可利用床体构造玩各类花样的‘合欢椅’、‘太空床’，除了现场演示吸引众人眼球之外，对于善于模仿好冲动的青少年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心理暗示和生理诱惑。”即便是一些古代性文化展，也有有人发出“是文化还是色情”、“是性教育还是性刺激”的争议。与市民的这一担心相同的是，也有专家表示，“由于观众层次不一，猎奇者不乏其人，是否会造成不良社会后果亦不可知”。
与中国相比，日本性文化产业的开放与发达却是有目共睹。性与文化，像是瓶与酒的关系。对日本人来说，是以性为瓶，以文化为酒，比如“浮世绘”，比如“歌舞伎”，比如日本独特的“性文化情人旅馆”更是层出不穷。再以被喻为朝阳产业的“动漫”来说，以性为主要表现对象的漫画，日本人已不仅限于幻想，而是付诸行动，当成一个真正的产业在做。日本色情片的产量之高，内容之奇，同样是其他包括西方国家所不可比拟的。显而易见，这些围绕性文化开发出来的产业，对日本经济的贡献或许不容小觑，但对日本社会肯定存在一些不良影响。
现在，我国从政府到民间都意识到性文化产业的市场潜力巨大，公开谈性，进而堂而皇之地开发性文化产业，已是不争的事实。必须正视的是，由于我国还处在市场经济的初级阶段，实行的是完全有别于日本的社会制度，有着自己的特色和国情，在中国性文化作为一个产业，还有不被重视甚至还有被歧视的倾向存在，基于文化传统和社会习俗，人们在接受它时还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性文化产业的发展一定要掌握好分寸，不能盲目媚外、超越现实。
主要参考文献
刘达临：《浮世与春梦———中国与日本的性文化比较》，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5年
潘绥铭：《生存与体验：对一个地下“红灯区”的追踪考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
潘绥铭等：《当代中国人的性行为与性关系》，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年
王尚银：《中国社会问题研究引论》，浙江大学出版社，2005年
马晓年：《性的学习》，中国人口出版社，2004年
性文化网：http：//www.sexwh.net
中国成人产业网：http：//www.crcyw.com
马晓年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maxiaoni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