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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蓝岳母花烛纳婿 傅贞卿惧内潜踪 (1)

珍娘瑶娘见诗赞道:“奇想!奇想!不忘旧约。”

瑶娘随咏杨花诗道:

无端三月飞香雪,

恰是杨花滚地来;

何似春光容易别,

闲阶无事产霉苔。

珍娘玉娘看了道:“诗中情意无定,随风飘舞。旷情丛合,太谑了,太小了,雄心不遏也。”瑶娘道:“我三人共誓风流之约,明日与姐姐同居,勿负俺二人於流泛忌情也。”珍娘道:“若我嫁与风流之人,你妹妹们分得的。”玉娘道:“姐姐未到手,先已分就哩。”三人大笑。只听得蓝母内呼,三人止言进内。

却说珍娘之婿,傅贞卿,为人清正,年仅二九,有翰林遗风。恁龙阳,如漆投胶,遇女色,倒窟拔蛇。惟家家如是,人人欢喜。独贞卿厌恶其前,而视後庭,如蜂如蜜。百样钻求,不惜银钱。佳人如嫦娥,亦不著眼。女子见他丰姿,倒贴私金,彼亦不肯。可笑是这一件癖病,常自言道:“恨父母与我结了鸳债,到今日解不开这鸾钗。我今无拘无束,终日迟归晚回,包小辟作龙阳,岂非快畅!何苦要这浑家何事?”想到此际无法可弃,只得放下了一片心肠。

话说蓝母见珍娘成人,正当完婚。自想丈夫早逝,子嗣鲜出,家计靠谁?不若将女婿傅贞卿,托媒谈永偕择期赘来我家,以为半子之靠,多少是好。遂命小僮蓝书去请媒人谈永偕来。不一时,永偕进庭,蓝母垂帘道:“谈叔叔见礼。”隔帘下拜。永偕帘外回揖,小僮献茶。茶罢,蓝母道:“先夫去世,诸亲故戚,久绝音问,妾身杜门训女以三从。幸小女四德俱备,今日请叔叔过来,因向日傅家亲事,是叔叔作伐,妾身想小婿今已成人,恐年幼浪荡无主,敢烦叔叔代老身言彼入赘,妾赖半子之靠,在小婿亦有家室,望叔叔为此一行。”永偕答道:“老安人有此好意,成就儿女百年大事,以了令婿令嫒终身 ,老夫敢不撮合?令婿闻此,自然领命无辞。老夫明日就来回覆。”言毕,相揖而去。

蓝母进入绣房,见三女刺绣,随坐於侧,对珍娘道:“珍儿,我今日请谈永偕来,把你百年终身之事已完。”珍娘道:“母亲反为儿等劳心,孩儿思想,不如在母亲膝下,早晚侍奉倒好,不忍抛撇。况姊妹同惯,安忍遽离?”说罢两眼流泪。蓝母道:“我儿,为娘亦不忍离你。今烦谈永偕去言,招你婿来家入赘,使我终日相傍,永不相抛。”珍娘道:“若得母亲如此,是儿之愿。”遂止流泪,玉瑶二妹,亦各欢喜。三人共拈金针,描鸾绣凤。忽见丫鬟来说道:“奶奶,庞家姑娘从後门过来看奶奶。”言未已,若兰早至绣室。珍娘忙迎,玉娘欢笑,瑶娘相携。若兰向蓝母见礼毕,珍娘道:“贤妹旬日不来,多管是我姊妹怠慢了,因此不临贱居。”若兰道:“姐姐莫怪,小妹因家母采薪,故此违教。”王娘瑶娘言道:“兰妹有事□羁,诗趣大荒。我四人求母亲出题,各作一首以泄春永,何如?”珍娘道:“两妹所言有理,兰妹诗肠向日荆棘。母亲命题,儿等倡和。”蓝母道:“就将刺绣为题,限香忙裳为韵,你们各作一句,合成四言律一首。”珍娘遂自口占道:

春风三月梨花香。(珍)

欲为梨花刺绣忙。(兰)

坐久不知柳絮绿。(玉)

却疑残雪坠衣裳。(瑶)

蓝母看四人之句道:“珍儿之句道其时序,若兰之语寓意纵情。玉儿怀困诮题,三春日永多倦。瑶儿浑句不知柳絮是梨花飞坠。”费索评品批郢。四妹齐道:“多承母亲教政。”蓝母谕婢女开酒畅饮不提。

再说傅贞卿包一小辟,姓花字俊生,生得无异女貌。姿色肌腻,言语清幽,体态轻浮。傅贞卿暗想道:“我若得与此君共乐,胜与佳人并枕。”遂千方百计,买通伊父花春宇,方得俊生到家。一同饮酒至更阑。俊生装出勾人的情样,双手忙来抱住贞卿面庞,贞卿趁酒与双手搂住,两人作了个吕字。贞卿情炽,令俊生在於灯前褪下裤裆,白臀高坟,又扭转面,望著贞卿道:“亲哥哥把麈柄慢慢送入,毋得苦人。”贞卿挺著半大麈柄,口吐津唾,润於右手中指,抹在俊生臀孔上,扶定麈柄,谁知熟不由径,搔至内腑。俊生见不甚苦楚,将身凑迎。贞卿如忙夫捣舂,一抽一拔,抽至数百。俊生放出淫法,将股一挟一放,哼叫不止。贞卿美快非常,遍身通畅,一泄如注。两人才脱衣共枕而睡。自此两人朝朝同食,夜夜同眠,情深意厚,永不相离。

一日,谈永偕清晨走来扣门,贞卿披衣而起来,启户一见道:“原来是谈老伯。”忙忙迎入。礼毕宾主而坐,永偕道:“贤侄,老拙此来,非为别事,昨承令岳母招去,道及令先君与蓝府结姻,系老拙为媒。蓝小姐今已长成,婚期在迩,令岳母欲招贤侄入赘,亦可代他支持家计。其聘金彩衣,分毫不要。贤侄宜早完花烛。”贞卿听了道:“小侄先君去世,家业不继,聘礼缺乏,莫若代小侄生意隆茂,家稍丰方可。祈老伯致意岳母,请宽两三载可矣。”永偕笑道:“贤侄真是忠厚人家,如今後生家,一到二八,就想求娶,可见贤侄忠厚有馀,真有柳下惠之风矣。”原来永偕不知贞卿好弄龙阳,故此推托,而竟称扬。这贞卿暗自明白,此老被愚,因说道:“多蒙老白奖誉,若是岳母好意,待至交冬,再复老伯。”永偕道:“令岳母一片好意,老拙又与令先君盟友,自然一力撮合。待至交冬何为?依老拙说,这赘亲不必要合年庚,只择上好吉日便好,今日是初五日,後日是初七日,乃黄道紫微天喜红鸾,一派上好星宿。这日贤侄就去入赘不必支吾。此乃人生好事,推委之辞,休得再语。”贞卿见是父辈,不敢再托他故,只得顺从,永偕辞别而去。

贞卿回至内室,俊生接见道:“兄洞房花烛在迩,致弟於何处?”贞卿抱依道:“小扮哥,我素不好与女人相亲,如兄这样才貌情趣,超出女人百倍,我的麈柄在内紧紧箍住,甚是有趣,进出之美,令人不可形容。那妇女俺也有弄过,起初搂住,却是有趣,及将麈柄放在里边,粘浆滑滑蹋蹋,越抽越松,又费许多力,下下不能畅美。今与你设誓盟神,永不相离。”花俊生道:“如此甚妙。”二人遂焚香拜祝天地,齐跪下道:“愿步步相随,生同床,死同穴,永不相别。”贞卿道:“盟弟,吾入赘过半月即来。半月後,日间同你嬉耍,夜归蓝宅歇宿。今屈吾兄在这里住下,你家费用著存童送去,以便安心久处。”俊生听言有物送与父母,亦不挂念。舒心乐意而住。

到了次日黎明,谈永偕走至蓝宅,见了蓝母说道:“老安人,令婿少年孩子心肠未除,要等手中饶裕方来纳彩迎聘。老夫见他要奢侈,是少年父母荫下之言,今非其时,老夫就鄙意约他明日初七日,乃是黄道吉日。即来入赘,不知安人主意若何?”蓝母道:“极好。只是日期忒速。”永偕道:“老安人,若迟恐令婿远游,知何日回来?宜速为是。老夫知府上妆奁备久,若令婿远行,就不能一时完姻耳?”蓝母道:“也说得是。就烦叔叔再去回覆他,只在明日入赘,不须 另择。”永偕别去。

蓝母进内,忙道:“玉儿,你与瑶儿可到後面作卧房。此处与你大姐姐同姐夫作房。”珍娘闻言,心中暗喜,惊道:“母亲此言从何而起?”时若兰也回,问道:“师母今日移室,姐姐花烛想速?”蓝母笑道:“我恐你姐夫外出,因此择明日赘伊来家,与你姐姐作伴。”珍娘闻言,低头不语。玉瑶二妹笑道:“姐姐恭喜!”若兰向珍娘 低低言道:“姐姐明日鸳鸯枕成双,翡翠衾中有伴。”珍娘斜视微笑,心内半忧半喜。半忧的,愁檀郎雨狂风骤;半喜的,娇花遇蝶逢蜂。蓝母入室他务,四美群坐。玉娘道:“美景芳程在迩。”瑶娘笑道:“名花带露遇狂蜂。”若兰道:“今日姐姐是姐姐,明日晚间作新人,绣帏香暖锦衾生春。我们大家合韵奉赠大姐姐一首律诗,我一人连倡四句起,後四句,每人二句,共成一律。何如?”玉娘道:“诗题有趣,极合时宜,即使老母知道,也知我们雅意。”若兰道:“我先僭了。”随回占道:

年方三六正当时,风流夫婿配佳期;

赤绳频系还惊爱,红叶诗成信有奇。(兰)。

妆阁懒登折翠〔巾莫〕,镜台喜照画蛾眉;(玉)。

明宵锦帐迷魂处,正是传香合卺卮。(瑶)。

三人口咏毕,珍娘笑道:“小小彪女,都不老诚。这是我百岁良缘,难道你三人咽涎不成?”四人戏谑笑了一会,若兰起身别去。

是夜三妹共衾,嬉笑互谑,珍娘难以尽述。次日蓝母晨起,准备东阁要招附凤郎,安排喜宴,专候乘龙客至。珍娘对镜梳妆,心内暗暗欢喜。玉瑶二妹,自想孤眠难忍其情。

再说谈永偕,天明走到傅家。时贞卿与俊生同睡而起,节沐未已。永偕至庭,贞卿无奈,出来相见。永偕道:“愚伯斗胆,在令岳母处,言明贤侄聘金一丝毫要,止候贤侄今日乘龙。老夫恭贺酒礼,先以令人持去。只是贵宅何人照管方妙?”贞卿道:“舍表弟花俊生代管。”小童托出酒肴,二人对饮。不觉日轮西坠,贞卿入内支派,交托俊生,方才登舆。正谓男坐香舆,女守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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