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场次安排适度
听众仅能凭借听觉来欣赏广播剧,因此广播剧创作要比电视电影或传统舞台剧等视听综合艺术创作付出更多的劳动。为了避免听众收听广播剧产生疲劳,广播剧创作者应该在适度的场景变化中寻找扎实的内容,即所谓广播剧的结构要“一步一景”,“一步”是指每场戏要短,“一景”则是说每场戏都要有实实在在的内容。当然,一般情况下,广播剧的场次安排、情节段落不宜过多,对整部戏的时间、容量在创作初期就必须心中有数。
比如广播剧《铜钢琴》,讲述北漂小伙儿与地下通道的盲人演奏家的故事,全剧一共五个场景:中秋节前一天,小伙子张其因为给地下通道的盲人演奏家周养菊老人打抱不平而与老人相识,老人答应中秋节当天带单簧管给张其吹奏莫扎特的名曲;中秋节那天张其满不在乎地失约,没想到几个月后地下通道里两人再次偶遇,老人带着单簧管等了张其三个多月终于兑现了承诺,张其感到愧疚。在陶陶居小饭馆里,老人讲述了自己的“仰仗”(理想)——用吹长笛挣的钱在公园造一架铜钢琴。地下通道维修,老人不见了,却留下了话儿,会换个地方继续自己的理想。张其在公园畅想铜钢琴建成的场景。场次虽然简单,却带领听众“一步一景”地感受这位老人梦想的坚定,也体会到剧中年轻人张其的领悟。
(三)场景丰富多彩
广播剧的场景要尽可能地丰富多彩。这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长时间使听众处于同一场景下产生收听疲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使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形象变幻多姿。同时,也有利于音乐、音响发挥转场、烘托气氛等作用。但广播剧的场景并非为了丰富而丰富,一定应该是符合剧情发展需要,并且具有典型代表意义的场景变化,这样才能体现出前者所要求的衔接自然紧密。
(四)节奏张弛有致
激昂与舒缓交替,紧张与轻松相间,这样才符合人们自然地产生愉悦的听觉心理。广播剧,这种以听觉为唯一传播手段的艺术形式,更要注重把握节奏的张弛有致。一味的紧张会对听众心理造成压迫感,影响听众对人物形象和剧情发展的感知,并且由于缺少变化,听众也容易产生收听疲劳。因此,紧张过后的娓娓道来,平静背后所隐藏的无限动力,更容易使广播剧好听,引人入胜。
比如,在广播剧《特殊旅行》中,年轻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行走在分手之旅的途中,节奏轻缓,没有大的波澜。突然,看到一只被捕狼器夹住的母狼,气氛开始紧张。而后,他们合力救了母狼,节奏到达高潮后趋于平静。没想到刚放松下来,又有一群狼来围攻他们的帐篷,节奏再次激烈至顶点。获救的母狼一声嚎叫唤走了狼群,报答了这对年轻夫妻,两人也重归于好,剧情再次从激越的顶点回归温情舒缓的结尾。整个剧作张弛有致,尤其在结尾处,留下无尽的意味,这也是广播剧表情的重要手段。
(五)人物关系简洁明了
如前所述,由于听觉传播的特征,广播剧的场次段落安排讲究适度,不易表现人物关系复杂的情态。因此,在结构上要注意人物关系简洁明了。这样才能使听众毫不费力地掌握剧中人物之间的纠葛与碰撞,更清晰直接地感受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如果人物众多,关系复杂,一是听众不容易理解和把握;二是容易使剧情显得散漫,也不容易推进节奏和整体的变化发展。
三、广播剧文本中的语言写作
声音是广播剧传播中唯一的物质形态,它包括语言、音乐和音响三部分,其中语言又是广播剧文本构成的重要元素。“因为用任何手段表现人物行动、性格、意态、感情等,都不会比语言更清楚、更准确、更生动、更深刻,所以,广播剧首先要重视语言。”一般来说,广播剧中的语言分为“人物语言”和“解说”两大类。依靠个性化的人物语言来塑造人物形象,凸显人物性格;依靠解说来转承剧情,解析人物内心世界或事件背景及发展。总之,广播剧中的语言是推动剧情发展的重中之重。
(一)剧中人物语言的写作
剧中人物语言包括人物对话和旁白或独白两大类,在写作过程中有具体要求。
1.人物对话
对话,是戏剧中表现情节冲突、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方式,是戏剧中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艺术表现手段,在广播剧里更为重要。为了使听众能够通过人物对话感知到生动逼真的人物形象,广播剧中的人物对话应该重视性格化和行动性。
(1)人物语言必须反映人物气质,揭示人物性格,即性格化一般情况下,口语化的人物对话更容易被听众接收。但如果是一个书呆子气严重的人,“满口之乎者也”也未尝不可。这就是凸显人物气质。包括语言中一些具有特征性的用语和说话方式,都是表现性格化的有效外部手段。比如,在广播剧《特殊旅行》中,女主人公莎莎是一位外语翻译,她的语言中就经常夹杂一些英文词汇和句子,尤其是在表现愤懑和不满时,似乎必须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足以表现其内心的情感。一个活生生的、有些骄纵又脆弱的年轻女翻译的形象就跃然纸上了。当然,更重要的性格特征是通过蕴含在人物语言内的气质特征来表现的。比如,在广播剧《铜钢琴》中,在北京地下通道吹长笛的盲人艺术家周养菊,并不是靠卖艺谋生,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自己造一架铜钢琴的梦想,他有着还算丰裕的家底,并非为了糊口,而是有着高尚的艺术追求,因此他的语言雅致豁达,充满文化意蕴,并非那些卖艺者一般庸俗浅薄。如剧中一个冬天的傍晚,两人再次相遇,在陶陶居饭馆里,盲人艺术家周养菊老人要请北漂青年张其吃饭,他们之间有这样一段对话——
张其:行,您看着点,我买单。
周养菊:您这是骂我!这顿饭我结。
张其:(着急地)那哪成,怎么能让您……
周养菊:你肯定在琢磨,我哪儿来的钱,是不?告诉你呀,我,卖艺讨钱跟糊口无关,明白不?
张其:不明白。
周养菊:我有家产,老辈留下来的古玩,卖一件够吃半年。你看,我叫周养菊,这“养菊”俩字儿,你乍一听肯定以为是花把式,种花的意思?非也。裱画,四周边加一分旧纸,这道工序叫“养菊”。
张其:那你……
周养菊:别急,我知道你还想问啥。我喜欢乐器,主要是管乐。见天吹吹,来点钱。家里有口从前养荷花的缸,卖艺的钢镚儿一天一倒,快满了。
张其:(吃惊)一缸钱?
周养菊:一缸钱还远远不够呢,慢慢攒着,总有成了的那一天。
张其:啥成了?
周养菊:成了一个仰仗!
张其:仰仗?
周养菊:(惬意地喝一大口酒)这仰仗啊,跟你们说的理想接近,就是,我用吹长笛攒来的钱,铸一架铜钢琴。你知道紫龙睛公园吗?
张其:知道,我上班经过……
周养菊:门口那块地,我号上了,摆钢琴!
张其:给谁弹?
周养菊:唉!是雕塑。紫铜浇铸,不能弹!
张其:得多少钱啊?
周养菊:七八万吧。
张其:你,靠这些钢镚儿攒七八万?
周养菊:对呀。
张其:那得多少年?
周养菊:该多少年就多少年。
张其:那……那……
周养菊:那什么?(喝口酒,吃口菜,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把目标定得太实太近,我特意往远定,越远越有意思——这就叫仰仗。仰仗,明白不?人活着啊,得有一个仰仗。有了它,路再远、再难,你都会活得有滋有味。踏踏实实地走在路上,那才是最重要的。来,喝!
从这段对话中,我们似乎可以看到老人虽已年过半百却依然执著于自己的梦想,而且豁达开朗、洒脱淡然的气质,与北漂青年那种急于求成、抓紧眼前利益的心态形成极大的反差。尤其是那段对“仰仗”的剖析更让人有醍醐灌顶之感。现实生活中,大多数人恐怕都是像那个北漂青年一样的心态,而老人正是人如其名般悠然洒脱充满梦想地生活着。
同时,人物对话的性格化,其实就是一种个性化的展示。这种个性化不是温吞吞,而是要具有典型性、特征性。著名编剧郑柯在其《编辑手记——广播剧语言指瑕》中对语言个性有一段极为形象的描述,他说,“广播剧语言要有个性,语言有了个性,人物才出性格。什么叫语言个性?要么烫嘴,要么冰镇,千万莫喝温水,容易拉肚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2)人物语言不仅反映人物在做什么,动作表情怎样,也要反映人物的内心活动,即行动性具体来说,人物间的对话,一是要体现在一定的矛盾冲突或情感交流之中,这样的对话就不会给人停滞或闲散的感觉;二是对话要注意提示人物的行动,包括外部动作和内心动作;三是一定要注意让人物多交流,对话转换频繁且衔接紧密。
如在广播剧《特殊旅行》中,主人公一对年轻夫妇——石岩和莎莎,刚走出灌木丛,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只饿狼,跳跃着,嚎叫着,他们有一段这样的对话——
莎莎:啊?那是什么?
石岩:天哪!是只狼!
莎莎:(哆嗦地)快跑!
石岩:别动,它会追你的!
莎莎:那,那怎么办?
石岩:(停顿)退到灌木丛里去,轻一点。
这段对话提示了两人行动的方向。随后两人退回到灌木丛,继续对话——
石岩:怪呀,它应该扑上来的呀?嘿,它的左前爪被什么东西夹住了,是捕狼器!这东西我见过,链子的一头是长长的铁锥钉在地里,另一头是个弹簧大夹子……哦,没事了,它目前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莎莎:我们赶紧走吧!
石岩:居然还有人敢捕狼!
莎莎:我们快走吧,石岩!
石岩:啊,是只母狼。你看它的乳房,一定是刚生下小狼不久。
莎莎:哺乳期?
石岩:对!
莎莎:那它的孩子呢?
石岩:当然在狼窝里。
莎莎:是个狼妈妈?
石岩:是。
莎莎:我们救救它吧。孩子找不到妈妈,多可怜啊!会饿死的!(急)你快去救,快去救它啊!
石岩:你喊什么?救它,救它,你怎么能接近它?
莎莎:你就不能想个办法?
石岩:想什么办法?
莎莎:我看你就是不想救!Cold-blooded Animal!(冷血动物)
石岩:对,我冷血动物,你热血动物!你留这儿,安慰它吧,跟它说英语,反正在它听来都一样!
这段对话就揭示了石岩这个地质工作者带着对自然界的了解判断被捕饿狼的基本情况的心理过程,从最初的惊恐,到随后的沉稳,再到分析狼妈妈的境况,内心的行动趋向鲜明。而妻子莎莎从惊恐到同情母狼、央求丈夫施救的心理与行动变化也清晰可见。尤其是两人一问一答也暗示了后文将小狼引到狼妈妈跟前施救的策略,可谓是巧妙自然。两人语言以短句为主,交锋犀利频繁,还原了现实生活中一些年轻夫妻的语言本色,亲切可感,充分展现了人物对话的行动性。
2.旁白和独白
旁白和独白是人物内心的语言。在广播剧的运用中,要注意,“一是要富有戏剧性,把人物内心的隐情表达清楚深刻;二是大段独白要特别注意抒情性”。
在广播剧《铜钢琴》中,整个故事就是以北漂青年张其的独白串联起来的。他以这样一段独白作为这出广播剧的开场——
张其:(自述)听人说,北京是个福地,只要有本事,到处都是机遇,还有大把大把的钱等着你去挣。于是,刚走出大学校园,我就风风火火地挤进“京漂”大军的行列。IT行业,短信写手,应聘,打工,跳槽……如今一晃,已过去三年零四个月,我是废寝忘食、追星赶月、疲于奔命。我想,人这一生啊,谁不巴望着混出个模样来?谁不想尝尝当款爷的滋味?可是,自从我有了一次奇遇,我的脚步开始变得踏实和从容;这次奇遇并不惊心动魄,却触动了我浮躁的心灵。那是个秋天的夜晚,在北京一个地铁站的地下通道里……
独白揭示了故事发生的背景,人物的身份、内心的情感与戏剧冲突有机融合,更将这种人生的转折放在一个颇具戏剧性的“奇遇”里,引人入胜。
广播剧《圣旅》当中,女主人公胡惠文面对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已到恶性肿瘤晚期的丈夫——在西藏工作了21年刚刚回到无锡家中的优秀干部任国庆,有一段非常动情的内心独白——
胡惠文:睡吧,好好地睡一觉吧,你太累了。西藏,多么遥远的地方,它整整拴住了你21年,现在你终于从西藏的家回到了无锡的家,你不会走了,你答应为我慢慢细说去西藏21年的点点滴滴,可这儿并不是我们长相厮守的家啊!盼了你21年,你却又让病床紧紧拴住了,你真的要让我永远独守那个空房的家吗?
(二)解说的写作
解说,是广播剧艺术的一种手段,或者说,使用解说,是广播剧的一个特征。但这个解说,不同于影视剧录音剪辑节目中的解说词,它不是为了对现有的艺术作品进行“广播化加工”,而是与广播剧的故事情节有机融合,配合剧中人物语言展现情节发展,与人物语言一同构成广播剧文本的主体部分。在写作中,要注意以下问题。
1.解说应该配合展现情节
解说在广播剧里虽然只是配合展现情节,但这种“配合”讲求富有戏剧色彩,要求能够增强戏剧的表现力,紧扣情节发展,帮助表现情节和人物动态。具体体现在引领听众进入戏剧情境,配合情节展现戏剧情势和推动情节发展等方面。
首先,解说要能够引领听众进入戏剧情境。广播剧没有视觉辅助,因此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出场人物、事件背景等需要通过解说来交代清楚。这时的解说要尽量营造“好戏在后头”的意味,引发听众的兴趣。比如可以采用提示“悬念”的方法,或者渲染气氛和营造意境,当然也可以直接提醒听众关注剧中的主人公。总之,要根据剧情来设计解说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