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受众接受心理的变化
今天的电视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深深地介入人们的日常生活,甚至悄然替代了传统的以人际交流为主的沟通方式。那么接受者在看什么?他们的需求随着岁月的流逝、社会的变迁而发生了哪些变化?不同阶层人员对媒介的接受与选择情况如何呢?
电视的普及使整个人类生活视像化了。视觉形象传播以其直观的优越性,迎合了后现代时代人们娱乐生活、消解紧张、追求幻象的心理需求,同时使语言文字传播失去了以往的风光。电视传播者几乎以受众需要为第一目标,收视率成为衡量节目传播效果的重要尺准,而隐藏其后的是广告商的利益诱惑。商品市场经济成为控制电视节目传播的看不见的手,为视像烙下了商品的印痕。其直接结果导致电视传播充斥着喧闹与浅表,价值探求淡化、深层思考游离。在多元化的荫蔽下,消解大众传媒的价值意义诉求。
当前社会的人们具有比以往更明显的主体意识,即喜欢在荧屏上注视自己,表现自己,实现自己,又希冀通过荧屏游离现实进入理想境地。热线节目、谈话节目纷纷出台,反映白领丽人优雅生活的剧目,正是迎合和满足了某种发展变化中的接受心态。
对受众群体进行细化分析,可以从多重角度切入:年龄、性别、文化程度、职业、家庭收入等等。根据央视索福瑞媒介研究有限公司2001年以62个城市为基础进行的主要电视收视趋势调查数据显示,观众构成情况如下:
性别:女性49%,男性51%;
年龄:以中老年为主,其中35岁—44岁18.8%, 45岁—54岁16.5%,55岁以上23.4%;
职业:学生与无业人员44.9%,工人18.9%,其他11.9%,专业、技术人员/职员11%,个体经营者8.2%,干部/管理人员5.6%;
受教育程度:高中36.9%,初中27.7%,未受过正规教育/小学24.4%,大学及以上11%;
家庭收入(月平均收入:人民币元): 601—1200元31.3%, 1201—2000元31.3%, 2000元以上20%,0—600元16.1%。
(《中国电视受众研究2001概观》,央视-索福瑞媒介研究)
从对节目的选择关注角度看:中老年、女性、低文化程度人群、体力劳动者群体对电视剧、娱乐节目更有兴致,相对而言对节目选择的随意性较大;而青年人、男性、高学历、高收入者多数对新闻、体育、文化类节目更加偏爱,对节目的目标选择比较明确,那些拒绝电视的人们,也存在于他们之中。
确实,当社会进入到消费的时代时,大众的接受心态必然出现与以往不同的变化曲线。人们从观看自身丰富到观看他人,从了解现实到沉浸梦幻,从“解闷”、“解气”到消解、消闲与娱乐化、服务性的多元追求。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社会文化生活的丰富性,大众需求的多元化,自我意识的增强,必然形成了接受群体的细分化。审美心理的差异是任何社会的存在现实。但是,反观改革开放前和初期的相对简单化的阶层构成,较为单色的生存环境,以及观众在集体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审美取向的趋同性,都是不可与今天同日而语的。当前多种阶层共存现状,从宏观上看,不同阶层的价值取向,关注对象是同中有异;微观上分析,由于各个个体之间年龄、性别、接受教育的程度、职业与生存状态、性格爱好气质等等都在同与不同中形成独立的“这一个”。在相对的求同存异中,建立“这一群”的受众群体概念。而“这一群”也正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小众化、窄播化的概念。“这一群”的出现与存在,自然要体现在栏目与电视剧的定位和选材中。这也是目前大众传播从广播向窄播和分众传播、频道专业化发展的现实依据。于是,为满足不同受众群体的需要,量体裁衣,因人下料,成为传者的必须。
三、媒介价值取向变化的双向互动意义
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的变迁与大众传媒之间的关系是双向互动的。首先,作为党和人民喉舌的媒体,必须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激励社会变革、传播先进文化、鼓舞亿万民心的历史使命;再者,面对蓬勃发展变化的现实,媒介的责任、媒介的权利和媒介的利益,都不允许媒介视而不见、墨守成规,他们必须时刻保持着对社会风云变幻敏锐的洞察力、积极的应对力、卓越的传播力,才有可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抓住受众的眼球,不丢失已有的市场份额,甚至获取更多。大众传媒一方面受制于一定的政治体制与社会环境,受其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另一方面对所处的政治经济社会有能动的影响作用。就我国目前来看,这种互动作用是积极的、正面的。社会的变革发展、阶层结构的变迁活跃、丰富了大众传媒;大众传媒的进步、繁荣与发展也积极地反作用于社会,为国家的现代化进程推波助澜。
社会阶层变迁既有其积极的一面,又不可否认存在着负面的因素。贫富差距的迅速拉大,必然会造成社会心理的失衡。一方面,一些人迅速发展、膨胀起来,进入社会的中间甚至精英阶层;另一方面,一些人下岗、失业面临生存危机。大跨度的阶层差异,是社会安定团结的不和谐音符。如何调和矛盾,平衡落差,除了政府职能部门的政策调节,完善社会管理保障体系外,媒体在这当中能够承载着很独特而积极的作用。事实上在当今社会大众传媒已经成为现代观念形成的重要来源,电视是营造适合现代观念产生的重要环境和土壤。它可以“促进个人创造性的发挥、政治觉悟的提高、科学知识的积累、成功动机的激发,还可以优化群体智识,增强社会合力、促进国家整体的现代化”。所以积极提高电视的有效传播效果,充分发挥、利用电视传媒的强大影响力,推动国家的现代化发展是电视人的责任与义务。
中央电视台经济部2000年7月推出的60分钟谈话节目《对话》,是央视目前播出时间最长的严肃节目,也是被业界内外公认的面向精英群体的名牌节目。它既是我国当前社会发展的产物,也是传播创新理念、引领社会进步的号手。从其开播的第一天起就将目标收视群体锁定为:关注经济改革动态并具有决策能力的社会精英人士。走入《对话》演播室的目标嘉宾是:制定国家重大经济政策的高层官员和政府人士;最新出现的经济热点中的新闻人物和新兴产业的代表人物;经济界成功人士,包括国内外事业有成和创造了财富的企业家、投资者;了解国内外相关经济环境及其发展趋势、具有理论前瞻性并对政府决策提供理论依据的经济学家;对话事件中的当事人、目击者或见证人。而内存于其中的实质是:栏目的制作人始终追求的创新理念、前沿思考,以开放的视野,开放的思维,开放的心态去关注“那些在全球经济浪潮裹挟之下,在前沿阵地兴衰沉浮、焦虑惶恐、创新求异的中国人,即使我们所选取的对象是国外巨子,《对话》的出发点也永远是那些浴血奋斗着的中国人。”(制片人王利芬语)因此,《对话》虽然阳春白雪,但是它拥有固定的收视群,人们在这个节目中获得的不仅仅是先进文化、创新理念、前卫思考、精英魅力,更有一种民族的激励鼓动在心。由于这个收视群体拥有明显的资源优势,所以这类节目产生的潜在影响和可能延展的释放力不容低估,它势必对社会进步起到积极助推作用。
继《对话》开播不久, 2000年底央视推出了《艺术人生》。这又是一档目标嘉宾非同一般的节目,“极力推介具有社会影响力的演艺人士,推介与这个社会息息相关的人士。坚决排斥一些在演艺上没有丝毫创造力的混个脸熟的所谓明星”。这种选择本身就表明了一种态度。一方面满足观众关注名人的心理需求;另一方面传者必须把握对名人选择的价值判断,同时更为重要的是如何去做名人,通过节目传达给观众什么。面对嘉宾,如何做节目,制片人王峥如是说:“我们不再关心浮光掠影的演艺事件,而是着眼于和每一个普通人共同的人生处境。这才是我们栏目核心的核心。”“当人类回归到自身真正的处境时,当观众和明星共同面对人生的真谛时,面对亲情、困境、生命、死亡这些共同的遭遇时,粉饰的外表轰然倒塌,被人生可贵、可爱的人物和情感所深深打动。在这样的几十分钟中,如果我们所期待的那样‘艺术点亮生命’,探讨人生真谛,那这个节目真的功德无量了。”以这样的理念与追求去做节目,带给观众的无疑是真善美的享受,人生价值取向的启迪,审美趣味的提升。主创人员努力将明星还原于老百姓,在人生百味寻常生活中去展现其难能可贵不同寻常之处,“把每位嘉宾的内心世界挖掘到极致、把节目的每一个环节做到极致、把每一个故事做到极致。”正是这种不媚俗,不浮躁,朴实,真诚,高品位的节目品格,使《艺术人生》获得了广泛赞誉,受众群覆盖了各个阶层,具有良好的社会效益。
不能不提的是《时空连线》。这个栏目不仅在节目形态上占据优势,而且在内容选择与开掘上也独领高地。关注百姓生活,关怀弱势群体,节目从选题到制作都透露着浓重的平民意识和人文关怀。这与制片人兼主持人的白岩松所具有的非常的使命感和责任心密切相关。同样《半边天》周末版的制片人兼主持人的张越对社会弱势群体、边缘人员的敏锐关注,和渗透其中的理性光芒,给予我们的又岂止是同情。
确实,正如胡智锋教授所说:“90年代以来,中国电视跟随时代改革的步伐开始了腾飞的探求之路,一种种新的电视观念不断改变着中国电视屏幕的形象……中国电视观念开始向新的层次整合、深化。”这需要我们的电视人做出更为积极主动的努力。面对社会的变迁与进步,承载着传播重任的媒介人的主体意识的增强尤为重要。电视作为这个时代的强势媒体,已经成为最具影响力的大众传媒,一方面我们生活的时代已经从平民时代向精英时代进步发展过渡,电视也从以平民为第一关注视角的前提下,走向多元视角;另一方面需要认识到的是,后现代是一个被大众媒体所控制的社会,大众媒体不但是现实生活合法的一部分,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成了现实生活的本身。电视图像与现实景象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尽管有时人的心理防御机制在其感知信息的过程中会起作用,然而面对极具视听冲击力的电视传媒,潜在影响不容忽视。正确的导向可以深入人心,成为人们的自觉,但错误的导向和反面的诱惑也成了社会的和道德的顾虑。因此电视人应在清晰认识时代的前提下,认知自我,明确理念,把握导向,使之成为自觉。
总之,今天的电视传媒承载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要的角色。因此,媒介的价值趋向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广、更深地影响着接受者和社会的发展。新世纪中国的社会发展对有序化、科学化、开放化的追求愈显迫切;社会的民主化进程很大程度依赖于媒介传播的民主化进程,两者互为联系,互为推动。只有在深刻的认识我们所处的社会变化发展的时代前提下,才能使电视传播真正地实现其传播价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