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配音与播音和说话
配音与播音和说话有些相似的地方,为了更好地了解配音,不妨把它们做个对比。配音是完全受画面制约的,演员要扮演画面中的某个角色。有时配音演员所扮演角色与自己的本色完全不同,甚至性格迥异,那就要在用声上完全改变自己,包括发音习惯,包括气息运用方式。比如,配音演员本身是五官长得很饱满、性格开朗、说话时气息很通畅的人,却要配个五官不像、性格内向、说话结巴的人。此时,作为配音演员就要去琢磨对方,抓住其典型特点,配音时气息就要改变,要变弱,要收敛,要有接近抽泣时的感觉,让气流形成一小节、一小节的。在感情的处理上则要调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进入对方的内心世界,力求做到以真情实感去贴紧画面,使所配声音不仅形似更要神似,力争做到你就是他(她)。
播音大多是播新闻性的节目,那是些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真实的事件,因此播音就具有从里到外的全面真实,即从声音到内容都是真的;配音则不同,配音是以假做真似的真实。它们二者的相同之处是都用自己的声音,真实的情感;二者最关键的差异是用声方法不一样,新闻性的真实事件一定用实声而不用虚声,不能夸张更不能扮演,以示播出的不是模拟和虚幻的事。
说话是人的思维的正常产物,是说话人说自己想说的话,大脑里一切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气息与发声都是自然的原生态的,一般不受发声、气息、停顿的限制就能自然流畅地说出来(只要是按照本人的习惯发音就是流畅的)。这与配音不同,配音在用气发声上应该经过特殊训练,拥有较强声音造型能力,能够按需要作出多种多样的变化。在气息的运用上,换气的方法上,气息的平稳度或活跃程度上,气息是吸得深还是浅的设计上,送出去时气的量大还是量小等等问题上,要根据不同的情况做相应的调整,以适应各种不同的需要。
日常说话是比较简单的事,受自己意识的支配,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说自己想说的话,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这一切因为自然而容易。但从事配音艺术,在很多时候由于工作内容的需要、人物性格的需要,则常常要违背自然去替代别人说别人的话、表别人的意,甚至于要改变长期形成的发音习惯,用自己不习惯的声音去塑造一个与自己性格和思维方式迥然不同的人,而且声音必须与被替代的人吻合才能完成工作任务。这就需要我们在很大程度上脱离自我,在发音位置上、气息运用上、语速节奏上、音色明暗上、声音虚实上等等,放开小我,进入到大我的工作状态中,去进行全新的不同的尝试,调动广义背稿的积累、依靠狭义背稿的理解程度,去塑造一个拟人化的、立体的、会思想的、有性格的、会活动的、富有生命力的声音。这对自己发音上的突破和超越是很大的。
三、配音的类别
配音可根据所配人群的类别粗略地分为男性的、女性的;老年人的、成年人的和未成年人的等。
由于生理条件和思维方式不同,男性和女性的发音从听觉上就能明显察觉两点不同:一是男性因声带厚、松、长,发音比女性低一个八度左右,但声音却比女性洪亮;女性因声带薄、紧、短,不拥有男性声音那种宽厚、响亮的感觉,较为柔和或者细而脆。二是男性比较理性,往往是边思考边回答节奏偏慢;女性比较感性往往说完才去想,说话来得快,反应快,节奏也较快。
成年人成熟、稳重,气息沉稳、波动不大,语言节奏较慢;青年人热情、富有想象力,气息流畅且波动大,语言节奏较快;孩童由于生理条件还没有成熟,气息比较浅,发音节奏快、音位高、音位偏前。
人的长相和性格与声音也有联系。一般来说,健康、性格开朗的人气息通畅;长相大方的人声带较厚较松、声音圆润;有个性、长相有棱角的人声音有力度等等。但是,人不可貌相,百人有百性。因此,也不能一概而论。
我们说“声随情走,以声传情”。没有情的声音是苍白无力、死板呆滞的,是不会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机器人的声音。试想,这样的声音怎么能表述人的意愿呢!在配音时,我们可以尝试用声音拟人化的方式来刺激、调动思维,使思维活跃,用丰富的想象力使感情运动起来。男人与女人,年纪大的人和年轻人等,他们之间有个性更有共性。比如,孩子一般活泼、好动、气息浅,发音时位置靠前,声音不是很实、发音位置偏高、字与字之间连接比较快,换气频率比成年人高,此时可多用短时无声的吸气(偷气)或者不顾及有无声音的吸气(抢气),充分体现孩子不呆板、变化快、活跃的特点;年轻人有朝气、有热情,富有想象力,发音时气息通畅、节奏感较强、口腔动作较快,咬字比较用力但很有弹性,声音力度比较好,换气频率较孩子慢,换气时多用快吸慢呼的方法;成年人成熟、有包容心,气息较沉,口腔动作慢、咬字比较松,换气时常用慢吸慢呼的方法,气息平稳,换气频率慢。下面我们可以用一组练习来体会拟人化的配音。
1.孩子的声音
柳条青,柳条长,柳条随风在摇荡,摇来了春天,摇来了小鸟,摇得那湖水闪闪亮。柳条青,柳条长,柳条随风在摇荡,我做支柳笛吹起来,嘀呖呖象小鸟在歌唱。柳条青,柳条长,柳条随风在摇荡,请来春姑娘荡秋千,秋千挂在柳条上。
2.年轻人的声音
当我们让自由之声响起来,让自由之声从每一个大小村庄、每一个州和每一个城市响起来时,我们将能够加速这一天的到来,那时,上帝的所有儿女,黑人和白人,犹太教徒和非犹太教徒,耶稣教徒和天主教徒,都将手携手,合唱一首古老的黑人灵歌:“终于自由啦!终于自由啦!感谢全能的上帝,我们终于自由啦!”(摘自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
3.成年人的声音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笼起一片月光,朦朦胧胧如同坠入梦境。晚云飘过之后,田野上烟消雾散,火一样的清光冲洗着柔和的秋夜……。
4.老年人的声音
老年人说话时部位比较靠后,字与字之间连接的不紧,口腔动作及说话的速度较成年人还要慢些。
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咱们都当爷爷、奶奶啦!应该放手让他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不能老捆着他们的翅膀,不让他们飞呀。老李呀,你说我讲的对吗?
以上只是正常情况下用得较多的一些方法,但在具体运用时变化会非常大。方言区的同学,为了降低起步的难度,可以尝试先用方言为角色配音。
5.对话的配音
对有人物对话的内容,要根据人物的性别、年龄及性格区别用声。一般而言,小孩的声音高并尖细、明亮,气息浅些;中青年的声音较结实、响亮,吐字快而有力,气息要扎实和沉稳一些;老人的声音则偏低暗些。不过年龄不是唯一的用声依据,有时还得根据职业、修养等情况灵活把握。如配制电影《危险关系》中两个女人(德·杜维尔夫人与其姑妈)的一段对白:
杜:我必须离开这儿,我已经处于绝望的爱情中。在这世界上我最不愿意和他分开,可我宁死也不在罪恶中活着。
姑:亲爱的孩子,对这一点儿我丝毫不怀疑。我只是非常奇怪,这世界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杜: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姑:我很清楚,在这种事情上,一切劝告都无济于事。
杜: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快活!
姑:别的话我都不说,在这个世界上,爱情从来就不可靠,是徘徊的。
杜:为什么这样呢?
姑:你以为男人像我们一样对待爱情?不!男人享受的是获得的快乐,而我们,只能享受献出的快乐。男人,不可能有专一的爱,谁要是想获得,所谓的爱情的快乐,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悲剧,譬如说我那个侄子,他这个人没有真实的感情,他像他母亲。
杜:可是他刚才还对我……
姑:亲爱的,把刚才的事情忘掉吧,过去的就别再想它。
德·杜维尔夫人是一个生活在上流社会的恪守一切行为准则的温柔美丽的少妇,声音比较柔美,她爱上了姑妈的侄子。杜的发音位置靠前,每个字都好像发在嘴唇上,字咬得比较死口腔开度很小,多用气声。整个过程气息有控制的收住、往下走的感觉。刻画出一个内心感情丰富,性格温柔可爱的少妇的形象。
姑妈是一个胖胖的老太太,久经风霜,对事对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从形象上来看,姑妈的声音位置靠后,口腔开度很大,咬字比较松,气息很通畅。显示出一个经验丰富、自信、健康的老太太的声音。
画面上两人交谈面对面距离很近,因此音量要适当收一下。
下面的三部影片,都是由上海译制片厂的著名配音演员配音的。练习时可多听、多模仿、找感觉。
电影《简爱》(节选)
人物:简爱、罗切斯特
罗:还没睡?
简:没见你平安回来怎么能睡?梅森先生怎么样?
罗:他没事,有医生照顾。
简:昨晚上你说要受到的危险过去了?
罗:梅森不离开英国就很难保证。
简:他不像一个蓄意要害你的人。
罗:当然不。他害我也可能出于无意。坐下。
简:格雷斯普尔究竟是谁?你为什么要留着她?
罗:我别无办法。
简:怎么会?
罗:你忍耐一会,别逼着我回答。
我…我现在多么依赖你!
嗨!该怎么办,简?
有这样一个例子,有个年轻人,他从小就被宠爱坏了。他犯了个极大的错误——不是罪恶,是错误——它的后果是可怕的。唯一的逃避是逍遥在外、寻欢作乐。后来,他遇见一个女人,一个他二十年里从未见过的高尚女人,他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机会。可世故人情阻碍了他。那个女人能无视这些吗?
简:你在说自己,罗切斯特先生?
罗:是的。
简:每个人以自己的行为向上帝负责,不能要求别人承担自己的命运,更不能要求英格拉姆小姐。
罗:哼!你不觉得我娶了她,她可以使我获得完全的新生?
简:既然你问我,我想不会。
罗:你不喜欢她?说实话。
简:我想,她对你不合适。
罗:啊——那么自信?那么谁合适?你有没有什么人可以推荐?
唉!你在这儿已经住惯了?
简:我在这儿很快活。
罗:你舍得离开这儿吗?
简:离开这儿?
罗:结婚以后我不住这儿了。
简:当然。阿黛尔可以上学,我可以另找个事儿。我要进去了,我冷!
罗:简!
简:让我走吧!
罗:等等!
简:让我走!
罗:简!
简: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她跟你,与我无关。你以为我穷,不好看,就没有感情吗?我也会的;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使你难以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以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跟我经过坟墓,将同样地站在上帝面前。
罗:简!
简:让我走吧!
罗:我爱你,我爱你!
简:不!别拿我取笑了!
罗:取笑?不,我要你!布兰奇有什么?我对她,不过是她父亲用以开垦土地的本钱。嫁给我,简,说句嫁给我!
简:……是真的?
罗:嗨!你呀!你的怀疑折磨着我!答应吧!答应吧!
上帝饶恕我。别让任何人干扰我。
她是我的,我的!
简爱是个很有个性很坚强的女性,因此她的声音力度好、干脆、清亮。
罗切斯特因家庭的不幸、生活的折磨,内心很痛苦,面对自己所爱的人,他的声音坦诚而激动。根据内容声音起伏比较大。
电影《叶塞尼亚》(节选)
人物:奥斯瓦尔多(男)、叶塞尼亚(女)
女:(喊)当兵的!
(走近)你不守信用,你不等我啦?
男:我已经等你三天了。
女:哈哈,我没跟你说我要来。那现在你去哪儿?
男:我想到你们那儿去,去找你,非要让你——
女:怎么?哦,瞧你呀,你要是这么板着脸去,连怀抱的孩子也要吓跑了!哈哈哈……
男:你就是喜欢捉弄人对不对?我可是不喜欢人家取笑我。我现在就要教训教训你!(强行拥抱女)
女:不,不!(挣扎)放开我,放开!
男:过来,姑娘,过来……(欲吻女)
女:(挣扎)放开我,放开……
男:(吻女)嗯……
女:(挣扎)嗯,嗯……(用石砸男)
男:啊——(倒下)
女:让我来教训教训你吧!(喘气)倒霉蛋,你以为对吉普赛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那你错了!我,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听见吗?(见男不做声)怎么他流血了?嗯……你这是活该!怪谁呢?呃,怎么,(摇男)你死了?哦,不,你这家伙别这样。求求你,把眼睛睁开。你知道,你要是死了,我就得去坐牢的。(拍男的脸)
男:(笑,睁开眼)哈哈哈哈……啊,你想杀死我?
女:是的,是你逼的我——
男:啊,你就这么讨厌我亲你?
女:只有两厢情愿才是愉快的。如果强迫,只能让人厌恶。
男: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可还是你的错。
女:我错?
男:嗯,你没有发现自己长得很美吗?这能怪我吗?(又欲吻女)
女:你要是再来亲我的话,我马上砸碎你的脑袋!我们吉普赛人说了算!
男:不,我只想看看你眼睛。
女:我……我不是来看你眼睛的,你别胡思乱想……
男:谢谢。
女:(转换语气)还疼吧?
男:你的手真重——可我心里的创伤比头上的伤还重……没想到,我会这么喜欢你……我不像你那么会算命,可我觉得我——配得上你。我爱你,吉普赛人!
叶塞尼亚(女)是个自由奔放的吉普赛漂亮女孩,气息活跃而通畅,声音靓丽而有弹性。
奥斯瓦尔多(男)是个自信且感情丰富的人,看着面前漂亮又调皮的女孩,心情愉悦,声音很有弹性,随着感情的起伏变化较大。
电影《人世间》(节选)
子:爸爸!
父:有事吗?
子:你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