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锵......一阵锣鼓喧天响遍汴京的长街。
一人、一桌、一块惊堂木、一具茶杯、一把小扇,扇子上写道:众说纷纭。这时,惊堂木一响,锣鼓一敲,引来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只见一人身着长袍,手执白扇,爽朗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古今英雄人物,尽在笑谈中。各位走过路过兄弟姐妹,今日又是我穷秀才谭古今给各位讲讲乐子的时候了。各位若听得生爽,赏不才一两个酒钱。若是不爽,权且当不才所讲的是屁话罢了。”
谭古今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敢问各位,可知近日来皇城中所发生的大事?”
众人一听,纷纷不假思索起来,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闹得欢。
谭古今苦笑一声,摆手道:“好了,诸位。你们静一静,好让不才给你们讲下去。”众人一听,也只好闭上了嘴,好听那人继续说道。他左右看了一眼,向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提问道:“这位相公,你可知近来皇城中有何大事?”
书生想了想,而后道:“先生所指之事,可是近来的科举?”
谭古今将手一拍,笑道:“相公答对了。”可那书生却是摇头,自叹不已。
此言一出,便有人说道:“科举之事,有何可说的,不听也罢。”说罢,只见些许人三三两两地走了。
谭古今见状,不禁慌忙起来,生怕砸了自己的饭碗。便急言道:“各位不要走,且听不才一言,此事可关系到一桩皇宫禁内的丑闻。”此言一出,果然有不少人跑了回来愿闻其详。谭古今抹了把冷汗,心中暗道:“看来今天的饭碗终究保住了。”
那书生问道:“科举之事,自古有之,又何来丑闻之说?”
谭古今摇头一笑:“事有好坏,人有善恶。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丑闻,你们且听我娓娓道来。”
书生听了连连点头。只听谭古今又道:“你们可知今年的科举与往年的有何不同?”
“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这科举考试年年的题目都有所不同。”一旁观者说道。
“非也,非也。今年的科举较之以往大有不同。往年的科举能进一甲的仅有一位,但是今年却是一甲有三,大伙说奇与不奇?”谭古今笑道。
“是啊,今年真是奇了,怎么一甲有位同时入选呢?”
“没错,我也觉得奇怪,莫非那些主考官都昏了头?”
......
大伙一时间众说纷纭。
“各位,现在好戏开场了,不才正要与你们说说当日三位状元爷在长安殿内精彩绝伦的对答。”
“当日三位状元爷那叫一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便是入了长安殿,直面当今圣上和满朝的文武百官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与胆怯。足见三人是何等的威武不屈。这时,圣上双手一拍,见三人如此英俊不凡,便连连称道‘哈哈,果然是我朝的大好男儿’。届时,太子殿下便说要用出对子的方法考考这三位状元爷。”
话说到一半,却见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人钻入了听众当中,惹得众人纷纷避让,怕是弄脏了自己的衣裳。一阵难闻的臭味钻进谭古今鼻中,直叫他呛了两声。
谭古今虽是不喜,但碍于面子也只好忍住,没将此人赶走。又继续道:“说到这里,真的要夸夸这三位状元爷人不但长得俊,对的对子更是妙。先是礼部尚书的刘公子先出了一副上联:春来桃李发几支。大伙可以猜猜下联。”
谭古今意欲吊一吊众人的胃口,待他们实在猜不出之时再一语点破,好领赏钱。怎料那蓬头垢面的泼贼却道:“南归晚燕入谁家。”
众人一听,便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拍手叫好。
谭古今生生地瞪了那人一眼,只是那人却似浑然不知。
“好了各位,下面还有呢。这下轮到顾文钦这位状元爷了。当日他只是转念一想,便编出了一副极妙的上联:高山流水琴中意。你们猜......”
怎料,话还未完,那蓬头垢面的乞丐又道:“丝竹清风更有声。”
谭古今心中气闷,冷笑道:“恭喜呀,这位兄台又猜对了。”只是那人又浑然不知。他仔细瞧了瞧那位蓬头垢脸的年轻人,忽然眼前一震,心中暗道:“原来是你这个破落户,好啊,看我哪般羞辱你,哼!”
此时,又有人问道:“那还有一位呢?”
谭古今忽然大笑起来,道:“这位兄台问得好,这一位不说不行啊?”
众人纷纷议论道:“为什么?”
“大伙,这桩丑事便是出在了这位状元爷的身上。你们且听我说,咱们这位状元爷可是出得一副好对联。”说着,他竟是走向那乞丐,笑道:“明泉映日月,好君好女子。你说是吧?我的叶大状元。”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道:“什么?他是状元?你别开玩笑了,他若是状元爷,我便是皇帝老子。哈哈......”
谭古今也是发笑:“若非我亲眼见过这厮,我也是不信。我告诉你们吧,这厮昨夜竟是趁着酒醉,居然当着圣上与文武百官的面想要****宫女。好大的狗胆。最后被圣上革去功名,而后杖打两百,扔出了皇宫。”
原来这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正是叶非凡。叶非凡见自己的身份败露了,心知若是再留在此地,必会受尽众人嘲笑。正想转身离去,却不料脚下一绊,被人勾跌在地。
谭古今嘲笑道:“怎地?叶大状元站着走不动,难道要爬着才舒服?”众人闻言均是大笑不止。
“来来来,让我拂你起来。”说罢,谭古今一把抓住叶非凡的头发,像拎小狗一般将他抓起。
叶非凡头发被抓,一吃疼间,反身踹了一脚谭古今。谭古今没想到他会来这一着,一时躲避不过,便是摔了个狗吃屎。
谭古今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招呼了几个伙计一把抓住了叶非凡,而后吼道:“好你个直娘贼,看老子今日怎么收拾你。”
谭古今吐了一口唾沫在手,接着使足了劲,一巴掌直朝叶非凡脸上招呼。叶非凡忽觉脸上一疼,顿时双耳齐鸣,眼冒金星。谭古今一脸打了数十巴掌,直至上气不喘下气为止。
叶非凡此时的脸已然肿得像个猪头,可还是不肯求饶。他囫囵一口口水,而后向前一吐。一把带血的唾沫便糊在了谭古今的脸上。
谭古今猛然一怒,眼中杀机忽现。他抄起惊堂木向着叶非凡的脑门一拍。生死之间,叶非凡心灰意冷,心知现在这般田地已是再也无颜回去故乡,再也无法回去见那成天在梦中萦绕的人儿。转念一想,他带着无尽屈辱与不甘闭上了双眼。
便在这时,叶非凡耳外响起一声:“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
叶非凡双眼一睁,只见一位青衣文士单手拿住了谭古今。
谭古今被人一抓手腕,便想脱手反抗。怎料,来人的力却是大得出奇,任凭自己百般拉扯也是纹丝不动。他见来人不是善茬,只好一抹脸上血迹,惺惺收手。
青衣文士放了谭古今,转而将趴在地上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叶非凡扶起。
“我不要你扶。”叶非凡一把将青衣文士推开,接着便消失在了长街当中。
青衣文士望着叶非凡远去的背影,用手掐指一算,兀自摇头自叹,眼神尽是怜悯。
......
叶非凡逃出了汴京,他只身来到了一座山崖前。
“你要跳下去吗?”
叶非凡闻言一惊,转过头来,原是青衣文士跟了过来。
“你真的要跳下去吗?”
叶非凡见这疯子又来纠缠自己,便怒道:“我跳不跳与你何干,你给我滚开。”
青衣文士闻言,哈哈一笑。
“你笑什么?”叶非凡历声道。
“我笑你。哈哈。”青衣文士笑道。
叶非凡被气得脸红发张,他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眼看这块石子便要砸中了青衣文士,忽觉心中悔懊,只盼那石子不要把这疯子砸死了才是。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叶非凡木若呆鸡。
只见青衣文士躲也不躲,直愣愣地站着,让石子扑面而来。霎那间,那石子竟是停在了半空中,悬浮着。
叶非凡一惊,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到底是谁?”
青衣文士笑道:“我便是我,我还能是谁?”接着缓缓向这叶非凡走来。
叶非凡自小便不信这世上有神鬼之说,但今日一见这情景,不禁胆颤心惊,以为青衣文士是吃人的妖怪,不免喊道:“你是妖怪,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说罢,又抄起石子不断地向着青衣文士扔去。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扔,这些石子无不都停在了青衣文士的身前,而后漂浮在半空中。
不待一会儿,身边的石子都抄尽了,还是无法动得这青衣文士的分毫。叶非凡不禁绝望了起来。他瞧着身后的万丈悬崖,又转头看了看缓缓而来的青衣文士,顿时心中一横,摇了咬牙,狠狠道:“哼!我便是死了,你也休想吃我。”说罢,便纵身一跃,落入了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