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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命不及名誉

一小时后,雅思回来了,面上有常人察觉不到的忐忑。而“他”,正在家里的敞开式厨房里切着黄瓜。但他断定,“他”心里想的绝不是黄瓜。尽管,“他”看上去很专心、很专心地在切着黄瓜。

三年,真的有太多改变。从前,他最爱的是鹅肝酱、海鲜类高脂肪食物,蔬菜、水果类很少碰。

雅思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兴冲冲地拿着迅迅的画从背后拥住“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她说:“老公,你看,迅迅画的。”见他不理,又说:“怎么饿了?叫彩姐起来替你煮吃的好了。”

她如此乖巧地围着“他”左右示好,“他”却只顾着那堆黄瓜。额,确切地说,在顾着盘算。至于盘算什么,想必过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

监控器前,他忽然放松下来,支起下巴兴致盎然地等待着后续发展。

不得不承认,对待这个阴晴不定的“他”,雅思很有耐性。即使得不到回应,还是贴着“他”那张冷脸笑意嫣然地继续说道:“如果你连彩姐也不相信,以后你每吃一样东西,都由我亲自下厨好不好?”

“他”终于开口了,冷冷地说道:“你有空吗?你哪有时间?”

啊哈,好浓重的醋意。他从没想过,自认定力超凡的他会有如此汹涌的醋意。

“怕我辛苦啊?上楼下楼我也怕你辛苦,我都不想你太操劳的。”雅思听了“他”的回答,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心起来。啧啧啧,女人啊,多么容易被满足,尤其,面对自己爱着的那个人。

这组画面,实在令他忍俊不禁,笑意渐浓。这丫头,似乎对于“他”的盘算浑然不知,一个劲儿地往陷阱里钻。

“哼,再操劳也不及你妈妈。”“他”再次开口。他知道,“他”等的机会到了。只见“他”丢下黄瓜,忽地扭过头去,却避开雅思的视线,“对了,你刚才见到你妈妈精神如何?不如介绍我们家庭医生看看她好吗?”

“他”如此面沉似水,他却有些烦躁了。三年了,这丫头还没有了解他,了解所谓的上流社会吗?有些问话,看似关心,实则试探(尤其是他贺峰的试探,常常挖坑于无形,哈哈)。若当真了,便死定了。虚与委蛇啊,要虚与委蛇!

“不用那么大阵仗嘛,老人病,憋得慌,没什么。”雅思也回过身去,不再注视“他”。这赤裸裸的闪避将他的心灼痛。他们本是两个相爱的人啊,此时却各怀心事,这与同床异梦又有什么分别?他忽然没了那份轻巧,眉头紧锁,深蹙如山。究竟,是“他”将她推走,还是她真的背叛了“他”?

“你还在我面前说谎!”“他”居然抡起菜刀砍向雅思。

看到这一幕,他惊得站了起来。这还是温润如玉的贺峰吗?这三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令他变得市井莽夫般粗俗暴力。

“你别这样,被佣人看到会吓到的!”雅思居然不躲,还要夺刀。该夸她勇敢还是骂她愚蠢呢?

“被看到?你在外面勾引男人就不怕被人看到?”“他”有些发狂,面部扭曲。

“你说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雅思居然停止挣扎。那伤心的表情只有受了冤屈的人才有。她就是如此,从不懂掩饰。无论爱还是恨,欣喜还是失望。

他依稀记得,初时,他们电梯相逢,她正因为她的前夫伤心欲绝,忘记按电梯按钮而浑然不知。而她抖动的肩膀,令他莫名心疼。那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生了恻隐之心。

他依稀记得,画廊里,面对他别有寓意的开解,她嫣然浅笑,眼里弹跳着不懂遮掩的一丢丢狡黠。他只好假装喝咖啡,因为他唇角的笑意,已遮掩不住。

他依稀记得,布吉之行,她在燕子巢被困之时,听到他呼唤时的激动和欣喜。当时,她不顾一切地向他奔来。他拥住她时,那种温暖,前所未有。他也记得,在当晚他俩的专属晚宴上,她对他由衷的夸赞令他那颗投老的心,砰地动了。

他依稀记得,重压之下,他心思动摇,赶去珠海向她委婉提出分手时,她眼里的痛苦与失望。车轮转动之时,他也终于尝到落寞是什么滋味。那一天,他的伤感,撒了一路。

他依稀记得,三个月后,在燕子巢他们不约而至,她喜极而泣的泪珠,将他坚如磐石、老于世故的心脏一穿到底。那时候他才知道,这辈子,非她莫娶。

他依稀记得,歌剧院里,他握住她的左手时,她难以遏制的颤抖。那一刻,他很骄傲,能让一个女子幸福如此,夫复何求?

是否,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她最爱的人对她怀疑?

而他,正是她最爱的人。

现在,却变成最伤她心的人。

此刻,他终于知道,在她康雅思的心里,生命不及名誉,她爱他的名誉。

佣人3号日记:

老爷也不知得了什么病,自从一年前去了趟菲律宾后就性情大变,整日疑神疑鬼,猫一阵狗一阵。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极少与夫人同房。我们一度以为老爷上了年纪,出现了那啥功能障碍,于是狠劲儿撺掇厨房王大满给老爷炖各种编各种鳖各种参进补。直到有一日,老爷忽然鼻血横流才算告一段落,所有参与人员,包括我在内,被彩姐罚去三顿饭。

其实这不算什么,为了挽回老爷的终身醒福,我们就算三天不吃饭也是值得的。但是,老爷呀老爷,我们这么用心良苦,冒着风险帮您进补,您却攒着不用,您说能不喷嘛?

老爷呀老爷,您造吗?我们在擦拭地上的血迹时,是好一阵捶胸顿足,哀念不已呀,恨不得将那血渍一滴滴从地板上舔起。要知道,这里面没准有我们苦命的三少爷或三小姐唉。

现在,老爷的病更重了,不仅怀疑夫人红杏出墙,甚至提出了离婚。我们才不相信夫人会出墙呢。贺家的墙高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老爷这么强势,谁这么不怕死敢当接盘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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